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脂粉男神

不笑還不要緊,林溯這一笑,竟然有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林溯低下頭,只見魏洛的手緊緊握着自己的手,悄悄塞了一方嵌金絲提花錦帕在自己手中。

“……”情書?是情書嗎?林溯正愣神間,耳邊一個熟悉的提示音響起:【滴——財富值 10】

這塊帕子真值錢!聽到有財富值,林溯不管是不是情書,當着魏洛的面就把帕子揣進了自己懷裏。

阿清心裏果然有我,魏洛垂下眼微微一笑,輕輕收回了自己的手。阿清,我的信你一定要仔細看。

魏王的長子早年于戰争中喪命,魏瀛作為次子便理所當然承擔了長子的職責,加上已經身為世子,宴席開始自然有得要忙,根本沒有發現林溯收了魏洛的東西。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事情,魏瀛回過神來,只見小魏涼正拽着韓晏的頭發往自己嘴裏塞,韓晏正使勁把自己的頭發往外拔:“髒死了,拿出來,別吃別吃。”

實在看不下去了,魏瀛一把抱起小魏涼,把他從林溯懷裏拽了出來。

“嗚……阿娘……嗚嗚嗚……”小魏涼才不管這是什麽場合,直接“哇哇哇”嚎啕大哭起來。

“你幹什麽呀?你看他都哭了,快把他還給我。”林溯說着,就要去魏瀛懷裏抱回孩子。

“喜歡被拽頭發是麽?”在魏瀛眼裏,林溯抱着這個孩子簡直等同于自殘,他抱着懷裏哇哇大哭的小魏涼不放,還霸道地補了一句,“你不許抱他。”

“你說什麽啊……你簡直不可理喻!”林溯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還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的人,孩子在他手中又搶不回來,幹脆偏過頭去不理他。

“哇……嗚嗚嗚……要阿娘,要阿娘……嗚嗚嗚……”小魏涼在魏瀛懷裏又踢又踹,使勁往林溯懷裏爬。

“阿涼這是怎麽了?”聽到孩子的啼哭聲,魏王将目光轉向了魏瀛。

衆位兄弟都知道世子和韓晏勢同水火見面就吵,只道他們倆是日常鬧矛盾弄哭了孩子,平日裏這兩位都不是善茬,也沒人敢說什麽。

四子魏彰和向來支持魏洛,見有了機會,竟然冷笑着挖苦魏瀛道:“想不到二哥如此喜歡孩子,只可惜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這點還真是事實。世子已經二十出頭了,一房妻妾都沒有,他母親卞夫人塞給他什麽女人都被他說是妖女,沒幾天就被無緣無故賜死了。所以昨晚家宴上,沒有人不對甄氏動憐香惜玉之心,只有世子一個人說要賜死妖女。

世子不喜歡女人是肯定的,不過喜歡不喜歡男人也不好說,畢竟他連國民男神韓晏都讨厭,誰也沒見過能入他法眼的人。很多人都覺得,他很有可能是個X冷淡。

正是抓住了這一點,魏洛的支持者們才得以大做文章。如果世子堅持不婚不育,那麽注定會絕後,那麽魏王之位理應順延到魏洛的身上。更何況魏王會不會因此廢黜世子,也未可知……

魏瀛聽了這番話,自然明白其言下之意,然而依舊抱着孩子哄,對此毫無回應。倒是他的萬年狗腿魏爽沉不住氣站了起來:“世子想抱孩子怎麽了?也不知道某些人安的什麽心,硬要從世子懷裏搶我們的親弟弟當玩偶,他以為自己是什麽人?”

什麽都沒幹就躺槍了,林溯深深感覺到了來自他們姓魏的全家滿滿的惡意,冷冷“哼”了一聲,表示自己對這群勾心鬥角之人的不屑和對他們沒事找事的不滿。

男神傲嬌的哼哼聲向來是很有殺傷力的,憐香惜玉的魏洛再一次忍不住出面護花,看着魏爽道:“阿清也是一家人,抱抱阿涼是理所當然之事。”

魏爽不滿,竟然指着林溯高聲道:“他是韓進的兒子,和我們算什麽一家人!”

