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狼狗?我說咋和我以前看得不太一樣?對了,咱村誰家有狼狗啊?”他咋沒聽說過呢?
說着話,他抱起小家夥,滿意的看着手裏的小不點跟自己直呲牙:嗯,有血性,長大了能是個看家護院的好手。
“不是咱村的,是和鄰村配的,我瞅着屬這只最像狼狗,就讓我給抱回來了。”見小家夥威脅不成,想要上牙咬,範淑香暗暗一瞪:那是你主人,你給我閉嘴。
小家夥委屈的耷拉着腦袋,話說它一只狼,需要有主人嗎?
沒 錯,這就是一只純種狼崽,和狗搭不上半毛錢關系,範淑香當初想的挺好,養條狗看家護院,可到了三姐家一看才發現,那狗的性子也太面了,她這邊拎着小狗挑挑 揀揀,小狗的媽在一旁,呼嚕呼嚕的喝着刷鍋水泡糊塗粥,管都不管,這當媽的連自己孩子都不管,她還能指望這小狗給自己看孩子嗎?
所以她是興奮而去,掃興而歸,半道上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倉房裏放着的土坯都快幹了,沒有狗她不是白弄了?狗沒血性,她就找個有血性的,所以她拐個彎上了山,從後山叫來只野狼,要了只狼崽兒,反正對她來說,這狼養熟了就是狗,狗放野了就是狼,沒差。
段志濤不知道裏面的內情,聽媳婦又聰明了一回,他笑着舉起小狼狗道:“像狼狗好,等咱家這只長大了讓他們瞧瞧,誰再敢不老實我就放狗咬他。”想像着自家狼狗威風八面的場景,他心裏多少有那麽點熱血沸騰,女人喜歡小狗可愛,男人卻喜歡大狗威風,他也不例外。
……
第二天一早,段志濤起來就點好了大鍋,等媳婦熱完了飯,他把豬頭豬爪下到了鍋裏。
不是他多愛吃豬頭舍不得賣,實在是豬頭被他砸的太慘,賣了也沒人買。
等倆人從生産隊上工回來,鍋裏的豬頭也煮的差不多了,一進屋噴香,掀開大鍋滿屋子都是熱氣。
撈出豬頭,鍋裏留了點湯繼續烀豬爪,見豬爪都煮飛了,才連湯帶水的盛出來,準備一會給段家送去。
“淑香,這豬爪晾涼了,你給奶送去吧,我不願看他家人那張臉。”更怕去了再吵起來,讓他奶着急。
現在他看到段家人就頭疼,上午在生産隊看到自己老爹都懶得搭理,當然,他爹也沒稀得搭理他,他就更不願讨那二皮臉。
“行,一會兒我去。”知道丈夫的心結,範淑香好脾氣的笑笑,開始趁熱給豬頭拆骨,畢竟這十來斤的豬頭,倆人再能吃也吃不完,所以她想剁碎一半做成豬頭悶子,也能多放兩天。
見丈夫在一旁雙眼發亮的盯着豬頭,她好笑的拿塊肉蘸了點醬油,塞到丈夫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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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濤滿足的嚼着,心裏挺美,看他媳婦多疼他?
地上的小狼崽一看不幹了,它都晃悠半天了也沒吃着一口肉,你們也不能因為我個兒矮,就當我不存在啊?不帶這麽種族歧視的。這位一着急準備自力更生,咬着範淑香的褲腿就往上爬,結果它無良的主人一晃腿,可憐的小家夥直接掉到了地上,摔了個仰八叉。
“小笨蛋。”段志濤好笑的拿起一塊骨頭扔了過去,小家夥一看也不躺那耍賴了,胖乎乎的小身子一躍而起,啊嗚一聲朝骨頭撲去。
“淑香,我發現咱家賽虎好像不會搖尾巴?”見被命名為賽虎的小狼狗,啃着骨頭還耷拉個尾巴,段志濤咋瞅都覺得怪異,他這才想起來,從昨晚到現在,他就沒見這狗搖過尾巴,按理說不應該啊,尾巴受傷了?
搖尾巴?範淑香身子一僵,瞥了眼正研究狗尾巴的丈夫,默不作聲的繼續拆肉,試圖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不要問她賽虎為啥不會搖尾巴,搖尾巴的那是狗,他們家這是只狼啊。
未免丈夫再糾結狗尾巴的問題,範淑香急匆匆的拆完了肉,跑去段家給奶奶送湯,也許是沒見到主犯,所以今兒段家人的态度還算不錯,雖然還是沒讓她進裏屋,倒也沒說啥格楞話。
範淑香證實了老太太已經挪到了大屋,她也就放心的回家了。
……
今後的日子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段志濤憋着一股勁想好好過,所以除了生産隊的活,他又打魚,又上山的,總的來說家裏的夥食還不錯。
可舒心的日子沒過幾天,村裏傳來消息,趙六家要蓋新房?把段志濤氣的半宿沒睡,差點睜眼到天亮。
他 突然發現,想靠現在掙的倆錢蓋房子,簡直就是不可能,你算算,他們村裏幹一天活是十個公分,收成好的話,這十公分算是一塊錢,不好的時候,幾毛都是它,問 題是,他們除了春秋能幹上滿天工,平日裏都是半天工,這麽算下來,一月二十塊左右,這得猴年馬月能攢夠蓋房的錢?
