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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的。不管怎麽樣,他得先去雲州,與駐守在那裏的慕乾好好商量下這件事情。

日頭升得越來越高,慕微只覺得自己的頭昏沉沉的一片,她無力的坐在馬上,任憑身後那人一只手摟緊她,一只手握緊馬缰。溫熱的氣息不住在她的脖頸上撩撥着,她的頭發随着那氣息不住的飛揚起來,不住的蹭着她的耳垂,耳垂上的蝴蝶耳珰輕輕搖晃,與那幾根頭發交織在一起,糾纏不清。

“慕微,慕微!”耳畔仿佛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慕微用力的睜開眼睛,卻只見到不住的從自己身邊掠過的樹木,她依舊坐在馬背上,依舊是與那可惡的燕昊在共騎,方才的喊叫聲仿佛只是一種幻聽,根本便沒有人喊過她。

“你怎麽不答應我?”忽然的,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慕微這才确定下來,原來是燕昊在和自己說話。

“有什麽必要和你說話?”慕微冷冷的哼了一聲:“難道我說的話你會聽不成?”

燕昊趕着馬飛快的往前奔跑着,低頭望了望前邊那個纖細的身影,她的脊背此時已經挺直,看起來有幾分倔強,雖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他能想象得到此時的她肯定是一臉冷漠與不屑。

“我喊你只是想知道你現在情況好不好。”燕昊平心靜氣道:“你傷風了,身子虛弱,我自然要好好照顧你。”

“好好照顧?讓我在這馬背上颠簸就是你的好好照顧了?”慕微有些無語,她雖說會騎射,可身子這麽虛弱還在要在馬背上折騰,可真不是好受的事情:“若真是想照顧我,請換一種趕路的方式。”

燕昊“籲”了一聲,将馬停了下來,身後的幾個手下也跟着停了下來:“太子殿下,為何停下來了?”

望了望旁邊高高的樹木,燕昊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我們從前邊山頭繞到鎮子上邊,走官道,到前邊城裏雇條船去往雲州。”

“走水路?”手下有幾分驚訝:“太子殿下,這走水路可目标大些,水路又慢,到雲州城怕是要行上五六日,咱們還是走山路罷,山林隐秘,不容易被人發現。”

手下的提醒讓燕昊忽然醒悟了幾分,走水路,少說也要兩日,走山路,快馬加鞭,不過四日便能到雲州。現在雲州那裏正是情況緊急,能早過去一日便是一日,怎麽能在路上拖拖拉拉?這又不是在游山玩水!

低頭看了看懷裏的慕微,見她一副神情萎靡不振的模樣,臉上雖然已經褪了些紅色,可依舊能看出來她十分疲倦。重病在身還要跟着自己這般奔波,确實也是會覺得累。燕昊躊躇了一會,這才朗聲道:“到前邊崇州城,買一輛馬車,走官道。”

“太子殿下,去崇州城?肯定城門口會有盤查,危險!”手下聽了燕昊的話,不由得驚呼了起來,太子殿下也委實太意氣用事了,就為了憐惜這慕微的身子,寧願冒着風險進城去買馬車、走官道?

燕昊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沉着聲音道:“我意已決,你們不需說多話。”

自己說的話,他真的聽從了?慕微有幾分驚訝,身子僵了僵,一種說不出的別扭感從心底升起,她寧願燕昊不聽從自己的話,寧願他來折磨自己,也不想見到他如此順從。她不希望自己對燕昊這樣的敵人産生半分好感,一點也不能夠!

燕昊也感覺到懷中那身子忽然僵了僵,他的嘴角忽然漾出了一絲笑容來。

她對自己總算不再是那般冷漠,即使現在她對自己只是一種排斥的感覺,那也比冷漠要好。燕昊心中忽然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雀躍,眼前的青翠山林望過去都是那般鮮活,仿佛一張華麗的錦緞一般,歡快的撲面而來。

☆、細绾青絲

? 到了崇州城已經是申時末刻,夕陽正沉沉的往西邊墜落,天際有着豔麗的晚霞,絲絲縷縷的飄在落日一側,被那金黃的落日點染得就如熔了一條金邊一般。崇州城牆就如一線長龍般蜿蜒着,在這金色的夕陽暮影裏靜穆着,高高的城門牆洞那處站着幾隊軍士,執槍而立,眼睛望着進出城門的行人。

