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眠第一天

順風耳·不可控·選擇性聽力——

中槍的選擇性千裏耳妹紙表示非常憂傷。

“是這樣的，我這個人對特定頻率的嗓音比較敏銳，往往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聽到。”

“所以我很困擾啊，那個一直在罵‘雜修’害我睡不着覺的聲音到底是從哪裏傳來的？”

事情要從三日前講起。

那是邦枝岚知第一次出現“選擇性·不可控·順風耳”的症狀——

“雜修！誰允許你擡頭看本王的！[1]”

正在熟睡中的岚知猛地一個激靈，驚魂不定地坐了起來。

“怎、怎麽了？我沒關電視嗎？”

睜着迷糊的眼，岚知擡手去摸遙控器。

這個時候，在她耳邊萦繞的聲音忽然變了。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2]”

岚知被這段可怕的對話徹底吓醒了，她瞪着暗赭色的眼，轉向電視機所在的方向。

屏幕漆黑，電視機關着，聲音顯然不是從那裏傳來。

僵硬的脖子轉向床頭，納入視線的夜光鬧鐘指針指向淩晨2點。

岚知的起床低氣壓頓時就犯了。

“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裏念奇怪的臺詞？”

岚知蹭蹭地跑下床，走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

外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影。

“沒人……？”

窗外有風吹拂而過，帶動枝葉沙沙作響，更襯夜的無聲。

岚知小心地走出房間，到其他房間巡視了一遍。整個宅子一切如常，沒有外人闖入的跡象，也沒有播放器竊聽器等可疑的東西。

“奇怪……難道是我出現了幻聽？”

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強烈的睡意讓她暫時放棄深究的念頭。再一次确定門鎖的完好，又在門口摞了幾張桌子，她眯縫着眼準備回房補眠。

還沒走出幾步，又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們是蜘蛛。想要的，就奪過來。[3]”

岚知的腳步頓住。

“吾等前方，決無敵手。[4]”

岚知默默地倒了回去，抽開壓門的凳子，重新打開大門。

門外空無一物，依舊只有夜風吹卷落葉的聲音。

也對，聲音是從耳邊傳來的，門外沒有人也是正常的……一點也不對好嗎？為什麽聲音會從耳邊傳來？她身邊根本沒人啊Orz！

岚知一手扶着冰涼的牆，柔軟的指腹拂過眼袋。她已經可以預見明天起床會長多濃重的黑眼圈了。

“難道是見鬼了？啊哈哈……怎麽可能。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會有鬼，一定是我出現幻聽了，嗯。幻覺什麽的，只要我相信它不存在，它就不會再困擾我。”

岚知重新關上門，邁着堅定的步子回到房間，一頭栽進柔軟的被窩。

“困死了……”

“ZZZ……”

半睡半醒間，一個優雅傲慢的男聲悠揚啓奏，恍若大提琴的樂音。

“呵，雜修，這就不行了嗎？[1]”

“……”

仿佛是故意和躺屍的少女作對一般，又一個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我無色之王才是最棒的！[5]”

“——棒你妹啊，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嚴重睡眠不足的岚知抓狂地起身，暴躁地狂抓自己的頭發，“啊啊啊要瘋了有什麽話拜托你們一次性說完吧！”

耳邊的謎之音非常的給她面子。

“No Blood！No Bone！No Ash！[6]”宛如集體大合唱的恢弘吶喊。

“山吹花開七八重……[7]”俳句一般的喟嘆。

“為什麽吸血鬼要傷害人類呢？因為他們是無法抑制本能的可悲生物。[8]”憎恨又憐憫的冷聲。

“你的願望，我夜鬥确實聽到了[9]。”能讓人的心平靜下來的聲音。

“西比拉系統竟然就是這樣一個東西……！！[10]”震驚恐懼的呼喊。

……

“饒了我吧。”岚知煩躁地倒了下去，翻了個身，抓起輕松熊掩住自己的耳朵，“不管你們是何方神聖，鬼也好幻影也好，求你們讓我睡覺吧！”

然而……

“真相只有一個！[11]”

“代表月亮消滅你！[12]”

“太松懈了！[13]”

“極限的不明白啊！[14]”

……

“我極限的受不了了啊啊啊——讓我睡覺啊啊啊——”少女狂躁的呼喊在整個空曠宅子裏擴散。

第二天，眼圈青黑的岚知明白了什麽叫做大宇宙的惡意。

“哈啊——”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岚知眯縫着眼，渾身散發着頹廢的氣息。

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還要上早課，這絕對是讓人神經衰弱的體驗。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從淩晨五點開始，在她耳邊叽歪了一整晚的奇怪聲音總算是消失了。

岚知拎着書包，腳步虛浮地出門，有氣無力地迎上結伴上學的鄰居。

“早上好，澤田君。”她一邊咬着早餐，一邊朝鄰居少年打招呼。

“邦、邦枝？！”被看起來鬼影幢幢似乎随時會倒的少女吓到，名為澤田綱吉的鄰居少年一臉驚悚，差點沒沖過去扶人，“你，你沒事吧？”

“……”岚知微微睜開浮腫的眼，半晌，像是終于反應了過來，“沒……事。”

——哪裏像沒事的樣子啊喂！

感動并盛的好校友澤田綱吉內心抱頭，出于同學愛地擔憂了下，又有些猶豫地開口。

“那個……邦枝桑。”

“嗯？”

“你咬的是包裝紙，不是面包。”

“嗯。”岚知默默吐出塑料紙，閉上眼睛繼續咬。

“……”澤田綱吉覺得少女的問題更大了。

以他對這位校友兼鄰居的了解，平時的她在吃到異物時候的反應絕對不可能這麽平淡。

而像現在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更是非常罕見，基本屬于不可能發生的事。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這麽的無精打采？

此時此刻，作為當事人的邦枝岚知正處于一種微妙的神游狀态。

如果不是不具備站着睡覺的天賦，她立馬就能在下一秒內睡着。

所以，當她耳邊響起鄰居少年關切聲音的時候，她只覺得那聲音離她好遠，所有行為完全處于狀态外的本能。

直到一道不知從何方傳來的輕蔑嗤笑利刺般穿過她的意識——

“雜修就是雜修，毫無趣味可言。[1]”

被迫聽了一晚上“雜修”險些心肌梗塞的岚知頓時就怒了：

“閉上你的臭嘴！你才雜修！你TM從頭到尾都是雜修！”

“……”

嗯？哪裏不對？

岚知睜開迷蒙的眼，遲鈍地将視線轉到旁邊。

校友·鄰居·感動并盛好少年·澤田綱吉正一臉“=口=”的躺槍表情風中淩亂地看着她。

“……”岚知簡直想跪地。

——等等啊澤田君，我絕對不是在罵你啊！

耳邊不知名聲音的各路神魔，求放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