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夢醒了，猛的睜開眼睛，宋恪想要翻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一看旁邊，懷裏的許之意枕着自己的胳膊呼呼的睡着……

宋恪慢慢的從小孩兒脖子下面把胳膊伸出來，自己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看了看旁邊的許之意，如果他是個小女孩兒……不，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可是這樣的想法猛然的印刻在他腦子裏。

“唔，哥哥”

許之意剛睡醒，迷迷糊糊的喊他。

宋恪不回應，楞楞的看着許之意，看着他長一些的頭發和精致小巧的五官，确實有些像女生，耳朵有些向外撇，尖尖的，鼻子感覺還沒有長開，不是特別的立挺，嘴唇潤潤的，帶着稍許的粉嫩。眼睛總是像藏了一汪清泉，水潤的不行。

“哥哥你怎麽了？” 許之意看着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宋恪。

“起床” 宋恪回神，起身掀開被子，這種感覺太怪了。

“哦” 許之意還沒有反應過來，宋恪已經穿着拖鞋出去了，哥哥剛剛看着我幹什麽呢？摸了摸自己的臉，乖乖的起床。

早晨吃飯的時候，宋恪也是精神渙散的樣子，宋媽媽問他喝不喝牛奶，宋恪也不回答她，宋爸爸問他是不是最近學習太累，他嗯嗯啊啊的敷衍過去。自己內心好像長了一塊石頭，總是墜着自己，有些悶重，可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等着許之意去自己家換衣服，宋恪又想起了自己做的夢，難道真的是到了想要談戀愛的年紀了嗎？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也不覺得早戀可恥，只是單純的沒有感覺，初二的時候，宋媽媽就旁敲側擊的試探過他有沒有談戀愛，還問他對象長的漂不漂亮，在她眼裏，宋恪長得還是比較入眼的，可惜宋恪一句話就斷了他媽的想法，現在學習太忙，女生很麻煩……現在宋恪有些猶豫了，就好像他現在生理上有了變化一樣……

走在林□□上，已經有一兩聲的蟬鳴了，他們的城市到了夏季總是很熱，許之意穿着他媽媽打電話就給他說好的短袖，為了防曬，又在外面穿了襯衫，許婷電話裏讓他穿牛仔褲和白板鞋，瘦瘦的身子搭配着這一身“裝備”，再加上陽光的臉，真的是有幾分撩人的帥氣。宋恪看着許之意背着書包愉悅的側臉，總是感覺別扭，像有一只小爪子一直在心底裏輕輕的撓啊撓，想起早上的夢，皺起英氣的眉毛，不再去看他。

“哥哥，我想吃雪糕” 許之意覺得好悶好熱，十分想念家裏的空調。

宋恪眼神不怎麽集中，也沒聽到許之意講話，支楞着腿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之意看着從早晨就不怎麽和自己說話的宋恪，增大音量。

“哥哥！”

宋恪被許之大聲的喊回神，側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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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雪糕！”

“不行” 把頭轉回來，盡量不看他。

“我想吃雪糕，太熱啦！”

“……” 宋恪沉默。

“你不熱嗎？我都快要熱死啦～” 說着話，自己撥弄短袖想要扇些風進去。

“大早上吃什麽雪糕，不怕你又肚子疼” 上次許之意晚上就鬧着要吃雪糕，家裏沒有，宋恪都上完晚自習回來了，又被他硬拉着去小區超市，第二天早上帶着許婷給他裝的熱水和藥出的門，還一直嘟囔肚子疼。

“不會的，我肚子不疼” 我就是好熱呀！

宋恪不搭理他，加快了步伐。許之意看着自己的請求被無情駁回，哥哥又走的快了許多，只好不情願的跟上。

中午吃飯的時候，路鳴帶着江淮在三樓堵住了宋恪。

“宋恪，一起吃飯啊” 路鳴勾着江淮的脖子。

“走”

三個高中生，帶着許之意去了學校外面一家火爆的小飯店，路鳴拿了冷水，又叫了冰沙點了服務員建議的爆炒蛤蜊，配着幾個素菜。宋恪不想埃着許之意，可奈何許之意自己黏過來，只好喝着冰水不理他。許之意好奇怪，哥哥這是怎麽了？

菜上齊了，開吃，三個高中生從容的用筷子夾着蛤蜊再用嘴把鮮嫩的肉和湯汁嘬出來，許之意自己用手掰開蛤蜊，把裏面的內容吃下去。

吃了一盤不過瘾，又叫了兩份麻辣小龍蝦，幾個人也不想着中午回學校休息了。許之意吃完了自己的冰沙，又打宋恪的注意，宋恪不想跟他糾纏，小孩兒跟他要，宋恪就直接給他了，大杯裝的冰沙，許之意吃完了兩份。

“唔，啊！” 許之意叫了一聲。

宋恪看着許之意張着嘴大叫，眉毛皺在一起。

許之意剛剛吃着自己盤子裏的最後一個爆炒蛤蜊，嚼着嚼着咯嘣一聲，蛤蜊肉裏面有沙子，被他咬到了……

“沙子～” 唔。

“喝水” 宋恪對他說了一聲，迥自夾着菜吃，沒有要管他的意思。

“哦” 許之意喝着自己杯子裏的水，把東西沖下去。

坐在對面的江淮有些錯亂，怎麽每次和他倆吃飯，都有新疑惑呢？上次吃飯還像父子倆，今天吃飯怎麽就覺得宋恪不想搭理許之意了？難道是許之意惹宋恪生氣了？疑惑，疑惑。

宋恪剛剛聽見許之意大叫，眉頭便緊皺着，看他沒事之後，就假裝不在意的回過頭讓他喝水，他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太關心小孩兒了，原來不是這樣的，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他怎麽樣了……

