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年之約兩年別

“師兄從央山回來之後，好像變了些？”淩輕塵拿着劍抱着手臂盯着黎遠道看了好一陣子。被遮住的大半臉稍微抽了一下。

黎遠道不答，“千音谷的事情怎麽樣了？”

“除了原來的部下，現在只有三五人加入。”

“嗯。”黎遠道站起身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想起聞初在街頭對他的申白。“這一年內我們勢必要籠絡大半的江湖勢力，才能動搖武林。”

“一年？”

“嗯。”最多一年的時間，他不想讓聞初等他太久。

淩輕塵聽出他聲音裏的執着，沒有問他。眉頭卻忍不住輕皺，他們剛下山三兩年，才在在江湖上嶄露頭角，要籠絡大部分江湖勢力，只怕很難。

兩日後黎遠道便依言來了聞府，第一次做了一次梁上君子。聞初回到房間的時候，黎遠道已經正襟危坐在他房中。

“你……”聞初驚異地關門，“你怎麽來了？”

黎遠道卻聞言皺眉，原本冷峻的面容染上一絲不悅似的。他覺得聞初見到他的反應應該是拉住他的衣袖，一臉的竊喜。

“為何不走大門？”聞初嗔怪他。

“今日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黎遠道看着他的臉，“你說了你只是一時興起，那麽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來考慮清楚。這期間不準來見我，如果到那時候你還是這般态度，我便應了你。”退隐江湖，再不問世事。

聞初聞言心中一凜，“我那時确實是這麽說的，可是……”

黎遠道不等他說完便站起身要走，聞初急着拉住他的衣袖。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你要我思慮一年便是一年，我認了……”畢竟話是他自己說出口的，給了黎遠道推開他的借口和機會。

“但是，一年之約一到你要主動來找我！”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嗯。”黎遠道回過頭看他，泛着輝光的眸子裏倔強分明。“照顧好自己，不準打聽我的消息！”

“這你就管不着了！哼！”聞初偏着頭，心道：不準見你，還不讓我打聽消息？

黎遠道轉過頭再不看他，掙開拉着他的手沉聲道：“随你。”

那之後黎遠道走了，兩年過去了，依然沒有回來履行他的約定。

江湖上劍似流雲黎遠道和玉面郎君淩輕塵名聲鵲起，千音谷也在江湖上聞名。千音谷谷主淩輕塵，但是具體的位置在哪裏江湖上無人知曉。

黑色的發絲随性的束在腦後，紅衣似火。臉色挂着邪魅的笑，卻未觸及眼底。手指纏繞着身旁女子的秀發，傾身将唇抵在女子的頸間。引得女子身子輕顫，呼吸一滞。聞初比之當年更加邪魅，成了醉意樓的常客。

“聞郎你壞~”影憐嬌俏出聲，擡頭想在聞初臉上映上她的朱唇，卻被聞初偏着頭閃躲去。

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聞初看進眼裏。當初滿城的傳言已經消散，不留一絲痕跡。聞初覺得自己也快忘了，忘了黎遠道的承諾。他真的沒有去探聽他的消息，但是有時候還是會無意間聽見一些。

“聽說黎遠道師兄也會參加這次的比武！”

還是那件常去的茶館，自從聞初的傳言鬧得滿城皆知之後，那些人都被家中勒令不能與他來往。

聞初有時候會自己一個人，還是那一家茶館，聞初卻沒有要雅間。

“聽說他們從建立千音谷後，很少出來，消息确切嗎？”桌上放着兩把武器一刀一劍，一個中年模樣，另一個是個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

“着誰知道，江湖上根本沒有人知道千音谷的具體位置在哪裏？”男子聲音略微粗犷。

“空穴無風，想必千音谷也是時候出來在江湖武林中威震其名了，現下武林盟已經不是兩年期那個武林盟了，已經是一盤散沙，如果千音谷這時候出來，能夠成為武林第一勢力也不無可能……”

