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吸血鬼騎士一周目（十五）

站在落地窗前，美砂閉着眼睛，在感受力量的波動，她能感受到，屬于玖蘭樞的力量正在靠近——他又變強了一點。

睜開眼，美砂拿起放在一旁的風衣穿上，開口道：“山崎，優姬的安全，交給你了。”

她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暫時不能陪在優姬的身邊。回頭望了一眼仍在睡夢中的少女，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美砂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嘴巴叼着香煙的男人做出宣誓的手勢含糊的應道：“保證完成任務。”

看着金發女人離去的背影，山崎千加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再将煙霧全部吐出——這個女人，肯定又要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

啧……真是麻煩啊。

穿着風衣的女人走在雪地裏，一望無際全是白色，連一個腳印也沒有。有一個身影從遠處走來——是玖蘭樞。

側過頭，看着玖蘭樞的方向，美砂停下來腳步。

男人越走越近，最終停在了離女人一步之遙的地方。

“玖蘭樞，已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他已經準備好迎接玖蘭李土的死亡了。

“那就走吧。”

兩人不緊不慢的朝元老院的方向走去，仿佛只是在散步一般，沒有人能想到他們的目的，是想要取走一個純血之君的性命。

“玖蘭李土的身體就藏在元老院。”

先開口說話的是玖蘭樞，他想要跟女人交換情報。

“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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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把我從沉眠中喚醒的人，即使我的力量比他強大，卻無法殺死他。”

嗤笑一聲，女人湖綠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紅光。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要跟來？”

“我能夠找到玖蘭李土身體的位置，可以把他重新複活，然後才能徹底的殺死他。”

玖蘭樞的話讓美砂有些疑惑，側頭看了看走在身旁的純血之君，美砂問：“為什麽要将他複活才能徹底的殺死他？”

從玖蘭樞剛剛的話裏，美砂可以得知一些消息——玖蘭李土是玖蘭樞的‘主人’，把他從沉睡中喚醒，所以玖蘭樞無法殺死玖蘭李土。還有一點，就是玖蘭樞想要殺死玖蘭李土的心情和她一樣強烈。玖蘭樞在從前可能重創過玖蘭李土，以至于現在玖蘭李土只能龜縮在元老院裏，無法複活。

他這樣做，大概是為了優姬吧。

玖蘭樞所說的複活，大概是用他的血來複活玖蘭李土，可是……為什麽要複活？直接殺了他不是更好嗎？

美砂可沒有什麽不能‘乘人之危’的概念，在敵人弱小的時候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是很不錯的戰術。所以，美砂認為複活玖蘭李土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知道美砂的疑惑，玖蘭樞解釋道：“玖蘭李土雖然身體無法活動，但是可以借用有親緣關系的人附身。而現在，他已經附身了其他人，所以要将他的肉身複活，讓他回到原來的身體，才能一舉殺死他。”

想要殺死純血種，肉身與精神都得同時消失，純血種才會死亡。否則，只要有一方存在，他就會一直活下去。

聽了玖蘭樞的解釋，美砂皺了皺眉眉頭——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複雜。

不過，她有一種更簡單的方法可以殺死玖蘭李土——不需要特地複活，就可以直接殺死。只要用言靈讓玖蘭李土的精神體回歸肉身就行，只是不能當着玖蘭樞的面用就是了。

想到這，美砂微微眯了眯眼開口道：“只要保證靈體在肉身上就可以将他殺死了，對吧。”

“按道理說，是這樣沒錯。”

“嗯，我知道了。”

這樣看來，她的方法的确可行。

只不過，玖蘭樞選擇與她結伴而行，而不是在元老院集合，估計是想說其他事情——關于優姬的事情。或者，還有關于她的問題。

“冒昧問一下，你和伊藤千和是什麽關系，方便解答嗎？”

意料之中的問題。

沉默了一會，美砂回答道：“這取決于伊藤千和本人。”