崇州城并沒有如青州城那般戒備森嚴,城牆外邊雖然也貼了慕微的畫像,可守城的軍士并沒有那般認真的盤查,只是朝燕昊與慕微瞟了兩眼便放他們進城了,燕昊一只手牽着坐騎,一只手扶着慕微往裏邊走,一邊低聲說道:“看起來這崇州不是那赫連毓的封地。”

赫連毓,慕微的心忽然有一絲絲的痛,她清晰的記得他騎馬立在蘆葦叢之上,江風吹起他淡紫色的錦衣,他那雙眼睛深深的望着自己,臉上焦急的神色怎麽樣也掩飾不住。

還是很小的時候她便認識了他,每次見到他時都覺得他眼神溫和,盡管旁人都說太原王眼裏有蕭殺之氣,可她卻從來不覺得。冬日的時候他會折了宮中最美的梅花送到大司馬府;來給自己插瓶,站在皚皚白雪裏,身着紫色的華服,朝着她微微而笑,幾支燦爛的紅梅開在他的臉龐邊,更襯得他溫潤如玉。

想着那琉璃世界裏一抹燦爛的亮色,慕微不僅短短的呼了一口氣,身後傳來燕昊的聲音:“你怎麽了?為何嘆息?”

慕微沒有說話,只是擡頭望了前邊一眼,客棧已經在眼前。

燕昊決定在崇州城裏歇息一個晚上,明日清早起來趕路,這讓他的手下都有幾分吃驚,太子殿下不是說買了馬車便走官道?燕昊見着手下臉上都有不贊成的神色,指了指慕微:“慕小姐是我們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了她。”

幾個手下瞧着燕昊的神色,忽然間沒了言語,好在這崇州城瞧着沒有青州那般戒備森嚴,衆人将心略略放下來,分頭行動。有人出去買馬車,還有人開始招呼店夥計過來準備房間裏的東西。

燕昊要了四間房屋,店夥計将熱茶送進了房間,搭着白毛巾在肩膀上點頭哈腰道:“這位客官,可要熱湯?”

燕昊瞄了一眼坐在那邊的慕微,點了點頭:“去準備一大桶。”順手塞了一個小銀錠子在他手中:“好生伺候着,少不了你的打賞。”

見燕昊出手闊綽,那店夥計喜出望外,朝他行了一禮,匆匆的奔了出去。燕昊将門攏上,走到慕微身邊:“該吃藥了。”

慕微望了他一眼,沉默不語,燕昊心中有幾分焦躁,他能感覺到,自從赫連毓追了過來以後,慕微似乎便有了變化,究竟是什麽變化他說不出來,可總之便與以前有些不同了。她喜歡赫連毓?燕昊深深的望着坐在那裏的慕微,忽然有一種嫉妒的感覺,似乎有小蟲子在咬着他的心一般,淡淡的痛。

一言不發走到慕微面前,燕昊将何妙手開的藥丸拿在手心,将手伸到了慕微面前。望着那顆圓滾滾的藥丸,慕微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拿了起來,端起桌子上的茶盞,就着店夥計剛剛送來的熱茶吞了下去。

“我想洗頭發。”緩了緩神,慕微将茶盞放在桌子上,一雙眼睛直視着燕昊。

“洗頭發?”燕昊有幾分吃驚,瞧了瞧慕微那黑鴉鴉的青絲,頭發上粘着一些浮塵,似乎是黑色綢緞上起了一點點暗灰色的繡花一般:“慕小姐,這個時候洗頭發幹不了,晚上便不好睡覺了。”

“我若是不洗,那便更沒法歇息了。”慕微有幾分執拗,擡眼望着燕昊:“燕昊,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貴客,可你卻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我?”

燕昊瞧着慕微那神色,知道她是故意在與自己對着說話,站在那裏默默的點了點頭:“那好罷,你要洗便洗好了。”

日頭已經快沉到了山那邊去了,暮色沉沉的一片,房間裏頭那燦燦的夕陽已經慢慢的消褪,青蓮色的暮霭點點的浮了上來。站在那裏的燕昊,一張臉孔已經在暮霭中慢慢的變得模糊起來。慕微微微偷眼打量着,發現燕昊的肩頭竟然有些下垮,心中一怔,仔細想着燕昊的身世,不免也替他覺得有幾分難受。

