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吃貨

張漣自從知道了朱顏的地址之後，幾乎每天都會跑過來，用各種理由約朱顏出門。

那麽狠心傷過自己的家夥竟然還妄想着複合，朱顏一時間真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好意思，我沒空。我要照顧我兒子！”一開始她還想着用其他理由拒絕，被追得煩了，幹脆直接用了這個理由。

可惜，第一次用就被朱厚照拆穿了：“仙女，我肚子好餓！”

“仙女？”聽到這個稱呼，張漣果然皺起了眉頭，“如果他是你兒子，為什麽喊你仙女？”

朱顏冷笑了一聲，佯怒道：“這算什麽道理，你可以喊我醜女，就不許我兒子喊我仙女？”

“乖！再喊媽媽幾聲仙女！”

“仙女仙女仙女仙女仙女……”小家夥果然聽話，笑眯眯地變身了複讀機，一邊喊還一邊抱住了朱顏的腿，用臉頰隔着褲子蹭了蹭她。

“看！我連兒子都有了！不要再纏着我了！”朱顏說完，這就準備關門。

沒想到張漣那家夥竟然還不死心，伸手直接卡在了門縫裏：“如果一定要娶一個朱家的女兒，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說話的時候，那家夥的表情竟然一臉的誠懇，如果是不明真相的圍觀人士，說不定真會誤以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

可惜，朱顏卻不吃這套，不僅回了他一抹冷笑，甚至還透過門縫朝他豎了豎中指。

張漣那家夥的确是不少女孩子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可惜，朱顏不是她媽媽，她才不會為了一個某夫人的虛名委屈自己一輩子。如果她是那種為了面子而活的女人，也不可能舍棄一切跑來當一個普通的私企小白領。

關上門，朱顏依舊維持這豎中指的動作，低頭一看，發現小家夥竟然也有模有樣地跟着她豎起了一根中指，甚至還仔細對比了兩人的動作，調整了一下姿勢，連忙把食指也伸出來，變成了和諧有愛的剪刀手。眼看着小家夥也變成剪刀手，這才松了一口氣。小孩子的模仿能力真強，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啊！

“他是誰？”小家夥指着門外，一臉好奇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個讨厭的家夥！”雖然對小孩子說這種話可能不太好，但朱顏還是忍不住惡狠狠說道。

這幾天除了每天去醫院檢查挂水，朱厚照唯一能幹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看電視。朱顏的電視機一直鎖定CCTV9。在她看來，CCTV9是天朝那麽多電視臺中唯一值得一看的頻道。小孩子多看點紀錄片有好處，比看腦殘電視劇好多了。

害怕小家夥無意中看到腦殘電視劇，被教壞，朱顏甚至還默默把遙控器收了起來，一直到後來朱厚照學會上網，他才知道原來電視機不是只有CCTV9一個頻道……

剛開始看電視的時候，小家夥簡直笑料百出。

“啊！妖怪！”小家夥常常會這樣尖叫一聲，然後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拼命往朱顏身後躲。

朱顏每次總會哈哈大笑，然後耐心地跟他解釋：“那不是妖怪，那是山地大猩猩！”

“或者，那不是妖怪，那是金絲猴！”

小孩子的學習能力果然很強，吓了幾次之後，看到再奇形怪狀的東西他也不會再大驚小怪了。就算心裏怕得要死，臉上卻總會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問朱顏：“仙女，那是什麽？”

“貓頭鷹。”

只是他後續的問題卻讓人有些招架不住：“能吃嗎？”

朱顏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愣了半晌才答：“……能。”

“那是什麽？”

“大象。”

“能吃嗎？”

“= =能”

“那是什麽？”

“獅子。”

“能吃嗎？”

“>_<能”

……

也不知是農耕文明封建王朝對未來繼承人的農本位教育太過成功，還是為了體現人這種生物爬到食物鏈頂端的不易，朱厚照那個小家夥每認識一種新物種都會問一下朱顏能不能吃。

弄到最後，甚至當電視上播出某檔以非洲為主題的人文類紀錄片時，小家夥竟也指着屏幕上對着鏡頭微笑的黑人大哥來了句：“能吃嗎？”

聽到這個問題，朱顏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喃喃了半天也沒回答，小家夥愣了愣，之後才自己反應過來，一臉掃興地嘆了句：“原來是個人啊，長得好黑……”

後來，朱顏最常看到的一幕就是小家夥盯着CCTV9屏幕上的獅子、熊貓、鱷魚、老虎、袋鼠……目不轉睛，口水滴答。朱顏簡直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黯然銷魂的感受，頓時對自己選擇紀錄頻道的事後悔不已。

