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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因皇帝陛下心情不暢，商女們進宮商讨并無太多時間，出宮後天色還未暗下。尤三娘走到盛伊然身旁，問道︰“若陛下當真開了海禁，盛當家真要出海做生意？”

盛伊然道︰“當然，商人逐利，能掙錢為何不去？”

尤三娘道︰“若發生危險呢？”這無疑是最讓商女們擔憂的問題。

盛伊然笑的明朗，“尤當家不用試探我，若尤當家也是貪生怕死之人，又怎能有今日的沣惠商行？”

尤三娘也笑了，挨着盛伊然道︰“我年歲大了，不方便出行，我家大姑娘倒是從小随我經商，若盛當家要去，我沣惠商行願與盛當家結為商隊，不知盛當家意下如何？”

盛伊然本以為是由三娘要去，她還想着尤三娘如此年紀并不方便出行，卻不想要出海的是她的大女兒。

沣惠商行的實力盛伊然十分清楚，她自然願意與沣惠商行結伴，這樣更為安全。

衆商女出宮後，這事便在商女中逐漸傳來，就連路邊的小攤販也知曉了。可如盛伊然願意出海之人卻少之又少，許多人躍躍欲試，卻也恐懼未知的海外他國。

然而未過多久，這原本在商女中顯得極為隐秘的事情竟然在大街小巷傳播開來，一時人們也不管是否已經傍晚收市，紛紛聚集在一起讨論這對他們來說驚駭世俗的消息。

盛伊然正在尤三娘家中做客，此時聽見沣惠商行掌櫃來報告此消息，她與尤三娘對視一眼，心中明白了些什麽卻不可說，那高位上的人，可不是她們能議論的。

“現如今饒京都在商議此事，不多幾日，此事便會傳遍全國。”尤三娘意有所指道︰“上面已經出手，開海禁一事勢在必行，若我等能主動請纓，倒是個十分好的機會。”

盛伊然道︰“的确，且我還需準備好一切，在陛下那兒留下好印象才是。”

兩人說着便開始商議該準備什麽東西，明日早朝如何彙報。

正如二人所說，如今饒京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商讨這件事情，畢竟開海禁對他們來說絕非小事。

“如今大家還在此讨論是否該開海禁？難不成陛下和國師還不如我們想的周全？”蕭墨卿走進雀鳴樓便開口抨擊衆人。

雀鳴樓是饒京有名的文人聚集地，此消息一出，文人們便自發聚集在此商讨此事。文人不同于商人，她們有自己的清高及見解，即使是皇帝陛下的決定，她們也不一定全然認同，如今便在此讨論是否應該開海禁。

蕭墨卿在文人中極富盛名，她一說話，其餘人便安靜下來。蕭墨卿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對衆人道︰“朝堂上的大人均是科舉考出的才子，學識不低于我們，皇帝陛下及國師大人更是海神選出的天之驕子，難不成她們商議出的決定，還不如我們想的周到？”

衆人恍然大悟，“此言甚是。”

蕭墨卿又道︰“我等雖還未科考入仕，卻也是飽讀詩書，如今尋常百姓不知我大晏如何，我等還不知嗎？”

“蕭小姐，我等只是擔憂，如今衆國虎視眈眈，開海禁這不是羊入虎口？”另一人眉頭微皺，似乎并不贊同蕭墨卿的想法。

誰知蕭墨卿卻點頭道︰“的确，家母偶爾與我談起，也萬分擔憂大晏的安危，不知衆位誰能想出好的法子解決這個問題，若能有好的提議，且被陛下知道……”蕭墨卿話未說完，大家卻眼前一亮，顯然蕭墨卿的話太具誘惑力。大家都知道蕭墨卿娘親是刑部尚書，雖此事與刑部不相關，但若是能通過刑部上書讓陛下知道自己想的法子，待來日科考中舉，定會有更好的前程！

這樣的事情并不僅僅發生在雀鳴樓，饒京無數地方有無數個'蕭墨卿'，無數信息被她們搜集。

亥時過後，饒京逐漸沉靜下來，宮中卻開始忙碌。

章藝知道今晚要加班，晚膳後已睡了一覺，如今精神奕奕坐在晏初雲身邊，與晏初雲一同翻看安插在饒京各處人手搜集的信息。

“國師大人，許多人都認為女扮男裝較好。”章藝看了幾封，随後交給巧娘，讓巧娘整理歸類。

晏初雲點頭道︰“兩百年前，大晏商女去他國經商，大多女扮男裝。”

