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宮中風雲起

傷筋動骨一百天,縱然紀挽歌再怎麽不情願,這一個月的養傷期,是躲不過去的,好在她只是只傷到了手,不至于卧床,要不然她真的會被逼瘋的。

與以往不同的事,這一次紀挽歌受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懷,宮中皇帝,皇後,東宮太子,甚至是泓王,都給紀挽歌送了補品來,這樣的待遇,別說是紀挽歌,放眼整個京城這樣事情都是沒有的。

皇帝皇後是為了彭厲鋒打傷紀挽歌的事情善後,太子再怎麽說也曾經是紀挽歌的未婚夫,表示關懷也說的過去,泓王的殷勤,卻是說不過去的。

坊間漸漸有了流傳,說泓王對紀挽歌有意。

黃金日日去外面收集這些八卦消息,回來轉達給紀挽歌聽,想要讓紀挽歌緩解一下心情。

接連多日,紀挽歌都處在悶悶不樂的情緒中,這樣的受人矚目,并不是她想要的,而且輿論能轉變的如此之快,也是紀挽歌從沒有想過的,前幾個月甚至是一年前,京城人人口中的廢物,沒人能看得上的紀挽歌,因為恭王世子這一鬧,瞬間變的炙手可熱起來。

其實也不是紀挽歌本人多受到大家的贊賞,而是經過這件事,衆人才發現,紀挽歌是不受寵沒有錯,可是她是國公府嫡女的事實卻是無人能改變的,紀霆對這個女兒也不是完全的不聞不問。

勳國公府四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出嫁,老二老四現在還在東宮裏住着,看起來紀霆也沒有将人接回來的打算,那麽國公府的女兒現在可就只剩下紀挽歌一位了,還是身份最為貴重的嫡女。

為什麽嫡女比庶女就能高貴那麽多?

血統是一個方面,庶女的娘親都是身份低下的妾室,血統自然高貴不到哪裏去。其次就是教養,正妻一般都是名門閨秀,教養女兒的手段多是大氣,端莊的,這可比姨娘們天天争寵中長大的女兒,不知道優秀多少倍。還有,就是嫁妝,血統,教養,都是虛無缥缈的東西,血統只是面子好看。教養,不管女兒在娘家是個什麽樣子,到了婆家自有婆母會嚴加管教,知書達禮的是最好,性格不好的也沒關系,厲害的婆婆有的是自信将她板正過來。

嫁妝卻是無法改變的,紀明媚出嫁,雖說魏姨娘已經盡自己所能的給她置辦了嫁妝,那也不過是國公府嫡女出嫁的配置,這跟有母親嫁妝增值的嫁妝,那可不是能相提并論的。

年畫絨當年的十裏紅妝,時隔多年京城的貴婦人們心中都是難以忘懷的,現在年畫絨在國公府過的凄慘,丈夫寵愛小妾,斷沒有把嫁妝留給紀家的可能,這嫁妝自然而然就都要留給唯一的女兒紀挽歌,再者紀挽歌的娘舅家,那可是南地首富,雖是商戶,可是銀子卻是實打實的。

風向一轉,誰也能看明白,這紀挽歌的價值比她那幾個姐妹可高太多了。

由此,也解釋了紀挽歌受到泓王青睐的緣由,牽扯着實力雄厚的勳國公府,還有億萬家財在身後頂着,誰能不動心,泓王要是得了這麽一位王妃,重重打了曾經未嫁先休的太子爺的臉,也幾乎是将太子逼上了絕路。

一個有老牌氏族之首做岳父,有數不清的銀子作後盾的得寵王爺,比上行事荒唐,只占着嫡字的太子,可厲害太多了。

這些尋常百姓都能想到的事,太子如何能想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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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須白發的章棋給太子出謀劃策,“太子,為今之計,您只能求得恭王府的支持以求能在形勢上壓倒泓王。”

章棋分析的很對,開國皇帝留下來的兩個鐵帽子爵位,一文一武,文乃勳國公府,武當屬恭王府,尤其現在的恭王府還跟景丞相成了親家,這可是不容小窺的一股子勢力。

朝廷現在分為三派,老牌氏族,清流一派,還有武将。

老牌氏族以前從來都是以勳國公府為首,但是這一任勳國公為人荒唐,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的首領,可是多年餘威尚存,而且就章棋看來,這些人還是緊緊跟着勳國公的,否則,勳國公那日在朝堂上大膽控訴恭王世子,不會沒人出來反駁。

要知道巴結皇帝的人從來不少,皇帝不喜勳國公,溺愛彭厲鋒,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卻無人敢站出來說話,可見勳國公的能耐。

