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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染惣右介從隊長室裏出來的時候, 手裏抱着一大堆文書,他有點無奈地笑笑, 卻還是朝着隊長室裏說道:“平子隊長, 明天的隊首會請不要遲到。”

“好,我知道了。”帶着點有氣無力的聲音,平子真子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

藍染惣右介無奈地搖搖頭, 用後背推上房門,這才帶着大堆白紙和卷軸走了開去。

“藍染大人,下午好,您辛苦了。”

“藍染大人,需要幫忙嗎?”

一路上, 藍染經過的時候都會有人主動和他寒暄,不少五番隊的隊員看到自家副隊長又是滿手公文的樣子, 頓時知道自家隊長又把公務都推出去了, 好多人便自動請纓,想要幫忙分擔一些公務。

藍染也不矯情地說道:“也好,麻煩小早川六席和新井八席過來搭把手吧,其他人還是趕緊回去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的工作可不少呢。”

“是!”幾個席官笑着點頭,然後各自回到明亮的辦公室裏開始處理手頭的工作。

坐在窗口邊的平子真子見狀, 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 露出個不屑的笑容來,“切。”

藍染惣右介像是完全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的二樓上,自家的隊長正在嘲諷自己, 此時正一臉純良溫柔地向兩個五番隊的席官布置工作,他的副隊長室的辦公桌上可還有一大堆文件要批改呢。

三個人坐在副隊長室裏兢兢業業地工作了一下午,才勉強将小山一樣的文書堆削掉了大半。藍染微笑着給兩個席官奉上茶水,“辛苦各位了,今天晚上加班忙完之後,我請客,帶你們去山葵屋喝一杯吧。”

“哦哦!”兩個席官頗為興奮地點頭,山葵屋是一家在死神之間頗有盛名的居酒屋,不僅是席官,甚至連隊長級的人物也很喜歡去山葵屋喝酒。

特別是八番隊的京樂春水隊長,尤其喜歡山葵屋自釀的出羽櫻,為此他的副隊長矢胴丸莉莎不止一次抱怨過隊長總是躲起來一個人喝酒,有事情的時候常常找不到人。

對于藍染惣右介來說,想要讨好什麽人,或者想要和什麽人打好關系,那是比吃飯喝水還要容易的事情。

他在懷疑自己和世界的真實性之前,本來就是一個性格溫和、長袖善舞的人,天生就點滿了人際交往方面的天賦點。而當他開始懷疑一切之後,就更在自己的臉上戴上了一層面具,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牢牢地掩蓋起來。

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也确實不明白為什麽平子真子會那麽讨厭自己,他确信不是自己的表現有什麽問題,那麽不是平子真子天生就是對他人過度防備,就是受到痣城劍八的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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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跟痣城劍八有關的話,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若是單純從外貌上來看的話,他跟痣城劍八确實有一些相似之處。他們都是外形溫和,人緣尚佳的那種人。

痣城劍八是十一番隊第八任隊長,可是在五十多年前,他企圖控制流魂街的居民去讨伐虛圈,然而在察覺到靈王的意志并不希望他這樣做之後,他選擇了向中央四十六室自首,最後被投入無間地獄。

在藍染看來,這個家夥完全就是個莫名其妙的存在。

當時的藍染還是個在五番隊拼命讀書,努力學習一切關于靈魂、靈體、靈壓、靈子之類東西的席官,痣城劍八已經當着兩百位十一番隊隊員的面,将第七代劍八正面擊敗,奪取了第八任劍八的位置。

痣城劍八的實力相當強悍,他的斬魄刀更是前所未有的卍解開放型斬魄刀,一旦解放之後就再也無法被封印,甚至據說還是以女性人類的姿态而存在的一把非常神奇的斬魄刀。他不僅劍道實力強悍,就連鬼道實力也不容小觑,根據藍染的觀察,這位十一番隊的第八任隊長連八、九十級的鬼道都能舍棄詠唱。

更為重要的是,因為痣城劍八的特殊卍解的關系,自己的鏡花水月都不能完全對他産生作用。

然而他做的事情,讓藍染惣右介覺得,這個家夥根本不足與謀。

昔年痣城家被人陷害,只有痣城劍八和一位痣城家的女性活了下來,然而他們還是在第一時間被抓到之後,他們與虛一起被丢入了處刑場,痣城劍八在目睹那位女性死亡之後,這才覺醒了斬魄刀,成為了一名正式的死神。

