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緣,悄然起

扶風的回答,小狐貍聽得萬分熨帖。它用腦袋蹭蹭扶風的手臂,拿眼角瞟那女子,臉上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丫環驚訝地捂住嘴,再也顧不上生扶風的氣,她無法相信,自己從一只小狐貍臉上看到那麽豐富的表情。這一人一狐……真是古怪極了。

“公……”她脫口喊出一個字,被女子瞪了一眼,立刻意識到什麽,改口道,“小姐,您瞧那狐貍,它對我們很是不屑呢。”

扶風心道,這丫頭倒是伶俐,想必喬裝出來,是叫她家小姐“公子”的。現在被自己識破,這女子也不好意思再裝“公子”了。想着,覺得有些好笑,唇角便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女子看他一眼,再看看小狐貍,嫣然笑了:“它是個極通靈性的小東西,想必知道我們想買它,所以對我們不滿。”

小狐貍側過頭,低聲對扶風道:“這姑娘很善解人意哦,而且,笑起來的時候很漂亮,有個詞叫做……剎那花開,唔唔,就是這種感覺。”

扶風腦子裏想象出它摸着下巴、搖頭晃腦的動作,心道,這家夥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不能罵它,只能悄悄捏了捏它的屁-股。

“你捏我幹什麽?我說的是實話。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會不會一見鐘情呢?”小狐貍繼續調侃扶風。

扶風威脅地瞪它一眼。

女子沒有錯過扶風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她明亮的眼波微微蕩漾起來。走上一步,對扶風道:“你的小狐貍真可愛,你不肯賣,可不可以讓我摸摸它?”

扶風見她滿臉憐愛與不舍的模樣,心裏發軟,把小狐貍遞上去:“你摸吧。”

女子又驚又喜,伸出一雙雪白纖細的手,輕輕摸上小狐貍的皮毛,動作極輕柔,像在撫摸一樣珍愛的寶貝。

小狐貍舒服地咕哝了一聲:“扶風,她的手好軟,摸上來很舒服。”

扶風暗罵,你這沒出息的!

女子像是看出小狐貍很享受,唇邊的笑容更加愉快,看扶風一眼,自然地把它抱過來,摟在懷裏,一遍遍輕輕撫摸。

小狐貍扭頭看扶風,嘀咕道:“好奇怪啊,明明只有你的家人,我才肯讓他們抱,可為什麽這個小姑娘也讓我覺得很親切?”

扶風啞然失笑,這家夥,自己才多大,竟然老氣橫秋地叫人家小姑娘,還說什麽可愛。不過,想到它前面那句話,心裏又覺得暖暖的。他知道,小狐貍一直把他當親人,所以,也把他的家人當親人看待。

正在這時,他們聽到一陣張狂的笑聲,扭頭一看,旁邊那座叫做“滿庭芳”的青樓裏走出一位身穿華服的青年,身後還跟了兩名黑色勁裝的随從。

那人擡頭看看天空,呼出一口氣,滿臉春風得意的模樣。

樓裏的老鸨笑得桃花朵朵開,一路送出來,揮舞着帕子:“尤公子,您走好,常來玩啊。”

尤公子笑着回應:“一定,一定。”一扭頭,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女子與火狐,頓時愣住,一雙桃花眼在陽光下閃了閃,嘴角慢慢露出饒有趣味的笑容。

那是一個赤-裸-裸的獵豔表情。

女子也瞧見了他,皺皺眉,只當沒看到,把小狐貍交還給扶風,問道:“有緣相遇,不知公子可肯留下大名?”

尤公子見女子無視他,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幾步跨到女子身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更為放肆。

丫環大怒,厲聲喝道:“你是什麽人?膽敢這樣看我家小姐!”

扶風見此人如此無禮,俊臉頓時沉了下去,一雙黑眸中寒光凜洌。

尤公子被他盯着,只覺得脊背發寒,怒目瞪了他一眼,又狠狠瞪丫環一眼:“我跟這位小姐說話,你們倆是什麽東西?給我滾一邊去!”

女子微微眯起眼睛,一瞬間,表情竟有些威嚴,冷冷道:“放浪形骸、不知檢點的纨绔子弟,也配在本小姐面前張牙舞爪!該滾的人是你!”