清流一派就不必說了,多是憑着自己的才幹拼上來的白身,沒有家族背景,這些人幾乎全部都是景丞相的門生,尊師重道,對景丞相言聽計從。

武将,在大夜朝的武将中,恭王府那可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從開國的神武大将軍開始,歷任恭王從沒有不是用兵如神的,在夜朝武将家中擺放的神位,中央絕對是神武大将軍。恭王府,從來都是供人高山仰止的。

彭厲鋒雖然惡名在外,但是從小在武功方面就是神童,不到十歲就打遍在京中的武将無敵手了,武将為人簡單粗暴,在他們看來彭厲鋒那絕對是繼承了先祖衣缽,是個帶兵的好材料。

這樣分析下來,太子的勝算還是有的,朝中三派,泓王只挖了一派過去,為今之計,便是聯合恭王府與景丞相,這樣才行。

太子眉頭緊皺,心裏疼的不像話,他的青青,就要嫁給彭厲鋒了,這讓他怎麽可能放下心結去跟彭厲鋒談合作,“在緩緩吧,阿翁你不知道彭厲鋒那個人,只會拳腳,沒有腦子,跟他談,他未必聽的懂。”

太子說的冠冕堂皇的,可是章棋怎麽能聽不出其中的閃躲。

章棋閉了閉眼睛,想着自己怕該是到了雲游去的時候了,這太子為了個女人,竟然連到手的江山都不要了嗎?

要不是太子自作主張給紀挽歌寫了休書,形勢何至于此。

想來皇上也是早都看出紀挽歌的價值,早早就給太子定下了,好好的安排,卻被太子一手打亂,雞飛蛋打還不知悔改。

章棋嘆了口氣,“老朽無能,怕是無力輔佐殿下了。”

夜未瀾心頭大驚,連忙去扶跪下的章棋,“阿翁何出此言?”

章棋一時間悲從中來,當年他看出皇上對勳國公夫人的心思,勸阻皇帝放手,卻只得了個免官辭仕的下場,這麽多年,章棋輔佐太子,為的就是恢複昔日的地位,可是太子就是那扶不起的阿鬥阿。

這一點皇家的人倒是都像,為個女人,都是瘋子。

夜宸帝為了大臣之妻不惜動搖國本都要動手搶,夜未瀾為了景葉青,多年籌劃不要,連性命也不要了。

章棋老淚縱橫,“太子,老朽只有一句話,從來奪嫡都是屍骨中來去,若是泓王得手,別說是女人,您的命都留不下!老朽言盡于此。”

夜未瀾是真的沒想到章棋能說出這麽嚴重的話來,他出生便是太子,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登不上皇位,他不是笨不是蠢,只是在高位呆得時間久了,就會自然而然的理所當然。

自以為是在皇家是大忌,是萬劫不複的開端。

夜未瀾一震,對着章棋說:“阿翁你相信孤,孤定能化解此事。”

章棋頓了頓。

夜未瀾說:“這事情的關鍵在紀挽歌,她要是嫁不了五弟,就什麽事都沒了。”

夜未瀾說的自信滿滿,眼中的惡意毫不掩飾。

章棋卻是真的心灰意冷,一國太子,不想着宏圖大志,卻跑去算計一個女子,這樣的心胸見識,實在讓人無奈。章棋沒有告訴太子,以夜宸帝對年畫絨的心,恨紀挽歌那真是恨到了骨子裏,可真要殺了紀挽歌,夜宸帝再也沒有威脅年畫絨的資本,甚至于年畫絨失去孩子,傷心欲絕的話,夜宸帝也不會放過害死紀挽歌的人。

這麽多年,夜宸帝雖折磨紀挽歌,卻從未出手要她性命,怕也是顧及着年畫絨會不會生無可戀,跟着去了。

——

紀挽歌養傷的第二個月,中宮皇後下了帖子請紀挽歌進宮,說要給紀挽歌壓驚,并且想念紀挽歌的很。

因為千秋節時的相處,紀挽歌可不認為這位皇後能這麽好心腸,不知又有什麽鬼心思。

但是皇後邀請斷然不能不去的,紀挽歌裝扮上自己,按時赴約。

第三次進宮,紀挽歌心中的恐懼已經沒有了,當然也不會再有期待。

走進太平宮,紀挽歌被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吓了一跳,傷了的那只胳膊還吊在胸前,紀挽歌恭敬的給皇後行禮。

“歌兒來了阿,快到本宮身邊來。”皇後熱情的不像話。

紀挽歌面無表情的走到皇後身邊,皇後親親熱熱的摟住紀挽歌,語氣歡快的跟京中的名門貴婦介紹,“這些小輩裏,本宮最喜愛的就是歌兒,今個兒你們可得好好相看相看,必要替我的歌兒找個英俊不凡的夫君。”

這話說的十分過分,哪有未出閣的小姐,這麽明目張膽的說要找夫君的。

紀挽歌勾唇冷笑,好一個皇後娘娘。

還沒等紀挽歌說什麽,總管太監已經喊了起來,“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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