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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後閉目整個人靠在沙發上，林有也不催他，坐在旁邊的小凳上，開了茶幾上的電腦，開始翻看林潮傳給她的資料。

一邊看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

房間裏靜悄悄的，隐約能聽見樓上的電視的聲音，和隔壁小孩彈的磕磕絆絆的琴聲，樓下斷斷續續的喇叭聲……

江小北睜開眼看着林有，她低着頭，看着時不時在低頭寫東西，這個房間裏的一切都是寧靜的。好像連時間都變慢了，坐在她舊舊的沙發上，心裏都是放松，他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她和他的生活早已經變得完全不同。

林有見他怒氣散了，看着電腦也不擡頭，也不打聽随口問：“還不回去？”

他又開始皮，笑起來問：“我說了要追你嘛。”

林有聽的笑起來，說：“也對，追我你就認真一點，态度放端正，別光打雷不下雨。”

江小北問：“那你要怎麽下雨？”

她看了眼電腦站起身，說：“你們明星不是有錢嗎？豪宅豪車刷不完的卡，鑽戒名表奢侈品，這不是标配嗎？怎麽到我這裏，就只有一張嘴？”

江小北聽的笑起來。應聲：“只要你想要，天上月亮我都給你摘。”

她這身學歷就很值錢，國內數一數二的醫學院博士，前途無量。

唯一的弊端就是，她目前是真的窮。

林有吐槽了一句：“我要月亮幹什麽？”

進廚房翻出來兩盒水果，一盒草莓，一盒聖女果。

出來抱怨他：“吃吧，吃完了，我等着你散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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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北笑的開懷說：“我也窮。”

林有盯着他，你诓我呢？

他吃着草莓，好不慚愧說：“我欠的債還沒還清。真沒什麽錢。”

“你去賭了嗎？怎麽可能欠那麽多債？沒錢你談什麽女朋友？圖我單純好騙不用花錢？”

他笑了起來，眉目都是笑意，他頭發已經剪短了，看着刺刺的，真的像個弟弟。

他也不解釋，說：“沒有，拿要是豪宅豪車和刷不完的卡都給你準備好，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對不對？”

林有看他臉色其實并不好，皮膚白的有點不正常，她皮膚白純屬事因為常年不曬太陽。

她也不怼她了，調侃：“追不追我，那倒是無所謂，你可別為了錢誤入歧途。咱們好歹都是重點大學畢業的，不接受潛規則。畢竟說出去不好聽。”

他心裏知道，林有可以随意和他開戀愛的玩笑，但是不肯再喜歡他了。

聽起來真讓人沮喪。

高二的時候雖說有談戀愛的，但是畢竟管的嚴，有一半都是瞎起哄，誰也不敢明目張膽早戀。

學習壓力太大了。

升高三後，說是高考壓力大，但是十幾歲的學生，心野也正常，學校的活動已經不讓高三生參加了。

春節開學的時候全年級的男生自己私下組織的籃球賽，搞得很複雜。

江小北還設計了賽制，比賽持續了一個星期，全年級的男生下午下課後都偷偷去操場打籃球，晚自習上課才回來。

遺憾的是，班裏這幫男聲最後還是輸了。至于具體怎麽輸的，林有也不太清楚，因為其他班的體育生很多，他們輸了也不冤枉。

李敝因為打籃球臉上還劃破了。

但是男生都神神秘秘的，輸了球也看不出來沮喪。整天在教室裏擠眉弄眼的歡樂。沒歡樂多久就迎來一模的考試。

第一次模拟考結束後，林有收到兩封情書。

一封沒有署名，另一封是江小北的。

最後半年的英語課上，林枝青經常批評江小北，他英語成績一直不溫不火，就卡在及格線上不上不下。

他的理綜和數學成績太突出了，但是語文和英語特別的掉鏈子，讓英語老師林枝青非常頭疼。

他英語也不是沒有天賦，他的英語口音非常好，林青枝課堂上經常抽查他的朗讀背誦，但是對他成績沒一點用處，還是在及格線上飄來飄去的。

陸司林因為喜歡林有被秦昭昭挑明了經常調侃，林有從來不接茬。

時間長了，陸司林就不好意思認真表白了。只是插科打诨的互相貧嘴。

他愛組織活動，給幾個人組了個群，叫‘矮人國’。

陸欣是江小北的同桌，經常回頭和陸司林秦昭昭兩個人聊八卦，秦昭昭愛和林有玩兒，覺得她聰明。幾個人經常群裏談天談地。

林有有時候在群裏問理綜的題，也不問誰，就拍個圖片問。

陸司林通常是最積極的那個，經常第一時間解出來拍張圖片上傳，跟比賽似的。

每次都被江小北罵，你的字醜到我了。

陸司林因為這個經常和他在群裏對罵，每次江小北都怼他：把你的字練練，醜到閱卷老師都不想給你分數。

陸司林罵不過他，經常發表情叫他滾。

秦仲和李敝經常群裏拉架，有時候也起哄。

陸司林不會的題，通常都是江小北解。

他的字寫得好，是出了名的，老艾都愛叫他抄花名冊。

林有從來不和他單獨說話，只和他點頭笑笑，但是他像是看不出來一樣。他太野了，不光他野，開家長會他爸爸都是最特別的一個家長。

高三開學家長會，每個家長看起來都能做教導主任，尤其是重點班的家長，簡直面面俱到。

家長會上只有他爸爸穿了條沙灘短褲，白體恤，像個度假歸來的人，悠閑的來參加聚會一樣。他爸爸長得非常帥氣，簡直像好萊塢電影裏落拓又潇灑的特工。

開完家長會，家長之間交流，據說他爸爸當時說起男孩子抽煙的話題，全是驚世駭俗的理論：男孩子抽不抽煙、戀不戀愛，都不是大事，要讓他心胸寬廣一點成績好是好事，不好也不是什麽大事。

