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幹媽

楊秀寧拿出手機,看看裏面朱厚照小時候的照片，又看看面前的少年，比了半天,這才終于一臉驚奇地接受了現實。

整個過程中朱厚照一直笑眯眯地望着她,這麽被盯着竟然沒一點不自在：“你确定要我當模特嗎？事先聲明，我只能在這邊留三天。三天後，不管你們有什麽問題，我都得回去。”

楊秀寧點頭：“确定！三天,足夠了！朱念那個不念舊情的混蛋！開那麽高的價碼！今年我們不用他了！哼！”

聽楊秀寧一臉忿忿地提到朱念，朱顏連忙替他說話：“你就別埋怨他了,價碼又不是他能定的。他前幾天還提到過你呢，要你務必去參加他的見面會。內部票，最前排！”

“哼！誰稀罕！”話雖這麽說,朱顏分明感覺楊秀寧的眼神一亮。

朱念剛好是楊秀寧喜歡的那一型，少女時代的她曾跟朱念有過一段懵懂的感情。以她這麽優秀的條件，這麽多年來一直單身，未必沒有朱念的原因在裏面。一見楊過誤終身，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了。

話說，楊秀寧的品味也真奇怪，朱念那樣的花花公子有什麽好的？要是真在一起，估計每天都會提心吊膽。還是朱厚照他爸那樣的類型最有愛了，可惜，朱厚照那家夥的個性卻莫名地怎麽看怎麽像朱念。一想到這裏，朱顏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後續發生的事情證實了朱顏的判斷，少年朱厚照的個性簡直是跟朱念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因為時間只有短短三天，楊秀寧親自出馬把各部門人員的效率提升到了最高水平。所以第二天，他們一行就站在了攝影棚中。

“這些衣服是你設計的嗎？”看到衣服後，朱厚照那小子一陣驚呼。

朱顏點頭，她可是公司的首席，這個系列是公司下一季的主打，當然是由她主筆。下一季的主題是複古，靈感來源，小豬豬的那兩身太子常服。她原以為這次的設計有點天馬行空，不可能過，沒想到楊秀寧竟然大呼驚豔，然後直接給過了。只能說，上頭有人就是不一樣。

“如果賣不動怎麽辦？”雖然畫了出來，但說實話連朱顏自己心裏都沒底。

“賣不動？要是賣不動，我就把你賣了！”

反正是楊秀寧自己拍板的，量她也不可能真把自己賣了，朱顏于是放心大膽地做了下去，沒想到出來的效果比效果圖上還好。

原本，朱厚照的長頭發會成為一個大問題，但鑒于這季的衣服剛好是複古風格，竟然意外的合适。

雖然棄用了朱念，害怕都是生面孔顧客不買賬，女模楊秀寧找的是之前曾經跟朱念在一部明朝背景的武俠劇裏面有過合作的小玉女蕭岩。蕭岩長得有點娃娃臉，跟少年朱厚照站在一起，頗有那麽幾分古裝劇裏面少年俠侶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幹服裝這一行的，什麽俊男美女沒見過，朱顏開始并沒有怎麽注意那個蕭岩，一直到發現朱厚照竟跟她聊得一臉熟絡。開始朱顏還以為是因為蕭岩長得漂亮，而青春期的少年又荷爾蒙旺盛，後來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不僅蕭岩，棚內只要是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孩子那小子竟然都能聊上兩句。更過分的是，他竟然調戲楊秀寧！

“幹媽！”

那臭小子當衆喊楊秀寧幹媽也就算了，竟然還從身後摟在了她，然後像小時候楊秀寧抱他一樣，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同樣的動作大人對小孩做沒什麽，年輕男女間做那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棚內的氣氛忽然一滞，雖然楊秀寧青春貌美，跟傳說中只能靠錢吸引小白臉的富婆沒半點可比性，但朱顏還是明顯感覺大家看楊秀寧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起來。如果不考慮出場費的問題，小小年紀竟然能PK掉頂級朱念，這的确蠻引人遐想的。

“混蛋！放我下來！沒大沒小的！”

“哎呀！混蛋！我的頭發要散了！”

……

朱厚照那臭小子果然是故意的，眼見着楊秀寧紅着臉狼狽逃竄，竟然露出了一臉大仇得報的表情。不僅朱顏哭笑不得，連圍觀群衆都露出了一臉被他打敗了的表情。

“誰讓她當年騙我叫她幹媽的！本太子的媽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調戲完楊秀寧，那小子一臉得意地過來跟朱顏炫耀。朱顏還在為他之前左右逢源的那一幕生氣，沒理他。要是小時候沒見過他也就算了，親眼見到那麽可愛的孩子長大後變成她最讨厭的那種類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怎麽了？吃醋了？”發現朱顏情緒低落，那小子竟然笑了。

“吃醋？”朱顏哭笑不得，她只是失望而已。還以為可以把那個可愛的小家夥教育成新世紀好青年的，沒想到現實卻如此殘酷。面前這個少年搭讪的手法一點都不輸少年時的朱念，甚至，比起朱念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那時候的朱念面對鏡頭的時候沒辦法做到像他這麽坦然。