他本是好端端的在南燕的都城,看盡江南繁華,享受着歌舞升平,沒想到兄長突然帶着軍隊兵臨城下,侵占了南燕的疆土,被逼無奈,他這才親自帶兵抵禦,當南燕抵抗不住大虞的進攻時,他也就只能想寫旁門左道了。

“客官,熱湯已經燒好了,現兒給你提過來?”店夥計的聲音在外邊響起,打破了屋子裏邊的沉默。

“你放到門外便是。”燕昊吩咐了一聲,将房門打開,光線漏了進來,一點點微微的月光。

慕微慢慢的扶着椅子站起身來,舉步往外邊走了過去,走廊上放着兩桶熱騰騰的水,旁邊還站着燕昊的兩個手下。

“去提兩桶冷水過來。”燕昊緊跟着走了出來:“給慕小姐買的那些梳洗的東西在哪裏?”

一個手下應聲走開,另外一個很快拎來一個包:“都在裏邊。”

解開包袱,裏邊瓶瓶罐罐一大堆,那手下撓了撓腦袋:“慕小姐,你自己挑。”

慕微擡眼望了下身邊的燕昊,忽然間有幾分感激,她伸出手摸了幾個瓶子瞧了瞧,最後拿起了一個瓶子,那是洗頭發時用的木槿香精油,揭開瓶蓋,一種熟悉的味道便幽幽的鑽進了她的鼻孔。

“謝謝你。”說這句話有幾分艱難,可說出口來卻很是輕松,慕微拿着木槿香精油站在走廊那處,望了望那邊慢慢走過來的一個人,他手中提着一大木桶,看起來自己終于可以好好的将頭發洗幹淨了。

這兩日在山裏跑來跑去,頭發上沾滿了灰塵,身上也髒得很,洗澡她不敢,可是頭發卻是一定要好好洗幹淨的。

慕微将那木槿香精油放到一旁的石頭上邊,伸出手去探了探木桶裏的水溫,燕昊的手下已經将熱水與冷水混合在一起,那木桶裏的水不冷也不熱,剛剛好可以洗頭。

在家中都是丫鬟伺候着她梳洗,現在流亡在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總不至于讓燕昊來替自己洗頭發罷?慕微低下頭去,伸出想來拿水桶裏的瓢舀水,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那個木柄的時候,一只手已經搶先将那塊木瓢拿在手中:“慕小姐,我來幫你洗頭發。”

四周頃刻間靜了下來,連牆角草叢裏的春蟲似乎都停止了鳴叫,院子裏有幾棵杏樹,枝頭的花朵簌簌的掉落下來,這才有些輕微的聲響。走廊上幾個人都筆直的站在那裏,一雙雙眼睛盯住了燕昊。

——太子殿下竟然要親自給那慕微洗頭發?兩個手下覺得這簡直是不可思議,高貴高傲如燕昊,從來就不曾見他對哪個女子流露過關注的神色來,可是自從劫了這位慕小姐以後,太子殿下的舉動便與往日大相徑庭了。

兩個手下正在面面相觑,這邊燕昊開口吩咐道:“還楞着做什麽?去外邊鋪子裏買些幹淨的帕子回來,這客棧的帕子是能用的嗎?”

兩人得了吩咐,也不敢拂逆燕昊的意思,趕緊一溜小跑的跑了出去,燕昊手中拿着舀水的木瓢,輕聲對慕微道:“慕小姐,你且低下頭。”

慕微身子有些發僵,可她還是很順從将頭低了下來,一瓢水慢悠悠的從她的頭上澆了下來,就如一條小溪一般慢慢的流過她長長的頭發,涓涓的水流慢慢的滴落下來,落在石階上邊,有着細細的聲音,到了後頭,就如珍珠落玉盤一般,滴滴答答的脆響。

天空裏一輪明月照出兩個人的身影,落在庭院的地面上,随風晃動的剪影在滿地的杏花上邊搖曳,粉白的底色上有着幽幽的黑色,就如一副水墨畫,點點氤氲的氣息撲面,有着別具風格的意境。

“太子殿下,帕子買回來了。”這份寧靜忽然間被一句刺耳的話語破壞,燕昊擡頭一看,卻是兩個手下回來了,手裏捧着一大疊帕子,兩人愣愣的站在走廊那邊,瞪着眼睛瞧着自己與慕微,仿佛不知道該不該過來。