尤公子像被人掴了一巴掌,臉上肌肉發僵。他身後那兩名随從也已變色,喚了聲:“公子?”只等他下令,便要發作。

尤公子狠狠往後一揮手,盯着女子,嘴角勾起冷笑:“小姐好一副大義凜然的氣勢!我長到這麽大,連我父母都沒這麽教訓過我。我今日真是受教了!只是,這京城之中的男人,有幾個不好這一口?否則,為何天子腳下有這麽多秦樓楚館?既然國法沒有禁止這一行,我憑什麽不能玩?你可知我們沐月皇朝,上上下下有多少官員出入風月場所?在你眼裏,他們可個個都是衣冠禽獸了?”

女子沒想到這人如此牙尖嘴利,卻偏偏想不出話來反駁,只氣得臉上發紅,對扶風道:“這裏濁氣逼人,薰死我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扶風一愣,聽她的語氣,他們倒像老朋友了?可是見這尤公子着實讨厭,又怕女子吃了他的虧,便點頭道:“好的,我們走。”

“慢着!”尤公子一聲斷喝,攔住女子的去路。

女子粉面含霜,沉聲道:“你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只是,難得遇上小姐這般有個性的女子,本少爺很感興趣。小姐不如留下芳名,好讓我再去讨教?”尤公子面上帶笑,可是眼神卻透出幾分淩厲。

扶風已經看出此人并非一般纨绔子弟,他骨子裏有一種強勢,想來是個有家世的人。便擋在女子面前,冷聲道:“素昧平生,不過是幾句言語沖突,閣下又何必小題大做?我與這位小姐還有別的事做,請閣下不要再糾纏了!”

女子聞言,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尤公子見這模樣,更為惱火,壓抑着怒氣,态度卻絕不放松:“我今日偏要問出她是誰家女子。”他盯着女子,一字一句道,“小姐若不肯說,我少不得要請小姐跟我回家了。”

丫環聽得怒不可遏,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你敢!你可知她是……”

女子一個手勢将她阻止,淡淡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把我帶回去。”

尤公子向後揮手,那兩名黑衣随從立刻向女子撲過來。

白影一閃,“砰”、“砰”兩聲,兩名随從被打得橫飛出去,結結實實砸在地上。兩人捂着胸口,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都已發白。

扶風清清冷冷的目光從尤公子臉上掃過,再掃到那兩名随從身上:“怎麽樣?還要來麽?”

尤公子鐵青着臉吼:“給我上!”

随從相視一眼,拔出腰裏的佩刀,雙雙向扶風撲過去。

小狐貍嘆一口氣:“這水平,還不夠扶風一個指頭的。”

扶風左手還抱着小狐貍,右手彈指,身形閃動,只聽“當當”兩聲,随從手裏的刀竟被指風彈偏了。緊接着“嗤嗤”幾聲,那兩人身上的衣衫被劃開幾條口子,兩人吓得面如土色,踉跄後退。

尤公子勃然變色,正想親自動手,就聽一人厲聲喝道:“住手!”

尤公子的身子頓時僵在原地。

一名氣宇軒昂的青年騎在高頭大馬上,隔着幾步遠,便有一道嚴厲的目光射過來。那人長相十分英俊,錦袍玉帶、氣度非凡,看年紀似乎比尤公子大幾歲,兩人眉目有些相像,可比起尤公子來,此人更顯雍容貴氣。

他跳下馬,幾步奔過來,卻是奔向那名女子:“雲……”只說了一個字,女子便擺了擺手,微笑道:“瀾哥哥,這麽巧?莫非你認識這個人?”

被稱為“瀾哥哥”的青年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悶聲道:“他是我不成器的表弟,叫尤舜卿。”

“哦?這麽好的名字,倒是……”沒有說下去,分明是“被辱沒”了的意思。

“瀾哥哥”轉身走到尤舜卿面前,擡手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毫不留情,把尤舜卿打得身子一歪,等他站直時,臉上已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迅速腫脹起來。

“你真是膽大包天!”“瀾哥哥”怒斥,“你可知道她是誰?”

尤舜卿聽到他們之間的稱呼,已經猜到面前的女子是誰,剛才還盛氣淩人的人,此刻滿眼惶恐,手腳都顫抖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

女子猛地打斷他:“不要說了!”看都不看尤舜卿一眼,對“瀾哥哥”道,“我要走了。”

“瀾哥哥”憐惜地看她一眼,柔聲道:“妹妹出門,也該帶些侍衛。若是出了什麽事,你這千金之軀……”

女子微微一笑:“若是帶那麽多人,我便沒了自由。你是知道我性子的。”

“瀾哥哥”無奈而寵溺地點頭,又看看扶風,眼裏微光一閃:“這位是……?”