可是他在事後卻沒有産生任何報複的想法,哪怕那些陷害他們家的貴族已經被處決,他也沒有想要對抗中央四十六室,甚至在察覺到靈王不希望他控制流魂街的居民去讨伐虛圈之後,主動自首然後被投入無間地獄。

藍染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他為何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可能理解他這樣做的用意的。

但是痣城劍八和自己确實是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比如都是一樣在溫和的面容之下隐藏着堪稱可怕的真實面目。

可是藍染惣右介同樣也明白,他跟痣城劍八最大的差別就在于,他想要改變,并從心底漠視一切權威,而痣城劍八卻還死死地抱着那些在他看來可以被丢進垃圾桶的東西不放。

但是藍染同樣覺得有趣的是,平子真子根本連他想要什麽都沒搞清楚,就以對待痣城劍八的心态來面對自己,簡直可笑至極。

藍染惣右介從居酒屋裏回來,他的酒量一向很不錯,只不過沒什麽人知道而已。回到副隊長室,他随意地在臉上一抹,臉上便再也看不出半分醉意來,他看了眼自己放在書桌一角的試卷,那上面是昨天剛收回來的考卷,考試的內容就和他在不久之前告訴古河軒的一樣。

他伸手拿過考卷,翻了沒幾頁就看到了他想要找的那份試卷,古河軒的文字看起來就跟他的人一樣,看似文筆清秀,卻能在不經意間發現其筆鋒暗藏着三分銳意,明顯是多有練習。

紙面上的內容非常中規中矩,簡直就像是照着标準答案抄寫的一樣。

藍染惣右介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這個少年,确實有讓自己親自出手招攬的價值。

古河軒将那天的偶然相遇已經忘到了腦後,他這段時間忙着學習,哪來的功夫成天思考藍染惣右介忽然來找自己是不是不懷好意,而且他不知道哪裏惹毛了麻倉葉王,這段時間以來葉王對他的态度……也不是說不好,反而有點好過頭。可與此同時激增的就是要他學習的東西,葉王簡直就像是恨不得一夜之間就将他教導成大陰陽師一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他,就連他想要去下個副本都不允許。

更慘的是,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要讓葉王會這樣折騰自己。

就在古河軒啃書啃的自己都快變成書了的時候,藍染惣右介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其實這樣說并不準确,畢竟藍染是他這個鬼道班的老師,基本上只要沒什麽其他情況,比如上次的靈虛大戰,他一般每隔幾天就會來給他們上一次課。

但是這次出現在古河軒面前的藍染惣右介不同于先前的那個總是面帶微笑的溫和老師,而是如同那次在修煉場裏見到的那樣,即使臉上帶着微笑也給人一種莫名可怕感覺的男人。

“古河君,下課之後可以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嗎?”藍染說話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若是平時他做出這樣的表情,定然會讓不明真相的人覺得有點可愛,可是在古河軒的眼裏,他這樣的動作卻讓自己覺得背後有些發寒。

古河軒握緊了拳頭,點了點頭,“好的,藍染老師。”

“啊對了,你這次的考試成績非常優秀,記得保持啊。”藍染惣右介的臉上帶着無懈可擊的微笑,将一份考試答卷拿了給他,這才示意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将所有的考卷分發完畢,藍染繼續開始講解他的鬼道課。

古河軒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立刻通知麻倉葉王随時做好救援自己的準備,順便将庭院裏所有的強力式神都叫了過來,雖然說最慘不過再死一次,可是能不死的話還是不想死的啊!

古河軒看着界面上顯示的一群式神,都快沒心思去聽藍染講課了。

藍染也不在意他的走神,等到一堂課結束,他叫上古河軒一道出門。

古河軒聽着身後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衆在那裏感慨自己的運氣真好,居然能被藍染老師單獨叫過去什麽的,真想呵呵他們一臉。

“古河君請坐。”藍染的辦公室很幹淨,相比起一般的和室而言,他的房間裏放了不少書籍,将教材放到書桌上之後,藍染便動手給古河軒泡了杯茶遞過去。

自從走進這個房間之後,古河軒的共感覺就已經全力發動了起來,他看着這杯被遞過來的茶水,遲遲沒有動作。

“古河君這樣的态度可不太好呢,畢竟你可是我的學生啊。”藍染惣右介笑着給自己也泡了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之後,又順手找出放在茶幾一側的仙貝等點心來。