“拿條凳子出來,将帕子放到上邊。”燕昊有幾分不高興,方才給慕微洗頭發,他聞着她身上幽幽的香味,摸着她柔軟的頭發,只覺得心情大好,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正想靜靜的與她在一起呆久些,沒想到手下立即抛出來煞風景。

那兩個手下聽出了燕昊心中的不快,兩人不敢吱聲,輕手輕腳的把事情照辦了以後,互相望了一眼,折了身子躲到了走廊的拐角那處,偷偷的張望着石階那邊。

嘩啦啦的水聲又一次慢慢的響了起來,過了不久,就是叮咚叮咚的響聲,就如竹葉上的晨露滾落下來發出的清響,又如古琴彈奏出來的悠揚樂曲,點點的撥動着人的心弦,讓這寧靜的春夜裏,立刻有了杏花煙雨的朦朦胧胧。

☆、楚楚可憐

? 一絲明亮的月影透進了房間,淡淡的銀色照着床前一雙繡花鞋,上邊沾着些許黃泥,可那精致的花紋卻依舊還是能看見,綠色的葉子裏托出鮮豔的纏枝牡丹,沿着鞋面一直蔓延到了鞋子後邊。

“牡丹,國色天香。”慕夫人一邊教慕微在宣紙上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筆觸慢慢的浸潤,在一片綠色中皴染出淡淡的紅色,一點點的轉成了淡淡的白色,襯着裏邊嬌嫩的黃色花蕊,栩栩如生。

鞋子上的纏枝牡丹,便是府裏的繡娘仿着慕夫人的畫繡出來的。慕微愣愣的瞧着這雙鞋子,想起了慕夫人,不知道她此時會該是多麽着急。鼻子一酸,慕微幾乎要落下淚來,她想念起母親溫暖的懷抱,想念起大司馬府,想念着自己熟悉的一切。

月光冷冷清清,那一線光亮就如寒霜一般,寂靜的照在地上,這月亮千百年來都未曾變化過,只是月亮下的人,卻是時時刻刻在變化着。慕微擡頭望了屋子角落裏的一張小竹塌,上邊黑黝黝的堆起一團,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在上京的時候何曾想到過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晚上與一個男子共處一室,自己還不覺得羞恥,而且還很泰然處之。

“睡不着?”忽然那邊幽幽的傳來了一個聲音,慕微驚得縮了縮身子,被褥簌簌的響了起來。

他不是睡着了?方才那綿長勻稱的聲音,讓她以為他睡得正香,這才從床上坐起來抱着膝蓋看月亮,沒想到他根本沒有睡着,這讓慕微覺得有些窘迫。“嗯。”她輕聲應了一句:“自然是睡不着的。”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慕微瞧着竹塌上那團黑影拱了起來,可奇怪的是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只是靜靜的看着那邊,望見了燕昊的臉。

一雙斜斜的眉毛差不多要直插入鬓,眼睛又大又亮,平心而論,燕昊确實是個英俊的男子,慕微心中贊了一聲,若不是他的身份,自己可能還會與他相談甚歡。只可惜他是南燕的太子,自己與他是敵對,現在正處于一種擄掠者與被擄掠者的關系。

“我想家,想我母親。”慕微吸了一口氣,這句話說出口,忽然心便痛了,似乎有針紮着一般,一點點的痛泛濫開來,毫無預警的,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又滴滴的落了下來,她抹了一把眼淚,抽泣了一聲,咬着牙道:“燕昊,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

聽着那邊細微的聲響,燕昊一怔,坐在那裏僵直了身子。

慕微說得沒錯,他很自私,為了南燕,他将她擄了過來,不顧她的意願,拖着她狂奔在着流離的路上。像她這樣精致的女子,本該是被人捧在手心裏頭,小心翼翼的被呵護,而此刻,她卻在自己面前,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慕微,對不起。”燕昊低聲說了一句,心中雖然懊悔不已,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開弓沒有回頭箭,南燕的百姓正處在水深火熱中,雲州城那邊,大虞的兵馬正在三十裏之外安營紮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忽然跳起來進攻。不管這法子可不可行,但是為了南燕,他無論如何也要試試看。

若是那慕乾真心疼愛他的妹妹,或許他會按兵不動,向慕華寅請示,南燕便能争取到時間,派使者向大虞皇帝談條件,無論是要交納多少歲貢,只要能保全南燕便好。燕昊的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只要給他喘息的機會,他一定要親力親為,替父親掃清弊政,勵精圖治振興南燕,到了那時候,南燕便不用再畏懼大虞了。