出乎朱顏的意料，她表現得越糾結，那小子竟然越高興，咧着嘴角，神采飛揚。朱顏皺了皺，沒理他，繼續整理接下來準備拍攝的衣服。

“阿顏，你放心，我的心裏永遠只有你一個！”沒想到的是，那小子竟然腆着臉湊過來，一把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腰。跟之前捉弄楊秀寧時不同，他的動作很溫柔，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朱顏掙紮。

“臭小子，說什麽呢？”朱顏正在氣頭上，對着他的腳狠狠一腳踩了下去。

朱厚照一聲慘叫，如觸電般松開了她。還好，為了方便跑動，朱顏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殺傷力不大。那家夥蹲下去微微揉了一會就重新站了起來。只是站起來的時候表情一臉的幽怨。

“我知道你是在吃醋。我只是感覺現場氣氛有點壓抑，調節一下而已，你反應不用這麽大吧？氣氛太僵會影響後面的拍攝的！”

聽他這麽一說，朱顏倒是猛地反應了過來現場的氣氛的确跟剛來時不太一樣了。

這家夥長得帥，又笑容滿面，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女孩子們都很喜歡跟他說話。好情緒是會傳染的，攝影棚裏面，除了攝影師跟攝影助理，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是女孩子，因為他的這陣攪合，棚內原本因為楊秀寧拼命趕進度而有些僵硬的氣氛竟然迅速緩和了下來，工作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

原以為是花花公子在找存在感，沒想到他竟然用心如此良苦，朱顏忽然間對面前的少年刮目相看。楊秀寧倒是也有瞬間跟人打成一片的本事，只是沒辦法做得跟他那麽大方自然。沒想到這小子從小智商高也就算了，竟然連情商都這麽逆天。

那小子話音剛落，丢下依然在發呆的朱顏，跑去幫攝影助理搬東西去了。朱顏分明感覺原本一臉冷淡的攝影師看到這一幕後，看他的眼神頓時一變。

現場氣氛被調動到了最佳狀态，攝影師心情也不錯，之後的正式拍攝異常順利。眼睜睜看着朱厚照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專業模特的姿勢，朱顏瞪大了眼睛，仿佛見了鬼。她原本還替他捏着一把汗，做好了他被攝影師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沒想到這臭小子的表現竟然一點不輸身為專業人士的蕭岩。無論是單人照還是雙人照都無可挑剔，連攝影師都一臉驚訝地問楊秀寧，那家夥真的是新人嗎。

公司的禦用攝影師雖然水平不錯，但脾氣很臭。楊秀寧也跟朱顏一樣害怕朱厚照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新人惹他不快，之前還特意打了招呼，讓攝影師看在她的面子上照顧一下小菜鳥，對他寬容一點。面對攝影師的問題，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臭小子！你藏太深了吧！”朱厚照一下來，楊秀寧就狠狠一巴掌拍了過去，直接把那小子拍得一個趔趄。

朱厚照揉着被拍疼的肩膀，一臉得意：“嘿嘿嘿，小看我了吧？我可是專業人士！”

楊秀寧剛想吐槽他那一臉臭屁的表情，沒想到一向不喜歡誇人的攝影師竟然對着他豎起了大拇指：“你的确是專業人士，就算朱念在這裏，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評價，簡直逆天了！不僅楊秀寧驚到了，連朱顏都露出了一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兩人面面相觑。

“楊總，下一季的模特還是不是這孩子？是的話，我的工作可以輕松不少。”朱顏都已經懷疑朱厚照是不是給攝影師灌了什麽迷魂藥了，這樣的話，就算當初朱念在這裏的時候他都沒說過。

“小子，你曾經當過模特？”拍攝結束，楊秀寧立刻趁着請吃飯的機會拉着朱厚照追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當過！”沒想到那小子竟然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連朱顏都是一臉的好奇。

“小時候！”朱厚照一邊給朱顏她們倒飲料，一邊露出一抹八顆牙齒的燦爛微笑。

“有多小？”想起他出現時那忽大忽小的年齡，朱顏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這是不是意味着現在的他可以預知未來？

“很小很小。”那小子竟然露出了一臉懷念的表情。

朱顏迅速腦補了一整條時間鏈：“所以你知道曾經的你會在未來來到這裏？能告訴我未來會發生什麽嗎？”

聽到這話，連原本正在埋頭喝飲料的楊秀寧也眼前一亮：“我也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告訴我下一季的衣服賣得怎麽樣吧！”

“NO！”可惜，朱厚照那小子一點都不配合。

“為什麽？”

“因為……”朱厚照擡頭，神色凝重地掃視了二人一眼，“無論未來是好是壞，對現在的人來說，知道未來都不是一件好事！”

望着面前少年那雙忽然間變得有些黯然的眼睛，朱顏猛然想起了那個曾經縮在她懷裏哭泣的十歲孩子。的确，有時候能夠預知未來并不是一件好事。

“乖，你就透露一點給幹媽嘛……”可惜，楊秀寧卻并沒有因此死心。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你還記得十年前街上流行什麽嗎？”

楊秀寧搖頭。

“這不就對了！老子日理萬機，那麽多年前的事情了，誰記得啊！”朱厚照說着攤了攤手，一臉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