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當年早産,那些笑和淚

過幾天?

舒舒擡頭看向沈天擎,男人眸色深邃,裏面隐約流動着黑色的東西……

她身子不由地後退,沈天擎卻伸手繞她的腰身,拉向自己,聲線壓得很低,“幾天後你的大姨媽就不會來礙事了,舒爾樂,你說對不對?”

舒舒囧得滿臉通紅,不知道他怎麽知道舒爾樂這個綽號!這一刻她恨死了柏曉,起個什麽綽號不好非要用衛生棉的名字!

沈天擎松開舒舒,低頭看了一眼腕表,“8點了,走吧。”

舒舒別了一下鬓發,低頭去來後面的車門,沈天擎一把按住,連同她的手,“坐前面。”

“那…你那先放開手。”

沈天擎放開,舒舒拉開副駕的門,坐上去,剛要找安全帶,低頭一看,那一雙幹淨修長的手已經搭在她腰上,不自在地看向另一邊,一直到沈天擎坐到駕駛位上,她才松了一口氣,又看向了另一邊。

到了公司,打了上班卡,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到得最晚,連忙坐下,按照文檔裏的流程,開始在公司網服務器上下載軟件安裝包,安裝軟件。

沒一會兒財務部總監看過看向舒舒,“舒工,還習慣?”

舒舒點了點頭。

財務總監看向旁邊的徐寧,“徐工你以後就帶着舒工,盡快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舒舒看向徐寧,“徐工,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徐寧看向舒舒,挺喜歡她的謙和,點了點頭。

財務總監安排好,看向舒舒,“跟我過來一下。”

舒舒跟着總監到了他的辦公室,財務總監看向舒舒,“蘇氏集團總裁蘇先生找你,你們先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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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上門出去了。

聽到門鎖“咔嚓”一響,舒舒驚得一跳,看向背對自己的蘇子航。

蘇子航轉身看向舒舒,眸色陰寒。

舒舒後退了一步,卻聽到熟悉的腳步,徑直地朝着自己走過來,臉色漸漸蒼白,“蘇先生是想和我談離婚的事嗎?如果是,請找我的代理律師談,對不起現在是我的工作時…”

“怎麽了?現在看我一眼就這麽不耐煩?律師?我只想和你好好談談。”

蘇子航眸色陰鸷地看着舒舒,所有的隐忍瀕臨崩潰,盯着舒舒,然後是一場雷霆萬鈞的暴怒,“舒舒!舒舒!好一個舒舒,你好本事!”

舒舒想要拉開門,蘇子航先她一步按住扶手,反鎖了門,一伸手就将她拖了過去,手勁大得幾乎擰斷了她的胳膊,痛得她眼淚都要湧出來了,“蘇子航,你瘋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

蘇子航反問一聲,咬着牙,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我蘇子航這輩子沒有服過誰,我今天真得服了你了——舒舒!”

她的頭發讓蘇子航的手臂纏住了,他扯一下,扯得舒舒頭皮都痛,她也顧不上了,仰起臉來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少跟我裝糊塗!”

蘇子航一把掼開舒舒,她踉踉跄跄地撞在牆角,卻又一把将他一把揪了回來,“你真是好手段,一邊找上我舅舅,一邊找上陸子舟,又暗中捅我一刀,你吃定了我蘇子航不成?說白了,你他媽的不就是想要錢嗎?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看蘇子航的樣子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舒舒揚起臉将眼眶裏的淚水全部倒了回去,“蘇子航,我從沒有打算要你的錢,我嫌髒,太髒了。我也沒有興趣暗中捅你一刀!”

蘇子航發起怒來,突然一掌就掴在舒舒臉上,然後僵住,整個人懵了,這是他一次出手打她,以前,他推過她,摔過東西,卻從沒有真的伸手打過她的臉。

舒舒也被打懵了,耳中嗡嗡地響個不停,臉上也火辣辣的疼,跌爬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地板,顫抖地咬着唇出聲,“蘇……蘇子航,我從不欠你什麽,如果說欠,也是你欠着我!”