擡頭望着對面的床上,一個黑色的剪影靠床而坐,她的姿勢沒有變,仿佛很是僵直,但偶爾擡手的動作讓燕昊知道得很清楚,她正在流淚,沒有聽到哭泣聲,是因為她不想向自己示弱。

即便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可也會有流淚的時候,燕昊心中一顫,忍不住有幾分心疼,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他,此刻慕微正躺在自己的香閨裏邊過得惬意自在。燕昊将身上的被褥掀開,趿拉了鞋子朝床邊走了過去,慕微見着他走了過來,唬得挺直了脊背:“燕昊,你想做什麽?”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瞧着面前那個高大的身影,幾乎都要口吃起來,昨晚的情景浮現在了眼前,他喂她吃飯,他吻了她——舌頭交織的那一刻,她全身發軟,沒有一絲力氣,就如此刻,她因着驚駭,四肢無力,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慕微。”燕昊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伸手将她攬在懷裏:“我什麽都不會做,只是借我的肩膀給你依靠,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他的肩膀很是寬闊,慕微的頭被圈在他懷裏,只覺得靠在了一堵厚實的城牆上一般,燕昊的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背,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是我不好,你可以怪我怨我,但我卻沒辦法撒手,畢竟南燕民衆都等着我回去。”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就如琴音到了最後消散在空中一般,那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絲凄涼與悲切。

慕微靜靜的坐在那裏,忽然間心中也覺悲涼,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一滴又一滴,落在了燕昊的肩膀上。他與她,來自不同的國家,最可悲的是,他們的國家還是敵對,這亂世離殇裏,是一曲多麽無奈的悲歌。

晨曦初現,一點點淡淡的微光照了進來,床前的兩只繡花鞋依舊在遠處,擺放得整整齊齊。慕微瞪眼瞧着那雙鞋子,只覺自己還有幾分不清醒,昨晚燕昊走了過來,她仿佛聽到了鞋子被踢到一旁的聲響,怎麽此刻卻在床邊擺得整整齊齊,難道昨晚的那一切都是在做夢不成?

她望了望那邊的小竹塌,上邊已經空無一人,昨晚的事情仿佛只是一場夢,那人溫柔的抱着自己,輕輕的拍打着自己的背,都只是定格在迷離朦胧之中,就如那朝雲一般,日頭升到中天的時候便無處可尋。

“你醒了?”門被推開,燕昊的身影出現在門邊,他長身玉立,站在那裏就如一樹青松般,筆直的立在日光裏。

慕微穿好了鞋子站起來:“是要走了嗎?”

燕昊點了點頭:“是,我去廚房那邊拿了些早飯過來,你吃了以後我們便動身。”他走了過來,将手中的一個小紙包放在桌子上,裏邊是幾個熱騰騰的饅頭:“稀粥還沒熬好,你對付着喝幾口茶罷。”

細細的茶水從茶壺嘴裏流了出來,淅淅瀝瀝的倒進了茶盞,慕微坐在桌子邊上瞧着燕昊的一舉一動,默然無語,一種說不出的悲涼從心中油然而生。她本來是時時刻刻想着要逃跑,可不知為什麽,她這份心思漸漸的被打消,難道是燕昊的舉止太溫存,讓自己慢慢的失去了那反抗的意志?

光陰似水日月如梭,仿佛才一低眉,再擡起頭來,恍恍惚惚的便過了四日,等及再見過一次太陽從東邊慢慢兒升起,慕微便跟着燕昊過了長江。

岸邊站着一群正在駐足觀望的人,見着燕昊等人過來,那群人呼啦一聲都圍了過來,臉上都有着激動的神色:“太子殿下平安歸來了!”

燕昊略微矜持的點了點頭:“我能有什麽事情?快回雲州城去罷!”