女子笑道:“我們剛剛在這裏遇見,還不知道他名字呢。”

“哦?”“瀾哥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扶風,“素昧平生,便仗義出手,看來閣下乃是俠義中人,在下深為佩服。”

扶風謙和道:“不敢。”心裏隐隐感覺,這幾個人都大有來頭,自己還是少惹事為好。

“不知尊姓大名可肯見告?”“瀾哥哥”微笑,彬彬有禮地問。

扶風對他頗有好感,覺得這表兄弟二人簡直有天壤之別:“在下名叫扶風。”

“瀾哥哥”點點頭,一把拎起仍然跪在地上的尤舜卿,喝令道:“回去好好反省,我稍後就來你家!”

尤舜卿在這個表哥面前服帖得像一只綿羊,畢恭畢敬地低着頭,小聲道:“表哥饒了小弟吧。”

“你想我把今天的事告訴姨父麽?”“瀾哥哥”的聲音也很低,卻帶着淡淡的威嚴,“罰你反省是輕的。若是此事被姨父知道,他便是再寵你,也恐怕擔當不起。到時少不得要家法伺候了。”

尤舜卿瑟縮了一下,顫聲應“是”。

“瀾哥哥”又調頭對那女子作揖:“我表弟冒犯了妹妹,回去我定會好好管教他,還請妹妹原諒他。”

女子道:“看在瀾哥哥份上,我不會與他計較。”

“多謝妹妹。”“瀾哥哥”欠了欠身,“那我告辭了。”

待他們離去,女子向扶風露出微笑:“扶風公子,多謝相助。不如讓我請公子飲一杯酒,以示感謝?”

小狐貍嘻嘻笑道:“扶風,人家主動相邀了哦。”

扶風只當沒聽見,對那女子道:“不了,我得回去,伺候我家主人。”

女子一愣:“莫非,你是哪家的護衛?”

“正是在一家人家當侍衛。只因初來乍到,主人恩準我出門走走,熟悉一下京城環境。此刻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身為下人,理應安守本分。還請小姐見諒。”

小狐貍一聽這番話,就知道扶風有意與那女子拉開距離,悄悄捅他一下:“扶風,你真狡猾。”

女子顯然有些失望,悵然道:“你有這麽好的身手,為何不去參加科考,報效朝廷?”

扶風微笑:“人各有志。我家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我願意為他效犬馬之勞。小姐好意,在下心領了。告辭。”向她一拱手,轉身便走。

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公子,我的小名叫蓉兒,希望——後會有期。”

小狐貍道:“這姑娘真有意思,不說大名,卻把小名告訴你。”

扶風道:“看那尤舜卿對她的态度,足見她是個身份顯貴之人,她當然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姓名。”

“可是,她把自己的小名告訴你,我怎麽覺得……這特別親昵呢?”

扶風一巴掌拍在它背上:“小混蛋,你胡說什麽?不過是萍水相逢,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小狐貍悠悠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難說啊。”

扶風回到相府,商子牧已經回來了。皇帝放了他兩天假,準他在家好好休息。商子牧已經把扶風的事向皇帝禀告,皇帝愛才,聽說商子牧遇到這樣一位奇才,十分歡喜,說待商子牧休沐結束,便帶扶風進宮見駕。卻并未提如何安置他。

扶風心道,無論聖意如何,自己橫豎要留在父親身邊保護的,這一點怎麽都不會改變。

中午,商略雨命人把午膳送到晴風館,邀扶風一起去吃。扶風勸商略雨道:“相爺剛剛回家,公子應該盡人子之道,好好陪陪相爺,不該失了禮數。”

商略雨笑嘻嘻地道:“爹既然回來了,以後天天都可以一起吃飯,何在乎這一頓兩頓?再說,晚上我還是要陪爹娘一起吃的。”

扶風見他堅持,只好向商子牧告了罪,到晴風館去吃飯。

雲英公主苦笑着對丈夫道:“這扶風才來一天,便把我們雨兒的心給收買了。跟他倒比跟我們還要親。”

商子牧忍俊不禁:“你這當娘的,倒會吃一名侍衛的醋?”

雲英公主想想也覺得好笑。

下午,宮裏突然派人來傳話,說陛下命相爺帶扶風一起進宮見駕。商子牧頓覺訝異,卻不敢抗命,立刻命扶風換上相府的侍衛裝,帶他一起進宮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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