章藝撐着頭，側臉看向晏初雲，暖黃的燭光下晏初雲皮膚仿若凝脂，睫毛随着眨眼在空中扇動，看的章藝很想上手摸一摸。

若是在現代，章藝肯定不會客氣，但是如今不是她的地盤，她不敢造次。

回過神來，章藝繼續道︰“不知道以往女扮男裝，可有鞋墊肩墊？”

晏初雲恍然記起，上一次出海前，她看見章藝的鞋墊肩墊，當時詛咒了章藝，可在整個過程中，章藝并未被人發現是個女子。就連章藝的表哥，也是提前通知，他才并未驚異章藝的變化。

那東西竟然能克朕的詛咒？晏初雲眼神微眯，看着章藝若有所思。

章藝被晏初雲看的有些懵，茫然道︰“怎麽了？”

晏初雲微微搖頭道︰“無事，你那些物件明日交給張總管，讓她差人再做些出來。”

章藝正有此意，随後信件中提到的安全問題便不是章藝的強項，她在現代20幾年，除穿越前車禍，從未遇到危險，這安保問題，便只有交予專業人士才對。

兵部尚書、林将軍及親衛軍左右校尉早被晏初雲召進宮中。

晏初雲放下手中信件，對幾位道︰“若明日有商女願與我一同出海，安危問題便需衆位愛卿好好商議商議。”

愛卿？章藝心中再次升起熟悉的感覺，在她的認知裏，叫大臣愛卿的一般都是皇帝。轉念一想，國師确實也可以有一定的特殊性。

今日退朝後便私聚了一番，如今皇帝問到的問題正是她們私聚時讨論過的。

“臣認為只有幾只商隊時可如上回那般，挑選合适的侍衛護航即可。”兵部錢尚書道︰“待以後商隊多了，微臣幾人研究過史書，倒是一可派大晏軍隊陪同，再則便是花銀子請镖局或江湖某些門派即可。”

晏初雲聽後與章藝對視一眼，章藝搖頭道︰“這事我或許無能為力。”

晏初雲并未不快，甚至沒有什麽表情，回頭對錢尚書說︰“你繼續吧。”

錢尚書接着道︰“這是其一，其二便要規範商女在他國的行為，臣等查過，兩百年前大晏商女在外受到擄劫是有緣由的，只因商女中一人為做成生意，騙了一江湖門派掌門，那掌門得知商女乃我大晏之人，便下令讓人将此商女逮回，誰知那商女寧死不屈，死前對那掌門出口相傷，掌門十分氣憤，至此才有了200年前的禍事。”

将此事講完，錢尚書道︰“所以臣等以為，商女在外經商，也該遵守一些律例規則才是。

因此事發生時間太過久遠，如今年輕些等人只知商女在外被欺辱，卻不知這其中到底是為何緣由。

“律法一事便讓刑部去做，你将今日所說拟個折子，明天在朝堂再說說。”晏初雲對錢尚書說完後，又對林将軍及親衛軍左右校尉道︰“此次出海有商女，且時間會比上次更為長久，你三人需認真挑選護衛，千萬不可出現任何安危問題。”

親衛軍左右校尉應道︰“是！臣遵旨。”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出現在章藝心中，國師在大晏地位難不成與皇帝平起平坐？

此時左校尉馬若月道︰“國師大人覺得此次出行是否會安全？若有人窺視我們的貨物或商女呢？”她語氣帶着一點惡作劇，引得章藝看向晏初雲。

晏初雲冷哼一聲，“怎會不安全？來犯者若真敢來，怕不是直着來，還未到便只能躺着回去了。”

馬若月笑道︰“有國師大人金口玉言，誰人敢犯呢！”

此事議完已過子時，錢尚書四人走後，章藝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晏初雲道︰“國師大人若無事，我也該回宮歇息了。”

晏初雲看着章藝，聽着她叫自己國師大人，突然想着，若是以後某一日知道朕的身份，她恐是會吓死吧。

章藝走後，晏初雲洗漱之後上床睡覺，明日早朝後需得與國師商議讓小公主監國，雖然公主還未滿六歲，但身為一國儲君，如今有如此好的機會讓她監國，她該好好利用才是。

誰知這一晚晏初雲睡的并不安穩，她夢中夢見小公主治理國家十分有道，章藝發現她是皇帝的身份後竟不驚訝，反而一腳将她踹了，要與小公主成婚！

豈有此理！小公主還未成年，這皇後莫不是太禽獸了些！被自己吓醒，晏初雲生出好在是夢的慶幸感，随後開始深思為何會做這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