方芸回來和她氣憤說，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負責任的家長，我看那個孩子成績好也就是自己自律性比較高，家長真不負責任。簡直是個市井混混！

那時候全班都覺得江小北爸爸太酷了。

林有只在心裏想，怪不得他那麽個德行。

他一如既往的被老師教訓，還是學不會嚴陣以待，依舊吊兒郎當的，還學會了逗她，總愛問：“林有，你能不能叫你舅媽別再訓我了？”、“林有，你是不是給你舅媽告狀了，她今天罵我罵的也太兇了。”、“林有，要不你幫我講講情讓你舅媽放棄我吧。”

林有每次盯着他，也不生氣，就那麽看着。

他見她盯着他，又自覺理虧，不敢回視。

那時候他和隔壁班的蔣毓敏早戀傳的沸沸揚揚的，林有心裏想，你有談戀愛的時間，那點單詞早背會了。

隔壁班的後門連着他們教室前門，男生們在門口打鬧，經常能聽見他們笑話江小北，“再狂不準進我們班看蔣毓敏了。”，他通常都歪着頭罵一句“滾蛋。”

林有聽得多了，覺得他大概是真的喜歡蔣毓敏。

他從來都不是乖學生。

收到情書的時候，林有沒在意，就夾在她的英語課本裏，她晚上回去才打開的。

因為他的字全班都認識，他的字有風骨，又有股妖氣，說不出的好看。

她之前羨慕了很久，他這個年紀，字居然能寫的這麽漂亮。簡直不科學。

有時候人開竅，就是那一瞬間的事。

也或者她的喜歡太淺，太淡了，輕到自己都沒有察覺。

甚至不在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以為自己可以和他談笑風生，覺得他就算喜歡別人都沒什麽。

可是當打開情書那刻，她的心裏突然卷起了急風驟雨。

那些埋在深處的絲絲縷縷的情緒席卷而來。那些不經意的回憶一幀一幀的回放，甚至清晰到她記得他不經意笑起時的神情……

一整晚她坐在桌前，作業都沒有打開，一直盯着那張情書發呆。

情書裏沒有她的名字，結尾沒有署名，她都沒發現。她只知道，是江小北寫的。

他情書開頭不知道哪裏抄的，林有看着很眼熟确認是抄的。

最後寫了一句不倫不類的歌詞：祈禱天父做十分鐘好人，賜我他的吻，如憐憫罪人，我愛主，同時亦愛一位愛人。

林有不知道他是真的了解她，還是撞運氣。

因為她非常喜歡這首《少女的祈禱》，唯一的缺點是歌詞不怎麽吉利。

她反複想着回信，可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麽寫。

最後只寫了一張便簽：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就相信你。

第二天将那張便箋和他的情書夾在了他的英語作業本裏，還給了他。

英語課上，他還特意回頭過來看了眼她，林有察覺他在看她，但是沒有擡頭。

一整天兩個人都沒有說過話，也沒有聯系過。

那天之後是周末，他在周日的早上發了條心情：三天連着夢見同一個人，是個什麽感受。

林有看着手機，覺得整整啃了一天理綜試卷，也沒那麽苦了。

她給他評論：多夢英語吧。

陸司林評論：老實說你夢見什麽了？

秦昭昭評論：你又看上誰了？

陸欣評論：同桌，你偷偷和我說說你夢見誰了？

他只回複了陸司林：你猜。

那時候是q.q盛行的年代，少男少女新奇和興奮之後其實是膽怯。

都不敢明目張膽顯示在線，只敢在線對其隐身。

全是此地無銀的雀躍。

她按捺不住，周末的晚上給他發消息，問：這題怎麽解？

他秒回：等會兒。

果真一會兒就發過來了，老式手機的像素很低，湊合的能看清他寫的字。盡管一晚上誰也沒提起情書的事，但是兩個人心照不宣。

自那以後，林有再也沒有在群裏問過題，大都是單獨問江小北，他的理科是真的好。

他學聰明了，周一來學校經常帶一堆零食，分發給周圍幾個。

林有猜想，他是為了給她吃，又不敢讓周圍幾個知道，偷偷摸摸的給她。

她喜歡江小北，很小心很小心。仿佛是高三生活的唯一愉悅，他不完美，缺點多，而且真實到她出手就能碰到。

青春期的她，可真務實，居然沒什麽瑪麗蘇的夢，只想抓住眼前的人。

也不知道怎麽表達，也不敢承認。兩個人默契的的混在七個人中間，誰也不聲張。

林有性格一直內向，哪敢提早戀，方芸對她已經很嚴格了，知道她乖才給她手機的。經常只會看到有意思的笑話給他發過去，他次次都回一個更搞笑的。笑到她不可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