許之意喝完水等着宋恪給他剝蝦，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看到宋恪把手伸向那一盤油光锃亮的紅紅的小龍蝦，對面的路鳴哥哥和江淮哥哥倒是吃的很開心。

“哥哥～” 伸手拽了拽宋恪的體恤。

“？” 宋恪頓着停在半空中的筷子，看着許之意，已經想到他要跟自己說什麽。

“我要吃蝦”許之意有點委屈，聲音小小的，濕漉漉的眼睛望着宋恪，害怕他不答應自己。

宋恪本想逃避，他不是不想給許之意剝蝦，只是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顯得很矯情，像是在照顧自己心愛的人，帶着些暧昧的情愫，他可以自己剝的不是嗎？

“你給我剝好不好？” 聲音還是小小的，帶着委屈巴巴的意味。

宋恪看着許之意的眼睛，不知道怎麽拒絕他，不由自主的放下筷子去拿小龍蝦……

許之意看着哥哥回應了自己，眉眼又很快的舒展開，穩穩當當的坐好，等着哥哥剝好的美味的蝦肉，也不管他自己受不受的了小龍蝦的麻辣了。

“下次不幫你了，自己剝” 把剝好的蝦肉放進許之意的盤子裏，教育許之意。給他慣的，可是又不忍心拒絕他。

內心告訴自己，其實你就是看着他比自己小，又受自己的媽和許姨的的托付，才這樣照顧的他，嗯，對。

“嗯嗯，下次，我自己剝” 說着，把肉填進嘴裏。

“啊啊啊！” 許之意又叫喚起來，這小龍蝦也太辣了。

這次宋恪沒有逃避，把自己的冰水遞給他，小東西，怎麽那麽麻煩，不讓人省心。

許之意吃着麻辣的小龍蝦，喝着冰水，真是美得不行，就是苦了宋恪，小龍蝦自己沒怎麽吃，一直在給許之意剝了，還被對面的路鳴嘲笑說他活該被許之意這個小妖孽降住，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當然了，許之意吃的爽，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下午上課的時候，就覺得肚子不怎麽舒服，知是自己中午太放肆，也不敢舉手示意老師，等到下課了才覺得疼的難忍，跟同桌說去趟衛生室離開。

宋恪他們學校的醫務室就在小超市旁邊，路鳴跟着班裏人出來買飲料，碰巧遇到來醫務室的許之意。

“小意意～”

許之意轉頭，看見了拿着一瓶冰鎮雪碧的路鳴，唔，怎麽大家都好好的，就我不行啊！

“路鳴哥哥”

“去醫務室幹嘛？哪不舒服啊？” 路鳴問他。

“嗯，肚子不舒服” 許之意如實回答。

放許之意去了醫務室，路鳴幾個大男生晃晃悠悠的往外面走。

醫務室的阿姨摸着許之意的肚子，問他哪裏疼，想不想吐，有沒有拉肚子，是不是吃了什麽刺激胃的東西。

“唔，阿姨，我中午吃了小龍蝦，還有冰沙……”

“瞧這傻孩子，這好好的胃啊，都是你們這樣給作踐壞的” 醫務室的阿姨從椅子上站起來，去後面的櫃子找藥。

“我得什麽病了？阿姨” 許之意有點害怕，他不想得病啊～

“胃腸炎～” 把藥找出來，寫上用藥量和次數。

“唔，那會怎麽樣啊？” 他還不想死啊！

“注意以後不要再吃刺激性的食物了啊，要不然以後這胃就麻煩了，回去跟你媽媽說，她就知道怎麽做了” 醫務室阿姨笑着看着面前這個陽光帥氣又帶着稚嫩氣息的男孩兒。

“哦，謝謝阿姨，阿姨再見” 許之意有點難過的拿着他的藥，把錢付了準備回去。

“再見”

“再見”

下午放學，江淮在三樓等着宋恪，路鳴去老師辦公室了，還沒有回來，他們說好要一起吃飯。

“欸，我說，你的那個小尾巴，身體素質不行啊” 路鳴吃着自己的飯

宋恪擡頭看他，表示不解

“班空我去給江江買飲料，看到小意意去醫務室來着，估計是咱們中午太造了”

宋恪想了想，兩大杯冰沙都被許之意吃了，還喝了好多冰水，小龍蝦是麻辣口味的，許之意本來受不了辣，一看到吃的就剎不住，這下好了，胃給刺激到了，笨蛋！

江淮看着宋恪黑着臉，他本以為宋恪是一個不會喜形于色的人，可是，只要是和許之意沾上的事情都會讓他一次又一次改變對宋恪的看法，他感覺宋恪的人越來越的因為許之意失控了，不是因為管不了小孩子的無措而生氣，而是帶着一種無奈，卻又無法解決的失控。

後來，在宋恪漫長的七年等待裏，江淮讀懂了這種失控，它叫做沉溺，沉溺在對一個不應該或者壓根沒想過的人的深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