這熊孩子喜歡動物的原因該不會是這個吧？早知道給他看百家講壇了！不過，四歲的孩子看百家講壇，未必能看得懂啊……

看紀錄頻道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小家夥認識了不少動物，某天，他就指着朱顏的毛絨玩具，一臉驕傲地叫出了它的名字：“熊熊！”

“嗯！那的确是熊。”

看到朱顏點頭，小家夥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玩具熊。小朋友都喜歡毛絨玩具，感受到熊熊柔軟的觸感後，那家夥便抱着它死不撒手了，就算上了床也緊緊抱着，仿佛生怕朱顏跟了搶一般。

讓朱顏哭笑不得：“好的好的，抱着熊熊睡！”

看到容易積累塵螨的毛絨玩具，朱顏立刻想到了她那臺一去不複返的除螨吸塵器，于是，連忙問小家夥：“我的除螨吸塵器呢？”

小家夥抱着熊熊一臉茫然，顯然是不明白朱顏說的到底是什麽。

朱顏形容了一遍吸塵器的樣子，又描述了一遍它工作時的樣子，小家夥這才恍然大悟：“仙女，你說那只會吞人頭發的小妖怪啊？被禦前侍衛們打死了。”

吞頭發？那東西倒的确蠻會吞人頭發的。打……打死了……朱顏糾結了半天也想不出來，一臺吸塵器要怎麽被打死，最後只能作罷，反正估計也回不來了。

嘤嘤嘤，原本是用來給毛絨玩具除螨的……

“仙女，生病好難受，本宮可不可以不生病？”養了幾天，得知自己馬上就能回去後，小家夥一臉的歡欣鼓舞，不過，在開心的同時卻也有些心有餘悸。

“可以啊！身體變強壯就可以！”這麽小的孩子能夠想到這個問題，很不容易了，朱顏連忙給了他正面的回答。

聽到可以不用生病，小家夥果然眼前一亮：“怎樣才能變強壯？”

“鍛煉！”

朱顏自認為這個答案已經非常簡潔明了了，可惜，小家夥顯然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歪着腦袋望着她，一臉的茫然。

“鍛煉就是動起來，比如說跑步，射箭，做各種能夠讓你出汗的事情！”

見小家夥還是不明白，第二天，朱顏帶着他到外面的公園裏慢跑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甚至還買了一副帶吸盤頭的兒童弓箭。小家夥不喜歡跑步，對兒童弓箭卻玩得十分入迷。之後的幾天裏，朱顏經常看到他拿着弓箭一個人在那邊折騰。小家夥準頭不錯，練了一段時間每每都能命中紅心。

朱顏摸着他的腦袋誇獎了幾句，于是，小家夥練箭的熱情越發高漲了。如果這家夥不是朱厚照，看他那一臉專注的模樣，朱顏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無意中培養出一位奧運選手來。

“仙女，我想去動物園。”看了那麽多紀錄片，朱厚照終于無意中知道了這世上還存在着一種地方名叫動物園，裏面有所有他曾在電視上看到過的珍禽異獸，于是，立刻開始吵着要朱顏帶他去。

朱顏原本就打算第二天帶他挂完水就送他回家，當然不可能答應。只好摸着他的腦袋跟他商量：“先回家，這麽久沒回去，你父皇母後要擔心了。下次來再帶你去。”

反正既然他能來第二次，肯定就能來第三次。

小家夥原本還一臉的不樂意，聽朱顏提到父皇母後，這才乖巧地點了點頭。

“一言為定！拉鈎！”

眼睜睜看着小家夥一臉嚴肅地伸出自己小小的小指，朱顏吃了一驚，才幾天啊，他竟然都學會拉鈎了。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紀錄頻道似乎曾播過一條關于親子關系的公益廣告，裏面就有拉鈎的動作。立刻釋然了，于是，再度感嘆了一下小孩子逆天的學習能力。

電視打開，依舊是動物世界，這次播的是大草原上的獅子。眼看着朱厚照又要口水滴答了，朱顏連忙轉臺。老給孩子看這種東西好像不行，換一下少兒頻道吧。

少兒頻道正在播《巧虎來了》，小家夥原本還對獅子突然消失有些不滿，看到屏幕上那只可愛的大老虎帶着小朋友們唱唱跳跳，立刻安靜了下來，看了一會，甚至還學着電視上的樣子跳了起來。

“今天，巧虎教小朋友們說禮貌用語……”

“你好！”

“晚安！”

“謝謝！”

“對不起！”

……

看着小家夥一字一句跟着電視學禮貌用語的樣子，朱顏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會說禮貌用語的皇太子殿下，總覺得畫風有點不太對勁。不過，看着朱厚照自己學得那麽開心的份上，她并沒有阻止。在她看來，上位者能夠平易近人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