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吸血鬼騎士一周目（十三）

紅色，入目的一切都是紅色。

紅色的天空，紅色的地面，紅色的大雪，以及……全身都是紅色的女人。

血液順着手的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

血，全部都是血，紅色是血的顏色。

眼前女人的面龐十分模糊，但是……好溫暖。

即使渾身是血，卻完全不感到可怕。

她是……誰？

優美的嘴唇開開合合——她在說什麽？

女人的手已經伸到了她的頭頂上，指節擦過了她的臉頰。

“……優姬……”

鮮血從女人的頭頂留下，淌到額間，沿着臉龐流下，地下的紅色以女人為中心往四周蔓延。

“抱歉……優姬……”

話音落下，場景在一瞬間轉換，白色劈開了紅黑色的空間，怪物尖銳的指甲快要碰到她的鼻尖。

往後踉跄着後退，卻被絆倒摔在地上，無路可退。

好可怕……有誰……無論是誰都好，快來救她。

下一刻，怪物便化成了砂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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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她清楚的看到有一只纖長白皙的手穿透了怪物的胸膛——是個金發的少女，仍然看不清面容。

……是誰？這個少女……是誰？

那只纖長的手朝她伸來，手掌朝上，像是在無聲的邀請。

紅色從遠處蔓延而來，四周的景物全部被紅色籠罩，以她和少女為中心，白色的地帶越來越少。

沒有猶豫，将手放在了少女的手心——她抓住了，像是抓住了整個世界。

強光以她們為中心擴散，将紅色擊退，空間重新恢複了它本來的顏色。

越來越亮的光線将視線變得十分模糊，身前的女人也逐漸消失在強光中。

不，不要消失，不要丢下她一個人。

伸手去抓，觸摸到的卻只有冰冷的空氣。

“不要，不要走！”

“嗯，不會走的，優姬，我在這裏。”

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房間，房間裏有巨大的落地窗，它的窗簾已經被完全拉開，白日的光全部透了進來，有些刺眼。

昨夜又下了雪，雪毯鋪在地上，厚厚一層，反射着太陽光，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明亮。

金發的女人正坐在床邊看着她。她發現自己正緊緊的握着女人手，幾乎要在上面留下淤痕。

察覺到這一點，優姬連忙将女人的手放開，有幾分自責和無措。

“……啊……抱歉！不自覺就……”

“沒事的，優姬。”回應她的是女人溫柔的嗓音，以及溫柔的在她頭上輕撫的手“做噩夢了吧，優姬。不用擔心，我就在你的身邊。”

握住女人放在她頭頂的手放到臉頰邊貼緊，上面的溫度雖然十分冰涼，但仍然讓優姬十分眷念——分明……這麽溫暖啊……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沒有變過。

“會一直在嗎？”

被少女棕色的眼眸緊緊的盯着，裏面的不安在美砂面前一目了然，心疼的情緒在心底一閃而過——昨天的事，讓優姬感到不安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只要你不離開——這是美砂沒有說出口的話語。從一開始，美砂就已經做好了離別的準備。

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流淌，落在枕頭上，也落在了美砂的手上——這是灼熱到燙人的溫度。

“別哭，優姬，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不要再不安了。”

用手擦去優姬臉上的眼淚，美砂在優姬的額間留下一個吻。

“你很累了，再睡一下吧。”

醒來的時候，你會發現，我陪伴在你的身邊——一如十年前。

“做個好夢，優姬。”

視線逐漸模糊，女人的身影就像是在夢中的一樣，逐漸消失不見——不……不要……

優姬想要吶喊，卻發現自己完全使不出力氣，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莫名的感到有點絕望——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女人的名字呢……又或者，只是她忘了而已。

可是，為什麽，卻什麽都想不起來呢？

連名字都留不下，更加不用說留下這個人了……

言靈的力量讓優姬很快就睡着了。看着熟睡的少女，美砂用手指撫上了優姬的額頭，摩挲着剛剛被吻到的地方。

房間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氣息，這讓美砂在一瞬間緊繃了神經——這熟悉而陌生的氣息。

皺了皺眉，美砂朝着房間的一角開口道：“出來吧，別再躲躲藏藏了。”

與她一樣擁有金發碧眸的青年從陰影裏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看着逐漸走近的青年，美砂挑了挑眉——終于不再是那種虛假的笑容了……或者說，這才是他的正常狀态。

走到床邊，面對着美砂，伊藤千和的力量幾乎都要失控，*就像即将沖破牢籠的野獸，無人可以阻攔——天知道昨天在雪地裏他是如何壓抑着自己，才能盡量保持正常的語氣和臉上的笑容以及力量的穩定。

居高臨下的看着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女人，伊藤千和用一種壓抑的聲音開口道：“你究竟是誰？”

輕柔的撥開優姬額頭上的頭發，美砂沒有再繼續關注伊藤千和，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是誰很重要嗎？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伊藤家主給的關注是否有些多得過分了？”

聽了女人的回答，壓抑了許久的怒火騰地一下從心底蹿起，一舉将情緒全部引爆——哈……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就連玖蘭樞都如此忌諱的人，怎麽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況且，她還是他的……

想到這，碧色的眼眸裏瞳孔猛地收縮——她是他的什麽？為什麽……什麽都想不起來。

“你……究竟是誰？”

青年的反應似乎取悅到了床邊坐着的女人，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碧色的眼眸裏也滿是笑意。

站起身，往前跨一步貼近青年，美砂挑起了他的下颌。看着伊藤千和碧色的眼眸裏閃動的錯愕的情緒，美砂拉住了他的衣領，讓二人的視線持平。

不知道什麽原因，對于女人的接近，伊藤千和并沒有想要逃開的想法，衣領被人拉住，這是處于弱勢的姿态，但他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冒犯——這又是……為什麽？

像是覺得伊藤千和受到的驚吓還不夠似得，女人用溫雅的嗓音吐出了更加令人震驚的言語。“你覺得呢？千和。”

似乎被釘住一樣，伊藤千和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為什麽，這個女人會叫他千和？

為什麽，這樣的感覺，會如此的熟悉？

松開伊藤千和的衣領，美砂重新坐回床上，語氣再次變得漫不經心。

“随意進入女孩子的房間，伊藤家主這樣的行為可完全稱得上是失禮了。”即使是弟弟，也不能吵醒優姬呀。

這是在下逐客令。

明白了女人話裏的意思，伊藤千和即使感到再不甘心，卻也并不打算繼續在這個房間待下去——先不用說他能不能打得過這個女人，這麽怪異的自己，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這個女人的秘密，他早晚會知道的。

“是我冒犯了，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他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他可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

他是伊藤家的家主，他會變得更加強大——無論是力量還是內心。

這樣的信念，無人可以動搖。

看着金發青年顯得十分堅定的背影，美砂的臉上才浮起一抹微笑，難得的真誠——這才對嘛，孩子總會有長大的一天，無論是伊藤千和還是優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