蘇子航,愣在那裏,怔怔地無法出聲,一些曾經的美好在心中膨脹,脹得他渾身難受,閉上了眼睛。

2009年,他的母親——沈雲卿,不同意他和舒舒在一起,覺得舒舒的出生配不上他,甚至找了舒舒談話。

從談話以後,舒舒一直對蘇子航很冷淡,蘇子航知道是因為母親找過她,他開始天天在家耍少爺的脾氣,天天不回家,和母親生氣,然後天天去舒舒的宿舍門樓下等她,她不理自己,他就一陣跟着她。

有一天半夜,蘇子航和幾個玩伴去夜總會喝酒,喝的有點高,打電話對舒舒迷迷糊糊地說,“舒舒,我求求你,別再和我說分手這種話了行嗎?我只想和你在一塊。”

那天,他在電話裏哭了,沖動地到舒舒宿舍樓下,一直給舒舒打電話。

起初舒舒還站在宿舍陽臺上一直看着蘇子航,見他不走,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蘇子航,求你了,你這個大少爺別再為難我了,我沒收你們家一分錢啊,也不用給我打感情牌,我不吃這套。”

挂了電話,舒舒轉身回宿舍去睡覺。

過了挺長時間,感覺手機一直響啊響,舒舒才硬撐着坐起來看了一眼,看見蘇子航給她打了很多未接,也沒在意,爬下高*去找充電器,靠近窗戶的時候,推開陽臺門,往樓下看了一眼,校園裏的路燈早就熄了,但是借着月光,一看看見一個人影在樓下走來走去,一個個黑乎乎的影子在,還是夏天的半夜,可能是蚊子太多了吧,蘇子航不停地拍胳膊,擡頭往舒舒宿舍的陽臺上看。

舒舒急忙進屋,給蘇子航,失控了哭出了聲,“蘇子航,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發什麽瘋。”

“你下來。”

“你趕緊回去吧。”

舒舒捂着話筒,聽到蘇子航帶着醉意的聲音,“我他媽的站了這麽久了,你就當心疼一條狗也該心疼我了吧。”

每一陣舒舒下樓叫醒宿管阿姨,幫她開門了門。

兩個人在幽冷的校園裏相互望着,緊緊擁抱在一起,那一ye,他們在學校外面的網吧上了一ye通宵,蘇子航爬在舒舒腿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舒舒用平日裏做兼職的錢外學校外面給蘇子航租了一間房子。

蘇子航對舒舒說,“今天我媽說我要是來找你,就一分錢不給我了,我出來的時候沒拿錢,今天的酒錢也是朋友付得,怎麽辦,你養我吧?”

蘇子航停了停,又說,“我和我媽說了,你可以阻止我和舒舒見面,但是你們阻止不了我喜歡她想和她結婚的想法,無論如何財産什麽我都不要了,我就想和她在一塊兒,即使每天白天窮的叮當響,晚上逛超市買菜做飯,我也樂意。”

然後,他從兜裏掏出來手機和一堆零錢放在*上,“舒舒,我就這麽多了,收留我吧。“

從那天以後,舒舒住宿舍,蘇子航住學校外面,他幫她占座位,陪她上自習,考試幫她打小抄,在食堂幫她打飯…

舒舒去超市做促銷的時候,蘇子航在超市裏亂逛…

舒舒每個月從生活費裏省出來的錢,做促銷賺的錢,付房租,交水電,真的養着蘇子航,然後蘇子航這個平日裏有尊處優慣了的大少爺竟然也可以穿地攤貨,開始吃一碗最便宜的牛肉拉面……

撐了很久很久,将近半年,他們很窮,卻很快樂,一起擠過公交車,一起吃過盒飯,然後穿過一些廉價的步行街淘打折處理的廉價衣服,手拉手穿着情侶裝逛公園,買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

——————————

舒舒盯着蘇子航,眼中隐約有淚意,蘇子航也一樣,兩人都想起了那段日子,他們過的最簡單最純潔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他蹲下身子,扶起舒舒,一聲對不起卡在嗓子裏無法出聲,紅着眼看着她臉上的巴掌印。

舒舒推開蘇子航,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用我換五千萬。”

“舒舒,不是那樣的,不是!”

蘇子航開始喘氣,想要解釋,卻覺得任何理由都是那麽蒼白,他明明就是将她親手推了出去!