如果他能夠記起來的話，那他們則是姐弟，或者說是更複雜的關系；如果伊藤千和記不起來的話，那他們就是陌生人。

聽了美砂的回答，玖蘭樞微笑着說：“還真是無情呢，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是姐弟吧。十年前，前任伊藤家主在世的時候，曾經打算讓他的其中一個女兒追随我——他的女兒，就是你吧。”

也沒有管美砂的反應，玖蘭樞繼續說道：“只可惜，當我去伊藤家拜訪的時候，那位大人已經不在了，據說是死于不知名的吸血鬼之手，他的女兒也失蹤了，更準确來說是她的存在被人忘記了。好在千和是個出色的孩子，延續了伊藤家千百年來的輝煌。”

雖然玖蘭樞說只是猜測，但很明顯他是已經确定了這件事情才會提起。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美砂回答說：“誰知道呢。”

“是嗎，這樣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完全沒有事實憑據，請你不要介意。”

停下腳步，美砂看着玖蘭樞，碧色的眼眸裏浮動着異樣的情緒——玖蘭樞說這些話又有什麽意義呢，這些完全都算不上籌碼，根本就不會讓她動搖。況且她也沒有刻意掩飾她的身份——她當年的言靈只不過是讓那個家族的人忘記她的存在而已，順便把關于她所有的痕跡都抹去了，在族譜裏也找不到關于她的信息。

她只是消失了而已。

糾結了一會兒，美砂便放開了，轉而挑了挑眉将話鋒轉向了玖蘭樞：“那麽你對優姬呢？又是怎樣的想法？”

暗色的眸子沉了沉——任何關于優姬的問題玖蘭樞都是十分重視了。

嘆了一口氣，玖蘭樞開口道：“對于優姬……我沒辦法做到像你對伊藤千和那樣釋然。我不想放手，至少要為自己争取一次。”

頓了頓，玖蘭樞繼續說道：“其實就算是優姬，你也可以輕易就做到放手吧，你應該早就做好了離別的準備……這一點，我不如你呢……你真灑脫。”

金發女人的身上，擁有着一種讓玖蘭樞十分羨慕，也十分佩服的特質——自由。

優姬是他的執念，也是他所有情感的寄托之處，也是唯一能給他溫暖，陪伴他的人。他不想放手。但是，如果是優姬自己的選擇的話……他也會放她離開。

聽了玖蘭樞的自嘲，美砂沉默着沒有回應，繼續往前走去——元老院已經越來越近了。

她不是無情，她只是向往自由罷了，也不會做出禁锢任何人的舉動——是否願意留下完全靠他人自己的意願。

對優姬是這樣，對山崎千加是這樣，對伊藤千和也同樣如此。

如果願意跟着她，她不會趕對方離開。如果想要離開她，也完全沒問題，不需要感覺到任何壓力，這才是她想要的自由——不僅僅是她的，還有與她有着羁絆的人的。

我的肩膀可以供你停靠，我的周圍你來去自如，我們互相聯系又各自分離，在我的身邊，你能感受到自由。

【小七，你的任務嚴格來說已經完成了，可以離開了。】

“哦，是嗎，真是神奇，我還沒有殺了玖蘭李土呢。”

【可是靈魂的滿意度已經滿星了，你已經可以脫離了。】

是嘛……原來如此，這個靈魂想要自己動手為長姐複仇呢——雖然她以後不會記得關于工作室的事情，就連死後給出報酬的時候也不會想起自己曾經被人取代扮演過這件事，只會認為自己洗去了記憶重來一次改變了命運而已。

既然如此，工作能夠偷懶這樣的機會，她可不會拒絕。既然提前完成了任務，甚至連原來的限定——殺死玖蘭李土都打破了，這樣看來，這次的靈魂之力會很豐厚。

真棒啊……十年的時間就能大賺一筆，這的确是天上掉餡餅的差事。

“好的，寶貝兒，我們離開吧。”

溫暖的陽光下，積雪逐漸融化。樹上的冰淩融成水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砸在地上的雪毯裏，砸出了一個小小的凹陷，積滿雪水。

腳印裏面也全部是積水，直到最後，腳印的形狀逐漸模糊，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好像從未有人踏足，也未曾留下印記。

男人跟女人繼續往前走去，就快要走到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