34

白日裏看靈妙觀和睚斐昨夜猜的一樣,自有一股霧氣缭繞,靈氣彰顯仿若仙境。

“怪不得極東鎮人這般多,恐怕這不是一次兩次了。”睚斐打量着其他人,“我們只是從茶館聽到些許傳說,但有人明顯知道這個消息,才特地帶了這些孩子來。”

甚至于這一僧一道,也許也是安排好的?

睚斐朝着最前方的兩人看去,卻見那兩人果然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羅盤交予了道觀門口的道童。

“我還以為他們是自己有些本事,到頭來不過是這靈妙觀給開了後門。”

昨夜裏睚斐看過,這觀中一共就五人,兩個道童修煉了一些呼吸吐納的法門,卻并非修士。

一個觀中掃灑的道士也只是尋常人,唯有那兩位穿藍白道袍的道士是正經的修士。

衆人面對着這清淨神秘的小道觀,很有些神色不一。

一部分人大約是很清楚自己來做什麽,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尊敬,頭都不敢擡,将自己的姿态放得稍低一些,方能更彰顯對方的地位。

另一部分人臉上帶着純粹的好奇,到處打量着這道觀。

剩下的人很明顯,是對傳說将信将疑,對此行帶着懷疑,對此間帶着戒備的。

那兩個穿藍白道袍的道士走了出來,直往門口一站,掃了一眼衆人後,其中一人道,“諸位遠來此間,我話不必多說,也不想耽擱大家的時間,那便直接開始吧。”

另一人點點頭,手一揮扔出一個陣盤,便在這道觀前布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靈陣,大小不過兩米見方,清氣四溢,很是靈妙。

這一手果然震住了那些心存懷疑的人,衆人迅速安靜下來。

睚斐看了看這陣法,“測資質用的?”

“殘缺的融靈陣,我也不知這群凡人叫它什麽,只是這應當是源自融靈陣的一種低劣陣法,可觀測人與靈氣的親和程度。”蒼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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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斐失望,“我還以為能測個靈根什麽的呢。”

蒼淵詫異,“靈根是什麽?”

睚斐:“……”

這個世界修真,居然不講靈根的嗎?

“就是能修行的人應當是有什麽特殊資質的吧。”

“是,大多數凡人身沉氣濁,不适合修行,也無法修行,除非以清氣貫體否則永遠無法踏出那一步。你用靈根來形容倒也恰當,只是我們一般稱之為融靈之體,意為能夠融合親近靈氣的軀體。”

睚斐心說,小說裏可不僅僅有“靈根”的說法,還有啥單靈根雙靈根五靈根呢,更別說變異靈根什麽的了。

但這個世界,好像并沒有這等劃分。

“那即便是修行了,又怎麽判斷自己适合修行怎樣的術法呢?”

蒼淵并未起疑,他知道睚斐自己又不需要知道這些東西,只當是在幫寶玲寶珠四人問的,“各人身體有所不同,融靈程度的高低說明了修行的資質高低。若還想知道适合什麽樣的術法,便需要五行融靈陣了,眼前這陣盤本就殘缺不全,只能勉強測定融靈程度罷了。”

睚斐點點頭,這倒也符合對面修士的利益,到底是什麽屬性的資質并不重要,先把資質好的挑出來帶回去就夠了。

那放置陣盤的修士大聲道,“請有意前往中洲之地的站到這陣法中央,只需這融靈陣亮起,便可随我們離開這禁靈東域,前往仙門修行長生之術!”

話音一落,衆人便嗡嗡起來,這話說得太明白了,絲毫沒有拐彎抹角,沖擊性還是很大的。

然而,一開始大家仍然在猶豫,暫時沒人走上前來。

只見方才領路那位穿着破舊道袍的年輕道士率先站了出來,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陣法之中。

融靈陣亮起了柔和明潤的白光,那站在上首的修士點頭道,“果然不錯,将姓名年齡記錄下來吧,三等資質。”

衆人一陣嘩然,這就行了?他們方才遲疑,自然是生怕這陣法有什麽危險,現在看來卻簡單得緊。

這就是所謂的“考驗”,未免也太不符合“考驗”這個詞了吧。

這時,那穿着華麗僧袍的中年僧人也大咧咧地走了進去,他站了片刻,陣法才亮起微弱的光。

那道士嘆氣道,“年齡太大,又只有六等資質,怕是不行,但你既有我門羅盤,有引路之功,便也随我們去了,做個外門弟子吧。”

這和尚大喜,跪拜道:“多謝真人!”

他雖是個和尚,卻似乎完全不在意進入這看起來更像是道門的仙門之中。

有了他們二人示範,衆人立刻都擁了上來,最後在那兩個道童的安排下排起了長隊,不論年紀大小、富貴貧窮,只需到了此處的,都可上去站一站。

睚斐看着最諷刺的是一白發蒼蒼的老翁,站上去好一會兒融靈陣都沒有反應,衆人便鼓噪着趕他下來,老翁一邊流淚,一邊默默蹒跚着走到了一旁。

他能到得此間已是十分不易,誰知仍然是一場空罷了。

尚有坐在轎中過來的幾位,全部都沒有修行資質,反倒是幾位轎夫中有一位亮起了微弱白光,雖資質也只六等,但他今年方才十九歲,長得老相些罷了,于是也得了機會,站到了那僧袍華麗的大和尚身旁。

然而,這轎夫卻不見欣喜若狂,反倒露出些許猶豫神色。

“你可是心中仍有牽挂?”這和尚對他倒是帶着幾分和善。

轎夫點頭道,“我家中尚有妻兒,若是跟仙人他們走了,那我的妻兒怎麽辦才好?”

