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相處
對于南宮若塵見到他之後的反應,雖然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尤記得前世瑾竹從昏迷中醒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滿臉戒備的神情,那時候的他就像一只受了傷的刺猬,不讓任何人接近,也不說話,一雙魅惑的桃花眼中寒風凜凜,再加上當時被他自己劃傷的臉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讓整個人顯得有些猙獰……
想起前世他總是用面具遮顏,從不肯輕易摘下面具,不由得朝他的臉看去,這一看便再也移不開眼,今生他一直未曾好好看過這張臉,過了這些時日,臉上的淤青已經全都散開了,露出一張精致白皙的臉,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高挑的鼻梁下薄唇輕抿,有着說不出的風情。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太過灼熱,南宮若塵擡頭對上,吓得他趕緊撇過頭,用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掩飾尴尬。
尴尬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心疼,該是怎樣的絕境,才能讓他毫不留情地毀去如此絕色的臉。
前世根據他的傷勢勉強能判斷出他所遭受的痛苦,只是所有知情的人都被成為太子的蒼離滅了口,當時到底發生過什麽他又從來不說,當時雖是真心想要殺了蒼離,卻也存了想知道真相的心思。
“我……我扶你出去走一會兒吧。”悄悄轉頭向床邊看了一眼,發現他并沒有什麽異樣,蒼翊問了一句,有些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的回答。
南宮若塵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偏過頭看了看一旁衣架上早已準備好的衣裳,緩緩點了點頭。
嘴角掩飾不住的上翹,蒼翊快步從衣架上取過一件外衫給他穿上,月白色織錦華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拿起一條如意雲紋的同色腰帶替他系上,感覺到手邊的身體明顯一僵,蒼翊忍笑着快速将腰帶系好,考慮到他身上的傷未好全所以并沒有系得太緊。
小心翼翼的避開他的傷口,蒼翊輕輕扶着他的手肘往門口走去。
走出房門,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南宮若塵擡手遮住,眼睛微微眯起适應着一條條刺目的光線。
幽靜的黎清小院四周都是白牆,約兩米高,上覆黑瓦,白牆下種着海棠,在院子角落,一棵高大的銀杏樹穩穩的伫立着,已經枯黃的銀杏葉一片片飄落在地上,樹下一張石桌,桌邊四個石凳整齊排列着。
南宮若塵身上有傷不宜運動太久,只稍稍讓他在院中走了一會便扶着他在樹下的石桌旁坐下。
接過蒼翊遞過來的水喝下,将水杯擱在石桌上,擡頭看到蒼翊額頭冒出滴滴汗珠,忍不住提醒道:“王爺還是換身清涼些的衣裳吧。”
蒼翊這才發現自己還穿着一身厚重的朝服,雖然現下九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但是這身複雜的朝服,即使是在冬日裏穿着也不會覺得冷,現在又正值正午,難怪他方才覺得熱。
不在意地笑了笑,在南宮若塵疑惑的目光下未出院門直接朝房內走去,不多時便換了一身清爽的玄色錦服走了出來。看着他那身異常合身的衣裳,南宮若塵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俊臉微紅,他身上穿的該不會是蒼翊的衣服吧?
想來也是,他一個剛到這的外人,又身受重傷,誰會想到要替他準備好合身的衣物?他不知道的是,在蒼翊的眼裏他已經是“內人”了,只是因為他重傷無法測量尺寸才将制衣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在石桌旁坐下,看着對面臉色微紅的人有些不解,天太熱了?将手裏拿着的藥瓶放在桌上,伸手去抓那只半搭在水杯上的手,豈料才剛剛碰到了指尖,那人像是被驚到了一般迅速地将手縮了回去。突然的動作讓兩個人同時愣住。
“那……那個,你別緊張,我只是幫忙把藥換了。”蒼翊有些尴尬,手還保留着伸着的姿勢,身體前傾着顯得有些好笑。
南宮若塵也有些不好意思,許是現在的身體太過敏感,剛才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舉動。
看着蒼翊一臉尴尬的站着,以及那只還懸在半空的手,猶豫着将手緩緩伸了過去。
驚喜地将手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解開布條,方才滲出的血絲已經幹涸了,裏層的布條與血肉緊緊粘在了一起,雖然他的動作已經很輕了,卻還是疼的南宮若塵一只手微微地抽搐……沒有了指甲的指尖血肉突出,看着有些瘆人。
用一根幹淨圓滑的小木棍挑了些許藥膏輕輕地塗在指尖,再緩緩用幹淨的布條将傷口包紮好,為了防止傷口和布帶粘的太緊,他特意将布條纏地松了些。
冰涼的藥膏敷在傷口上緩解了些許疼痛,蒼翊又顧自抓過他的另一只手,重複着剛才的動作。
淩雲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自家王爺背對着他正認真地低頭替人處理着傷口,一旁的白衣公子安靜地坐着,靜靜地看着王爺垂下的額頭,雖然沒有表情,但他看得出那雙魅惑的桃花眼內寫滿了滿足和許多他看不懂的情緒。
南宮若塵将視線移向院門口,他自是認得淩雲的,前世蒼翊商議正事時從來不會避着他,除了蒼翊他見得最多的就是這位暗衛統領了,就連最後蒼翊重傷之後也是淩雲将他帶回來的,對于這個人南宮若塵是心存感激的,便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早在淩雲沒有進到院裏的時候蒼翊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他繼續着手裏的動作,就這樣背對着淩雲開口,道:“說吧,何事?”