“剛剛失禮了,十分感謝您的招待。”古河軒對自己的反應過度有點慚愧,确實,若是藍染想要對他做點什麽,完全沒必要在那麽多學生面前将自己叫走。想到這一點,他立刻正坐道歉道。

“沒關系。”藍染惣右介看到他坐着的姿勢,現在回想一下,古河軒的舉手投足雖然看起來普通,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經過尺子丈量過的一樣标準。整個靜靈庭能夠做到這樣的,目前也只有六番隊的朽木銀鈴老爺子和他的副隊長也是他的兒子朽木蒼純那兩個人而已。

朽木銀鈴身為屍魂界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當主,朽木蒼純作為朽木家繼承人,有這樣的舉止習慣并不奇怪,可是古河軒會有這樣的姿勢習慣就不太正常了。

他說自己生前是個陰陽師?可是即使是陰陽師,也不至于做到這樣的程度吧?而且現世之中負責消滅虛的生者,應該是被叫做滅卻師的家夥才是吧?

陰陽師……這個職業因為過于古老,幾乎已經快要被人遺忘在歷史裏了。如今挂着陰陽師之名的,基本都是一些負責看顧天文、制定歷法的家夥。

藍染臉上的笑容又溫柔了幾分,他坐在墊子上,就像是真的在和對方聊天一樣,随意地說道:“說起來,之前我去圖書館還書的時候,看到還書薄的前幾頁全是古河君的名字,真是吓了一跳呢。”

“因為我看書比較快。”之前也被人這樣問過,因此古河軒倒并不頭疼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

“哈哈,我看古河君借了好多現世的書本,古河君對現世的情況有什麽了解嗎?”藍染笑眯眯地說道,“之前的時候忙着靈虛大戰,最近又要忙于隊務,我連看書的時間都沒有多少呢。”

“沒什麽特別了解的,我看的大多數是古典哲學類的,而且……”古河軒看到從圖書館裏借來的日本史的時候,才發現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

日本這麽多年來,居然一次外敵入侵的情況都沒有發生過,同樣的,出征國外的事情也沒有。

不說他隐約記得的日本江戶時代末期的黑船事件,就連他以前聽比古清十郎介紹的,豐臣秀吉遠征朝鮮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更奇妙的是即使沒有這些事情,幕府依然倒了,只不過這一次的起源是來自于資本主義的崛起。

這種歷史的偏差感帶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

“是嗎?”藍染忽然笑了起來,“古河君,你說你生前是個陰陽師?不過陰陽師這職業,不是負責照看天氣、修訂歷法的嗎?為什麽你說的好像陰陽師很……唔,很擅長戰鬥?”

古河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世界不同了!這個世界的陰陽師說不定真的就是一群負責天文道、歷道、刻漏道的人也說不定,他看着面前似乎露出疑惑神色的來的藍染惣右介,神情鎮定地說道:“陰陽師有四個專業,陰陽道、天文道、歷道與漏刻道。藍染老師所說的陰陽師,應該是負責天文道和歷道的,這并不奇怪。”

“哦,那麽你可以為我解釋一下,所謂陰陽道是什麽嗎?”藍染捧着茶杯,笑容溫和地說道,秋日并不是特別炙熱的陽光灑落進來,讓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鄰家大哥一樣。

古河軒停了一下,“陰陽道的陰陽師負責的是祛除邪魔、庇佑家宅,以陰陽五行之術預測祥瑞吉兇……藍染老師應該很清楚才對,為什麽要我再次重複一遍?”

“啊,因為我沒記錯的話,現世裏負責陰陽道的陰陽師最後的記錄大概是……800多年前?”藍染惣右介笑了起來,“那可真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呢,我都還沒有來到屍魂界之前的事情了呢,那時候的我肯定還沒有出生呢。”

古河軒握緊了拳頭,正想要做好一戰的準備時,卻聽到藍染笑着問道:“古河君,不知道你畢業之後是否有到五番隊來的意思呢?”

古河軒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覺得自己的行動都被眼前的人在不經意之間就掌握好了,他幹脆擡頭直視對方的眼睛,“藍染先生,我可以将你的話理解成,你是在招攬我的意思嗎?”