其實村裏人都是這麽過的,對于能吃飽飯的他們來說,也沒啥不甘心,可到段志濤這卻不滿足了,畢竟他耍牌的時候還輸贏好幾塊呢,前幾天賣頭豬更是一天好幾百,你讓他慢慢悠悠一個月這麽點錢,他咋能滿足?
所以說,有的時候,貪婪也是促進發展的一種動力,例如段志濤,嫌錢掙得少,他開始想新招了。
這所謂的新招還是賣東西,畢竟他不像範淑香的二哥,還有點瓦匠的本事,從小到大被奶奶跟個寶似的養着,誰舍得讓他去出苦大力?
還記得賣肉那天和媳婦逛了一圈,當時他就發現,那自由市場賣啥的都有,蘿蔔青菜,雞鴨肉蛋,只是每個攤位的數量都不多,看得出都是自家攢的,或是自家養的,想到他現在也算是依山靠水的,可不能辜負這大好的機會啊。
這位大半夜的越想越興奮,等他終于合眼的時候,天都有點透亮了。
早上起來的範淑香,好奇的看了眼悶頭大睡的丈夫,不知道這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那翻騰啥?不是她不心疼丈夫,不知道起來陪他,實在是這男人睡覺之前把她折騰的夠嗆,她這體力真的有點跟不上。
唉,啥時候能把功夫撿起來,好重振雌風呢?
……
“淑香,你說我再整張網多打點魚,不幹活的時候去城裏賣魚咋樣?”
賣魚?看着滿眼期待的丈夫,範淑香放下碗筷,鼓勵的笑道:“行啊,咱村裏挨着條河吃魚方便,城裏還真沒這條件,去了應該能不錯。”只是這道可有點遠。
上次賣肉的事,終于讓她清楚的意識到,這裏是男人的世界,這個世界的男人,就像上輩子的女人一樣,也想出人頭地,也想有所發展,要是真像她以前想的那樣,讓這男人不經風雨不遭磕碰,可能他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好在,她醒悟的還不算晚。
聽到媳婦的贊同,段志濤心情大好,頓時笑的陽光燦爛:“行,我一會兒去下網,要是能打着點魚,我中午就去城裏試試,回來時再買張好網。”
家裏那網實在是太破了,不敢天天在那挂着,只有想吃魚的時候才下上,好在那網再破也沒讓他失望過,所以段志濤非常有信心。
想到就幹,他匆匆扒了口飯就去河邊下網,中午兩口子去起網,竟然真拽上來兩條鯉魚,一條鲶魚?
段志濤心中大喜,拿桶裝着三條魚就坐車去了城裏。
你別說,段志濤這魚還真是稀罕玩意,就像範淑香說的那樣,這縣城靠水較遠,想吃魚還是蠻困難的,如今見到嘎巴嘴的大鯉魚,大夥還都覺得挺新鮮。
因為這附近也沒有賣魚的,段志濤參照魚票的價格估了個鯉魚三毛,鲶魚四毛,借秤一稱,鯉魚兩條共五斤二兩,鲶魚二斤一兩,一共賣了兩塊三。
比 起那豬肉,兩塊三實在是太少,可要對比生産隊那幾毛錢的公分,這些錢又真挺多,段志濤暗暗算了筆賬,今兒個這是一網魚,他要是再買一個網呢?一翻倍就是四 塊多,明天要是再拎點蘑菇等山貨來賣,估計還能掙幾毛,一天就算能賺五塊,這一個月下來也是一百五,這買賣劃算,比村裏那二三十塊強多了。
越想越有勁,這位買了漁網,連六毛錢的客車都沒舍得坐,走着就回家了。
掙這麽點錢還坐客車,那錢不都搭道上了嗎?
……
“咋回來這麽晚?魚不好賣?”總共就三條魚,範淑香還以為對方三點多鐘就回來了呢,誰知道這都快五點了?
“好賣,那市場沒賣魚的,到那就賣完了,就是我走着回來的,所以有點晚了。”接過媳婦遞過來的涼開水,段志濤咕咚咕咚幾口就見了底,走這麽一道他是真渴了。
又走回來的……範淑香心疼的皺皺眉,忙給對方打洗臉水。她知道丈夫這是舍不得錢,可來回要是總這麽走,人也受不了啊。
心裏想着她也沒說啥,趕緊張羅飯菜讓丈夫吃飯。
現在的段志濤是分秒必争,吃完飯放下飯碗就下網去了,那可都是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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