從堤岸上拾級而下,岸邊停着一輛馬車,燕昊走到馬車旁邊,本來想掀開馬車簾幕讓慕微進去,可忽然想到有這麽多手下來迎接自己,自己若是對慕微表現得太熱忱了也不好,略微楞了楞,他将手放了下來,朝慕微點了點頭:“慕小姐,你先上車。”

慕微站在一旁見着燕昊的舉動,聰明如她,自然知道燕昊是想在手下表現出他的威嚴來,也不多說話,自己掀開簾幕鑽進車廂裏頭去。

可即便是這般,前來迎接燕昊的手下都吃了一驚,哪有一個女子在太子殿下前邊上車的道理?衆人皆是眼睛瞪得溜圓往燕昊看了過去,可燕昊卻恍若不見,跟着慕微鑽進了車廂,将那幅金絲簾幕放了下來。

微風輕輕拂面,可卻吹不動那厚實的簾幕,圍着馬車的衆人一頭霧水的望着跟去大虞的幾個手下,那幾人悄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多問,可那群人中有直腸子的人,依舊小聲問了出來:“禦劍,那個到底是不是大虞大司馬慕華寅的女兒?”

“是。”禦劍翻身上馬,低聲回了一句。

“可太子殿下為何對她如此客氣?”望着走在前邊的馬車,幾個手下百思不得其解。

禦劍搖了搖頭:“你們是還沒有看見過途中的情形呢,唉……”

旁邊的禦風嘆了一口氣:“快別說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太子殿下為這位慕小姐親自洗頭發的事情,他能說出去?若是旁人知道了,肯定會瞧不起自己的主子!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幾個都商量好了,要将這些事情都悶在肚子裏頭,決不能向旁人透露半分。

“不說便不說。”前來迎接的幾位手下嘀咕了一聲:“不管怎麽說,那位大虞的小姐被帶了回來便是目的達成了。”

馬車辘辘前行,慕微與燕昊端坐在馬車裏頭,誰也沒有說話,那車輪滾動的聲音在耳朵裏不住的響動,十分單調,就如碾在慕微的心坎上一般。

她,已經到了敵國。

☆、針鋒相對

? “太子殿下回來了!”清脆的聲音有如珍珠落在玉盤裏頭,清脆有聲,叮叮咚咚的一片。

慕微此時方才知道江南少女的聲音竟然會是如此嬌媚,她端坐在馬車裏,心裏頭想着,不知馬車外邊是一張怎樣的容顏,可會與這三月裏盛開的桃花相映成趣。

金色的陽光驀然從簾幕外頭透了進來,一只素白的手挽住了簾幕,那金色的絲線在那雪白的皓腕下不住的閃着光,在有些昏暗的車廂裏點綴出如夜空璀璨的繁星一般的場景來。馬車車廂旁露出了一張臉,粉白的肌膚,明媚的笑靥就如那春日盛放的花朵,眉眼晃動間,全是盈盈的笑意:“太子殿下,香兒本來想跟着去河堤那邊接你,可他們都說江邊風大,我就在府門口等着太子殿下便是了……”

話沒有說完,那人的目光落在了慕微身上,忽然的便停住了嘴。

燕昊站了起來,跳下馬車,指了指馬車裏的慕微,對那方才還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少女道:“将慕小姐帶到後院去。”

那女子低聲應了一句,伸出手來拉住慕微的衣袖:“你跟我走。”

轉身的剎那,慕微分明見到了她眼中有一絲狐疑的光芒。

從馬車上跳下來,外邊的陽光很是刺癢,江南三月比大虞上京的春日更加溫暖,日頭照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慕微擡頭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青石臺階打磨得平整光滑,門口放着一對石獅子,表明了這家主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燕昊被一群人擁着正在往門口走,那扇大門漆成朱紅顏色,上邊有着亮堂堂的黃銅梅花釘,映着初升的日頭,閃閃兒的刺着人的眼睛。門口不比尋常人家,還有拿着長槍站得筆直的軍士,燕昊從他們身邊經過時,那排軍士皆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旋即又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視。

這是什麽人的府邸?慕微眯了眯眼睛,正準備擡頭往大門上邊看是否有牌匾,誰知旁邊伸出一只手來,将她的手腕扣住,用力一拖:“走。”

簡簡單單一個字,聲音也不高,裏頭卻充滿着一種說不出的暴戾,慕微很敏感的感覺到那個女子對自己的惡意。轉臉瞥了她一眼,慕微觸到了一雙眼睛,裏邊似乎燃燒着兩簇火焰一般,正仇恨的在望着自己。

“看什麽看。”那個女子哼了一聲,用力将慕微往前邊拽,她的力氣大得驚人,遠遠超過了慕微的想象,看上去只是輕輕随手一帶,可慕微卻有幾分站不住腳,跌跌撞撞的跟了她往前邊走了去。