“是的,就是這樣。”藍染惣右介微笑着點頭,“還有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忽然招攬我?我讨厭淺打,所以才會選擇進入鬼道班。”古河軒皺起了眉頭。

“那也沒關系,即使你沒有斬魄刀,對我來說問題也不大。”藍染毫不介意地說道,“雖然我個人認為,即使是靈魂的聚集體,但是将自己的靈魂注入其中,從而創造出來的斬魄刀就是屬于你個人靈魂的體現。不過這種事情說到底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我也不會強求你。”

“……”古河軒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便只好保持着沉默。

“而且,鬼道衆并不是每年都會招新,雖然這次的靈虛大戰确實給鬼道衆帶來了一點麻煩,但是相信我,除非你今年立刻選擇跳級畢業,不然等到你讀完六年時間畢業的時候,鬼道衆的人手應補充完畢了。”藍染說到這事情的時候,神色一派風淡雲輕,他看到古河軒似乎想辯駁什麽,微笑着繼續,“別忘記了,鬼道班每年的畢業生鬼道衆那邊都有備案,死神隊伍裏鬼道優秀的人才他們也會特別注意,除了像我這樣不想去鬼道衆的,死神隊伍裏接受鬼道衆邀請的人還是挺多的。”

古河軒的臉色頓時有點垮了下來,這種讓他回憶起多年以前被“找工作”所支配的恐懼是怎麽回事。

“古河君可以回去好好考慮一下。”藍染笑眯眯地說道,“對了,我之前看到古河君有在借閱數學類的書籍,這本書推薦你看看。”

古河軒有點怔怔地看着被他遞過來的書本,那上面大大的《簡論微積分》看的古河軒簡直想要挖掉自己的眼睛算了。

“對了,古河君,在日本,大部分的舶來詞都來自于東邊的大陸,但是還有一些舶來詞是二十幾十年前才随着西方海船帶過來的,因為用的不那麽頻繁,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多少死神清楚這一點。”藍染對他笑笑,“以後說話的時候,可要注意一點啊。”

古河軒瞬間就覺得背後寒毛直豎,他連自己怎麽離開藍染辦公室回到自己教室的都沒注意到。

“古河君,藍染大人叫你過去有什麽事啊?”

藍染作為老師當的實在太成功了一點,班上的所有學生除了古河軒之外基本都已經是他的迷弟迷妹了,稱呼什麽的,在私下裏也都從“藍染老師”變成了“藍染大人”,他們看到古河軒回來,連忙圍過去問他。

“不,沒什麽,只是藍染老師知道我有在看數學類的書本,所以推薦了我一本數學方面的書籍而已。”古河軒拿出了手裏的微積分,天知道他之前還在看類似九章算術之類的東西複習初中等級的數學啊,現在就給他這個,難道之後還要他去學高等數學嗎?

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求放過!

“好厲害啊,這本書我完全看不懂。”幾個學生經過古河軒的同意之後拿起書本翻看了起來,裏面大段大段的數學公式和明明每個字都認識可是一旦連起來就不知道說的是什麽的內容讓所有學生都為之卻步,他們看向古河軒的時候,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

“你好厲害,這樣的書都看!”

“不,其實我也不太懂。”古河軒就差沒淚流滿面了。

擺脫掉過于熱情的學生,古河軒對于接下來的其他課程都有點興趣缺缺,下午放學之後,他為了一個人能夠安靜地思考,特意跑到每天晨練的地方去然後躲進了自己的庭院裏。

“葉王,藍染居然招攬我?”古河軒進入庭院之後就直奔麻倉葉王的身邊,他的臉上多少帶着點惶恐的神色。

“恩,我看到了。”麻倉葉王安撫地摸摸他的腦袋,“你怎麽想的?”

“我怎麽想無所謂啦,重點是他可是大BOSS啊,大反派那種。”古河軒用力地揉着頭發,“可惡,那個家夥最初怎麽會忽然注意到我的?”

麻倉葉王想了想,他覺得自己的智力在研究學問上還是夠用的,可是在處理人際問題的時候那妥妥的不行,他太過于高傲了,高傲到近乎傲慢,這份高傲讓他不屑去了解其他人的想法,才會造成他的身死。

古河軒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言行還是不夠謹慎。

“你去回複他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吧。”麻倉葉王看着他略顯苦惱的表情,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我可以聽到他在想什麽,若是談不攏,大不了我跟他一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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