見他沒有要避着那位公子的意思,淩雲也就直說了:“啓禀王爺,霍公子去了王府,正在王府內侯着,屬下方才出府時被人跟蹤了,想來王府該是被人盯上了。”
蒼翊劍眉一蹙,正在包紮的手也停了下來。
這麽快就懷疑到他頭上了,他這個皇侄,還真是不能小觑了。
繼續替他将手指包紮好,蒼翊起身繞過石桌:“我扶你回房休息。”
南宮若塵點頭,撐着石桌站了起來,被蒼翊攙着進了房門。
想着跟他說幾句什麽,又怕瑾竹誤會,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喚了靈犀好好照顧他,便匆匆離開了。
靈犀行禮送蒼翊離去,回過頭來就看到公子盯着王爺離去的方向失神,以為他是舍不得,輕輕笑了笑:“王爺這幾日一直待在別院,想來事情處理完了就會回來的,公子安心便是。”
南宮若塵回神,想了想靈犀方才的話,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反駁,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而他不說話看在靈犀眼裏就成了默認,待到他歇下了靈犀才悄悄退了出去,聽着房門磕上的聲音,南宮若塵微閉的雙眸又睜開了,有些呆滞的看着床頂的幔帳繼續失神。
蒼翊不緊不慢地回到王府,走到正廳看到那俨然一副沒拿自己當外人的姿态坐在主位上的霍展白,本來就有些郁悶的臉瞬間黑了個徹底,走進去沒好氣地道:“你來幹什麽?”
霍展白也不在意,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來看看你府中藏着的那個美嬌娘……”
“淩雲,把人扔出去。”
“慢着,慢着……”看着蒼翊又黑了一層的臉,他絕對相信他真的會被扔出去,立馬站了起來,幹咳一聲,道:“聽說我那個好大哥上奏參了你一本,這事被老頭子知道了,打發了我來找你,還教訓了大哥一頓,你是沒看到,被教訓的時候,我那個大哥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頗有些食君之祿當忠君之事的氣勢,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不過一個五品侍中郎,竟敢彈劾當朝王爺,他也不嫌丢人。”霍展白有些不屑的冷哼一聲。
“你這位庶兄可還在惦記着你那世子之位?”
“那是自然,指不定現在就正想着怎麽給我下套呢!他和他那個娘都不是個安分的。”
霍琅軒的親娘自入府以來一直都還是個侍妾的身份,她若是安分守己些,最起碼也是個姨娘的身份了,奈何世間人總是不知足的,越是地位低下越是想着往上爬,卻永遠不明白爬得越高摔得越慘的道理。
看了一眼霍展白明顯沒将他們放在心上的樣子,蒼翊不由得有些擔心,眉頭皺起,嚴肅地提醒道:“你也別不當回事,我若沒有料錯,你那個庶兄,此時恐怕已經搭上了三皇子的船了,還是多留些心罷。”
“哦?”聽到三皇子,霍展白有些輕佻的神情也緩緩收了起來,如今朝內風起雲湧,各位皇子之間明槍暗鬥,安國公府卻是只維護皇權,他不會幫任何一位皇子,但不論任何人登基,他也會不遺餘力的加以輔佐。想着現在朝中的局勢,看向蒼翊:“現如今皇後與二皇子勢力漸微,三皇子的威望卻越來越盛,大皇子又體弱多病,若是不出意外,這東宮之位只怕要落在三皇子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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