四面相對,她笑了,他卻想哭,第一次這樣無力。

“這一巴掌,結束了我們的一切也好,不管誰欠了誰,都一筆勾銷了,我不要你還,我想我也沒有什麽要還你的,蘇先生,請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

舒舒驕傲地揚起頭,咬着唇,咽下了所有的難受,中國有句老話,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是已經撞得頭破血流。

2009年,那個曾經為自己一擲千金公子哥,為了她,竟然肯過那樣貧窮的日子,我以為那就是一輩子。

——

2011年1月2日,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着晨光落在他臉上,以為她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了第一次喜歡的他。

——

2011年2月14日,她攥着那份檢驗單,想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換來的是他的冷眉冷眼冷語,“做了!”

——

2011年3月20日,那時候她妊娠反應正厲害,他卻每天忙的不見人影,一回到家就坐在電腦前玩游戲戴着耳機打游戲,她發現他每個月花在游戲上的錢不少,購買了很多裝備之類的。那天他在家休息,他打電話讓她打開電腦上他的游戲號幫他做個任務,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對于一個網游老手的老婆來說,這是件很容易的事。挂了電話,我就打開電腦登陸了他的游戲號。自從懷孕之後,她很少坐在電腦前了,即使穿着防輻射服,可是為了他,我還是走近電腦,一上游戲,好友欄就有一個人和他對話,讓他加隊,她用他的號加進去,然後他們就叫她進一個YY房間。

蘇子航的YY號是開機自動登陸的,所以她很快找到了他們的YY房間,進去了。起先進去之後,我沒有說話,就聽見耳機裏有個男人說,喂,小美,你老公上來啦。

她不知道他們說的就是蘇子航,就聽見一個很甜的女聲喊老公,仍然沒有意識到喊的是她。過了一小會,另一個男的就說,蘇子航,小美喊了你半天你怎麽不答應?你老婆在旁邊?

那是她第一次發現他出gui,整個人呆住了,點開了游戲界面,看到了游戲號和隊伍裏另一個女號是情侶名字,召喚獸的名字“愛小美”,而那個小美在YY給她發過來一條消息:“老公?”

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慌張的把電腦關掉了,想過離婚,可是摸了摸已經微微鼓起的小腹,想起護士驚喜地告訴她是一對雙胞胎,最後她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躺在*上不吃不喝睡了一天*,哭得一塌糊塗,感覺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第二天,肚子疼得厲害,下面見了紅,去醫院,連着住了一周,每天打黃體酮保胎……

從那次起,她每天努力讓自己高興,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誰也不敢告訴,在網上偷偷查,以為他只是不想早要孩子,以為他只是不甘她懷孕期的寂寞……

她才剛剛結婚,她才剛剛有孩子,她不想離婚,她以為他只是一絲糊塗,都忍了。

——

2011年5月20日,她懷孕四個多月了,有天洗完澡剛走到門口聽見他在打電話。

她沒有慌着推開浴室的門,只是站在那裏聽着,聽了幾句他就知道,他再給許芫打電話。許芫要他去接她,好像是她遇到什麽事。

蘇子航挂了電話就開始穿衣服,然後看到門從浴室出來的她,冷冷地說,“公司有急事,我出去一趟。”

她恍惚一笑問了一聲是嗎?沉默地走過去擋在門口,不讓他出去。

蘇子航推了她一下,她差點跌倒,而他直接奔向門口,看葉沒有看她一眼疾步離去。

她蹲在地上,額頭上冒汗,每一陣已經撐不住了,氣喘籲籲的,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他卻沒有接,直接挂斷了。

她坐在那裏一直哭,感覺自己眼睛都要哭瞎了,渾身沒勁,肚子也越來越疼,卻連爬上chuang的力氣沒有,就那麽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最後還是家裏的保姆發現她,将她送到了醫院,又住院保胎半個月,沒有見過他的影子。

——

2011年6月30日,蘇子航回來了,卻打不開卧室的門,就從窗戶跳了進來,他們沒有争吵,他冷着臉,她微笑相對,他第一次砸東西,砸了卧室裏所有的玻璃器具,最後在玻璃的破碎生中,她躺在地上昏死了。