“你的聲音怎麽變化多端?”慕微淡淡一笑,跟着那女子往前邊走了去:“我聽到你的第一句話時,還以為是個美若天仙的姑娘。”

那女子沒有出聲,只是很兇悍的拉着慕微往前邊走,這府邸的格局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進了大門便見這一扇照壁,從照壁那邊繞過去,便見處處翠玉,時時繁花,鳥鳴莺語,繞耳不絕。青石小徑蜿蜿蜒蜒的從綠樹翠竹中通過,不知延伸到何處,并着那朱紅色的抄手游廊曲折的從庭院裏延伸到了垂花門。

門口有看門的婆子,見着那女子帶慕微走過來,趕緊起身笑着彎腰道:“陸小姐回來了。”

那位陸姑娘哼了一聲,朝那婆子傲慢的點了點頭,拉着慕微的手便拖着進了內院。那看門的婆子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陸小姐最近脾氣愈發不好了,也難怪,她父親最近死于國難,心裏頭難免不舒服。”

內院的風景比外院又更是妩媚,可慕微卻沒來得及細看,那位陸姑娘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扣緊了她的手腕,飛快的拽着她走過了園中小路,七歪八拐的來到了一進小院子門口。

推開院子門,裏邊沒有聲響,寂靜一片,唯有門口的兩株梨花樹上簌簌的落下潔白的花朵,這才讓慕微覺得有幾分生氣。

“滾進去。”陸姑娘拖着慕微來到裏邊的那進屋子,推開一扇房門,将慕微猛的一推,慕微踉踉跄跄的沖了進去,摔在了一堆硬邦邦的東西上邊。

支撐着身子舉目四望,慕微總算是明白自己到了什麽地方,這應該是堆放柴火的屋子。屋子裏很是昏暗,即便外邊有溫暖的陽光,可也只從半開的門裏透來一點點。屋子不大,可到處都堆滿了各種柴火,有些是枯枝,有些上邊還有着黃色的枯葉。

手上傳來微微的刺痛,慕微舉起手來仔細瞧了瞧,就見有一根木刺紮在掌心,絲絲血跡從那裏滲了出來,顏色一點點的深了,從淡淡的紅凝聚成了鮮豔刺目的紅色。

門口的陸姑娘雙手叉腰站在那裏,她堵住了半扇門,陽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長長的一條,微風吹着她的群裳晃動,那影子也跟着不住的晃動起來,仿佛她正在款款走了過來一般。她的臉上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快活神色,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慕微,嘴唇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還真是嬌滴滴的大小姐,才這樣便将皮給擦破了。”

慕微沒有出聲,她已經将手放了下來,靜靜的站在那裏,神色自若,仿佛這掌心流血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引不起她的任何關注。

陸姑娘見着慕微這神色,心中大怒,跨步走了過來,一把捉住慕微的手,用了幾分力氣,慕微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幾乎要被捏碎,但她卻沒有出口求饒,只是拿了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陸姑娘,眼神清澄如水。

“你怎麽不求饒?”陸姑娘的眉毛皺到了一處,臉上的表情有些兇惡,方才馬車旁邊那桃花粉面已然不複存在。

“我求饒你便能放過我?”慕微冷冷的回了她一句:“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你那位太子殿下交代要你将我帶到後院,可他并沒有讓你這般虐待于我。”

“這是虐待?”陸姑娘揚起臉來輕蔑的一笑:“我便知道你這樣的大小姐是吃不了這苦頭,只不過是捏住你的手指罷了,就說得我好像對你做下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你放心,這還只是開始,還有不少手段我沒有使出來對付你,我要慢慢的一樣一樣來,讓你嘗嘗那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那痛恨的神色全然是發自心底,慕微瞧着她那惡狠狠的神色不似作僞,心中一顫。

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位陸姑娘,為何她瞧着自己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她還準備用什麽法子來對付自己?慕微覺得從自己的手指上傳來的那種痛越發加重了,這讓她懷疑起自己的手指此時是不是已經被折斷了。

“沒想到你還真是有骨氣,竟然不開口求饒。”陸姑娘将手猛然松開,慕微一時沒有站穩,跌倒在了那堆枯柴上邊,那些枯枝直直的戳着她的腿,若現在是夏日,肯定腿上又多了幾道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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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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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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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