和尚道:“與長生大道比,區區妻兒又算得上什麽?”

轎夫卻不比他這般灑脫,沉默地站在那裏,心下仍在掙紮。

此時又有幾人站了上去,睚斐看這夥人有些眼熟,這才想起他們是原本被周越等人當作炮灰的那群江湖人。

只是如今周越五人不見蹤影,他們居然還是跑了來。

“哈哈哈哈,我能修行,我是有資質的!”這群人中,也唯有一人有修行資質,陣法光芒還算穩定,乃是五品資質。

睚斐辨認了一下,正是那位老趙。

“老趙,往後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們!”

“那是自然,只是要去了那勞神子的中洲,豈不是吃不到龍鳳館老板娘的手藝了?哎,遺憾吶遺憾。”

他們一邊開着玩笑一邊往旁邊走去。

很快,這一大群人就已經測試過半,被挑出來的只有寥寥數人,且都只是五六等的資質,方才那年輕道士還在為自己的資質僅三等而失望,見衆人大多沒有資質不說,有的也只五六等,頓時心态好了許多。

至少現在為止,這群人中唯有他的資質是最好的。

睚斐看向一旁,那十來個特地被帶來的孩子終于開始測試了。

“四等資質,不錯不錯,今年方才六歲。”藍白道袍的道士喜道。

送這孩子來的人頓時滿臉驚喜,他是聽說這群仙人格外偏愛年紀小的孩子,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睚斐心說,你不懂,這種宗門肯定喜歡對宗門忠心的弟子,那什麽樣的弟子最忠心?肯定是從小培養出來的。

像那三等資質的年輕道士,長都長得這麽大了,思想三觀都已經成型了,再想培養對宗門的忠誠度總沒有那麽容易的。

讓睚斐挑,那肯定也是小朋友最好。

接下來幾乎就是孩子專場了,且這些人本就是有備而來,這群孩子中竟十有八九具備修行資質,不僅如此,還有兩人同那年輕道士一樣是三等資質!

上頭那兩位修士頓時喜笑顏開,可見在中洲那邊,三等資質的苗子已經算是不錯了,方才那年輕道士沒讓他們這麽驚喜,還是因為他年齡實則有些大了,看着年輕,一問年齡才知已經二十五歲,此時踏上修行之路,難免略晚了一些。

“少爺,我們去嗎?”寶珠問道。

她們的心态還是很輕松的,不似旁人那般緊張,因為她們知道自家少爺同樣不是凡俗,能不能通過這“考驗”于她們而言并非十分着緊。

睚斐看了看越來越短的隊伍,“你們四人去吧,慧虛你也去。”

慧虛猶豫道:“這是個道門,我是個和尚。”

睚斐沒好氣道:“那邊兒也站着個和尚呢,你看!慧虛啊,我說過了,你真不是個和尚,別把自己當和尚。再說了,這靈妙觀只是去中洲的跳板,你總要先通過這一關,再計較要不要繼續當和尚吧?”

慧虛想了想,覺得睚斐這話似乎有些歪理。

他這邊稍停,那邊寶玲寶珠四人已經站到隊伍末端去了,并未等太久,就已經輪到了四人。

她們謙讓之下,高德威排在第一個,餘顯義第二,在高德威走過去的時候,那兩個修士并不在意,這麽大的年紀,即便是有些資質,頂多也只是個外門弟子,他們的關心程度實在有限。

然而,那融靈陣在他踏上去的一瞬間便亮起了耀眼的白光!

“一等資質!”記錄的那位修士驚得差點跳起來,“居然是個一等資質,可惜啊可惜,着實是太可惜了。”

他身旁的修士也是滿臉遺憾,這般的好苗子,竟硬生生在這禁靈東域給浪費了,若是在他們中洲,一等資質怎麽也不會被各門各派漏了去,白白耽擱這數十年光陰。

“還好還好,即便年紀大了,但資質放在這裏,尚還來得及有所成就。”看了他的資質,兩位修士頓時和顏悅色起來,親自讓他站到了左手邊,與那幾個資質三四等的孩子以及年輕道士站在一起。

左手邊站着的應當都是可以入門的,右手邊那些,怕只能做外門弟子。

高德威之後,便是餘顯義。

“又是一個一等!”

這個可年輕多了,兩人已經驚喜到臉頰都有些潮紅之色了,此次帶回一個一等,他們便都有功勞!

即便是方才那個因為年齡太大不算,這個可年輕着呢!

……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

“又是一等!”

“等、等一下,這也是個一等!”

寶玲寶珠姐妹雖是睚斐婢女,睚斐今年二十,實則她們姐妹還未滿二十,一人十八一人十九,同樣極其年輕。

這驚喜,已經有些過頭了。

睚斐忍不住看了蒼淵一眼,他是讓給寶玲寶珠四人稍稍開點挂,但你這搞得動靜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然後那邊的最後一人,是慧虛。

你和一個身具仙魂的人講靈氣融合……那就和問一個成年人你會不會吃飯喝水一樣滑稽。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陣法亮起的——沖天白光。

嗯,算了,睚斐想着,相比較起來,寶玲寶珠四人的動靜,也算不上什麽。

“……我感覺,慧虛挺像主角的。”

這風采,當真是走哪兒哪兒矚目啊。

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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