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看着頭頂上的輸液瓶,她不敢大聲地哭,一直嘤嘤地小聲哭,又住院保胎了半個月。

沈雲卿趕過去的時候,狠狠瞪了她一眼,“莫名其妙!脾氣這麽大,要死要活也別拖着我孫子,扥孩子生下來,随便你怎麽折騰。”

她坐起來,和沈雲卿說,“媽,你給我挑個日子吧,我要把孩子刨了,這樣保胎太難受了。”

沈雲卿吓了一跳,才沒有再說什麽難聽的話,敷衍地說了一一堆難受啊什麽的也不能不管孩子死活之類的話。照例,從她醒後,他一面都沒出現。

——

2011年8月2日清晨,他在洗澡,枕邊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蘇子航的,沒有忍住拿起他的手機,有密碼,試了好幾次,用許芫的生日得打開了,看了他和許芫所有的短信記錄,裏面有的內容,簡直黃色不堪!他的相冊裏有不少女人的照片,還有裸照!

那天,她特意找了許芫聊天,聊到喜歡的東西,許芫說,“我喜歡的你不一定舍得給。”

她說,“說出來看看呀,不會是那個誰吧?”

許芫回了一條,“我喜歡你老公怎麽辦呀?”

她回了一句,“別開玩笑了,我老公那種渣男,你怎麽看得上呢。”

“要是我真看上了呢?”

“送你啦,我大方。”

“那你可別後悔啊,我真搶了。”

“只要你搶得走啊,你就拿走,能搶走的老公還叫什麽老公啊。”

發完那條短息,連她自己也被自己惡心了,蘇子航算什麽老公?

手機一閃一閃,許芫又發過來一條,“難不成你們感情很好,我搶不走嗎?”

她一手撫摸着已經肚子裏的孩子,一手顫抖地回了一條短信,“我老公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走的人。”

然後她拍了一張孕味十足的照片,發給了許芫,隔了很久,許芫發過來了一段錄音。

原來他追她,只不過是和人打賭,娶她,是因為他最讨厭的一個人喜歡她,他在報複,讓我她痛苦,折磨她,折磨那個喜歡她的人。

舒舒聽完渾身冰涼将手機放在一邊,勉強地扶着腰爬起來,将挂着的婚紗照全部摘下來,然後拿到了門外,一個個往樓下搬去。

蘇子航聽到動靜,出來了,看着舉止反常的舒舒,一下子就慌了,“舒舒,你別這樣,我們談談也好。”

舒舒看向蘇子航,“你別管我。”

她挺着大肚子,将婚紗照一個個搬到了樓下,扔進了垃圾桶,一直到筋疲力盡癱坐在地磚上。

蘇子航過去抱我,舒舒推開了他,“你不用可憐我,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子?誰能告訴我啊為什麽當初你那麽愛我現在怎麽又要這樣對我……”

她邊說邊哭,蘇子航站在那裏,冷冷地看着她,一聲不吭。

許久,看到地面上的潮濕,想起昨晚剛剛下過雨,才不悅地出聲,“你這樣有意思嗎?進屋吧。”

舒舒擦幹眼淚笑着看向蘇子航,“我覺得很有意思,沒有比這樣更有意思的了。”

蘇子航什麽也沒有,去扶舒舒,使勁拽了一把。

舒舒眼睛一黑,就倒了。

蘇子航一慌,抱起來往屋裏跑,突然感覺到手上有粘稠的液體,低頭一看,舒舒褲子上都是血,開着車,一路狂奔将她送到了醫院,打電話叫了沈雲卿和蘇平。

聽到醫生說小産,需要立馬剖産,他緊張地等在産房外,一直到舒舒被推出來,從匆忙離開了醫院,那一ye,蘇子航在夜總會瘋了一樣招了十個女人,卻一個也沒有碰,只是坐了一ye。

————

————

舒舒笑着看向蘇子航,将所有所有細數了一遍,“如今我才知道,當時你盼着孩子沒了吧?為什麽你不直接買通護士喂我幾片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片,不是更省事嗎?你拿了五千萬,成功了報複了沈天擎,折磨了我,你會是最大的贏家。”

蘇子航臉色慘白地盯着舒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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