此語一出,林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聽“啪”一聲,魏爽捂着半邊臉,不敢置信地憤憤看着眼前的魏瀛。

魏瀛依舊那副萬年不化的冰山臉,抱着魏涼淡淡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許是被“阿爹”打人的氣勢給吓傻了,小家夥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在魏瀛懷裏不哭也不鬧了。

魏瀛坐下淡淡呷了口茶水,方才冷冷道:“父王面前,胡言亂語。還不賠禮?”

魏爽哪曾被這麽多人聯手欺負過?況且他一向崇拜追随的世子大大剛剛竟然為了那個該死的韓晏扇了自己一巴掌。魏爽心裏暗暗不服,旋即想到世子向來八面玲珑,在衆人面前假裝維護韓晏扇自己一巴掌,既能向魏王撇清自己和世子的關系,又在外人面前假裝對韓晏寬宏大量,确實是世子幹得出來的事。

魏爽眼珠一轉,一個好主意蹿上心頭,連忙跑到魏王面前誠懇地磕了個頭:“父王,兒臣剛才一時莽撞說了阿清幾句難聽話,心裏過意不去。兒臣想向阿清賠罪,但是覺得三言兩語實在太過簡陋沒有誠意。兒臣近日剛剛學會烹煮湯面,向去親自下廚為阿清做面一碗,請父王恩準。”

“很好,很好啊。”魏王對魏爽既有言語又有行動的忏悔深感滿意,點點頭道,“難得你如此有誠意,阿清一定不會拒絕的,快去吧!”

“謝父王。”

誰說我一定不會拒絕的?林溯用筷子扒拉着眼前桌上的一整條紅燒魚。魚還沒吃幾口,肉倒是被他用筷子一點一點挑開了,湯汁裏露出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來。

如果是韓晏本人,可能真的會很生氣,但是林溯大有一種旁觀者看熱鬧的心态。雖然身臨其境,但是反正自己本來不屬于這個世界,随他們說就是了,自己又不會掉層皮。想到此處,林溯覺得自己宛如一個睥睨衆生上帝,心情甚好,又在盤子裏給自己挑了一塊嫩嫩的魚肚肉,細嚼慢咽地品味起來。

然而林溯口中的魚肉還沒嚼完,眼前就被一團白蒙蒙的霧氣差點熏瞎了眼,趕緊閉上眼睛,只聽耳邊一個十分誠懇的聲音道:“阿清,今日我多有冒犯,請你不要往心裏去。吃了我親手做的面,我們重歸于好。”

林溯閉着眼睛,滿臉都被濕熱的水汽包裹着,額上竟然被蒸得冒了一頭晶瑩的汗珠,撇了撇嘴不滿地問道:“能不能拿遠點?”

魏爽盯着林溯涔涔出汗的額頭,心裏在哈哈狂笑,面上卻十分誠懇地說道:“阿清,你就原諒我一次吧,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不走了。”

“你把碗拿遠一點。”

林溯的意思是,這碗面真的很燙,能不能別挨我的臉這麽近蒸得我一頭都是汗,在外人聽來,卻是他得理不饒人,一直和魏爽耍脾氣。

見魏爽不肯動,反而把一碗面鄭重其事地擱在了自己面前,林溯只得往後挪了挪身子,避開那湯面的騰騰熱氣。

估計除了魏洛,在座沒有人不腹诽韓晏傲嬌小氣的。

“阿清,我知道你讨厭我。”魏爽蹲在林溯面前道,“但是好歹看在父王的面上,我們也不能這樣只顧自己鬧脾氣是不是?”

竟然已經上升到了魏王的臉面的高度了,再不買魏爽的賬恐怕也不好,林溯點點頭,挑起一根面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行了吧?”

“多謝阿清不計前嫌。”魏爽撣撣袖子站起來,回到了自己座位。

林溯被弄得一頭都是汗,只覺汗珠涔涔地要望眼睛裏滾,突然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住了眼皮,趕緊把眼睛閉上。

像是誰在給自己擦汗,那柔軟的帕子擦幹了眼睑,又輕輕拭去自己額上的汗珠。

不知道哪個宮女這麽有眼力勁兒?要賞!一定要賞!林溯睜開雙眼,只見魏瀛手中握着一塊濕淋淋的帛帕,嫌棄地丢在自己面前,嘴角還帶着一絲譏諷的笑:“本世子看看你今日抹了多少脂粉。”

他一定是嘲笑自己昨天游街的時候抹了那麽多脂粉……誰想像個娘娘腔一樣塗脂抹粉啊?自己當時也是出于無奈好麽?今天什麽都沒有抹啊!林溯恨得牙癢,抓起桌上的帕子“啪”一下丢回魏瀛懷裏:“那你睜開狗眼看清楚了我抹了多少脂粉!”

魏瀛也不氣惱,拾起林溯扔過來的帕子整整齊齊疊好,藏入自己寬大的衣袖中:“本世子回去仔細觀看。”

“你!”林溯氣得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我不是娘娘腔不是娘娘腔!我沒塗脂抹粉我沒有!

然而林溯心裏的話根本沒有人聽得見,魏瀛風輕雲淡地呷了口酒,故意只看席上的歌舞表演不看林溯。

他似乎還很享受自己瞪他!林溯恨恨地收回眼神,心裏覺得氣憤不平,擡手又用袖子在自己臉上使勁擦了擦,幹幹淨淨地什麽粉都沒有,恨不得把魏瀛拽過來讓他仔細擦一遍自己的臉,當着衆人的面澄清他那侮辱人的謠言。

面子這種東西,男人都是最在乎的。林溯也不可能不在乎。

林溯不會知道,此刻正襟危坐的魏瀛正用左手兩指在袖子裏暗暗撫摸那塊剛才還被他棄如敝屣的帕子。指尖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嗯,阿清的汗水都帶着淡淡的清香。

魏瀛也自然知道他沒有抹粉,他方才垂着汗珠的長睫猶如梨花帶雨,那拭去汗水的額頭好似珍珠光華皎潔,天然若清水出芙蓉,誰會瞎了眼懷疑那是脂粉堆砌?

——

這場宴會結束後,魏王的兒子們都各自散去回府,魏王卻唯獨留下了魏瀛、魏爽和韓晏。

林溯一時不知魏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也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韓晏身懷絕世武功,又是和魏瀛假扮夫妻,又是被魏涼當娘,還當衆罵世子是“狗”。

細思極恐,世子是狗,魏王不就是條老狗了嗎……他該不會是留下這兩個看自己最不爽的兒子商量如何弄死自己吧。

“888!888!”跑到花園裏一個偏僻的角落,林溯四處張望确定沒有人後,開始呼喚他的系統開外挂,“快告訴我魏王他們打算幹什麽?他們是不是要殺我?”

【主人——】888拖長了聲音道,【您顧慮得不錯,有人要殺你。】

“嘶——”林溯聽得倒吸一口涼氣,“老狐貍。”

【主人,剛才的問題屬于開外挂,財富值-5。】

“那個我自己也猜到了好不好。”一聽到這麽點消息就消耗了5財富值,林溯的心狠狠疼了一下,輕聲叽咕道,“而且你事先也沒說這項服務要錢,屬于強買強賣。”

【主人——錢沒了還可以賺回來。】自知理虧的888突然變身成了一位思想高尚的哲人,【命沒了就一切都完了。您還是想想怎麽保命要緊。】

888的提醒林溯想想也對,這魏王老狐貍與韓晏的矛盾由來已久,他随時都有可能殺了自己以絕後患,看來自己不得不采取點行動以求自保了。

“888,有沒有什麽刀槍不入的外挂?”

【回主人——沒有。】

“簡單模式?”

【回主人——沒有。】請你尊重一下歷史好不好騷年?

“系統提示?”

【回主人——】系統腦子一轉,【10財富值。】

“好的。”林溯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問道,“有什麽提示?”

【主人,請您保持原地不動姿勢兩刻鐘。】

“這叫什麽系統提示?”林溯正要大呼上當要求退錢,卻聽得耳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群鬼魅般的黑衣人突然出現在眼前。

看着眼前這群黑衣人,心裏提醒自己一萬遍要淡定的林溯口型還是變成了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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