“嗯。”男子應聲，“反正咱們這樣的散人也只是去看看熱鬧而已……”

“是啊，所以師伯幹嘛要說起！”女子有點嗔怪的喝茶，不再言語。

傳來男子的輕笑，聞初袖中的手虛握撐在膝上。低頭看着鬧着熱氣的茶，山不來就我，只能去就山了……

還是卞都，随意收拾了衣衫，聞初不日便出發了。那一家客棧已經住滿了人，聞初不得已換了另一家。

也不知道會不會看見黎遠道，聞初隔日一早很早就起來了。生怕會錯過什麽，不似之前那樣由楊家來舉辦的武林青年才俊才來參與的比武，而是有志之士都可以來切磋一番的會武。在城外的一裏的山莊裏，建立了比武的場所。一樣的高臺紅柱，聞初在人群中尋找某個身影。

水墨色衣看上起更之初遇棱角更為冷然，深沉的目光掃過他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停留，心下澀然。

他身後的淩輕塵倒是一眼就看到了聞初，人群裏的一襲紅衣甚是顯眼。目光瞥過黎遠道，看見他不動聲色，心中暗暗嘆氣。

“不去看看？”兩人坐的極近，淩輕塵不着痕跡的斜過身子低頭問他。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也不難發現聞初眸子的戚然，黎遠道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隐忍着情緒，“現在反而更危險，我們已經與衆多武林人士樹敵，不能看……”

“可是……說清楚也好啊？”

“一絲危險都不能有！”

兩人就這麽靠近低語，聞初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黎遠道的眉眼。根看着他時……完全是兩個人。

一年之期已經到的時候，聞初就想着要去找他，要不是江湖中無人知曉千音谷他早就管不住自己了，時間久了他也在賭氣。

現在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那時候黎遠道只是找各借口，他就信了。師兄弟感情果然深！可笑他竟沒看清……

可是兩年算什麽呢，聞初低着頭在人群中，他甚至流連青樓，就連他和黎遠道的傳言都讓他給破除了。

什麽時候就站起身朝着那個人靠近，聞初自己也控制不住。但是臉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也不顧別人的推搡走到了黎遠道的面前：“為什麽不來找我？”

四座驚呆，黎遠道看着他走來的時候就皺緊眉頭。

“為什麽不來找我，嗯？”見他皺眉不答，聞初又笑着問他，明明在笑着，可眼底的悲怆分明。

“我想起來了！”人群中忽然有人驚道，“這人啊，就是聞七的兒子，兩年前在京中當衆向黎少俠申白的人！”

“哦？”

“都兩年了，還糾纏別人，實在是不知羞恥啊！”

“誰說不是呢！”

人群口舌不止，聞初依然看着黎遠道。兩人一站一坐，聞初緊緊望着他的眼睛，眸光似霜，聞初絲毫不懼。

“回答我！”

“如你所想。”黎遠道不忍再看他，盯着遠處的山林。

臉上的笑一點點褪去，“即便是這樣，我也還是以前那句話。我就是喜歡你！”沉着眸子看着黎遠道，休想就這麽甩開他！

這一次黎遠道卻沒有說出什麽拒絕的話，只是冷冷看着他。

淩輕塵有點于心不忍，站起身想說什麽，卻被黎遠道拉住。不顧身後的聞初，黎遠道把淩輕塵拉到外面的樹林。

“你別管了，我們只要半年時間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對聞初不公平，什麽都不告訴他，他會恨上師兄你的！”淩輕塵心有愧疚，他們原本以為一年時間就可以攪動整個武林。

現在卻還是需要半年時間，半年後就是武林盟的選舉之日。千音谷已經暗中将不少門派收入麾下，勢力足以和武林盟主鐘和相抗衡，只需要再等一個契機。

“我知道，現在他們已經有所準備，不能讓聞初受一點到懷疑。”

聞初就站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目光死死定住。

“他來了……”淩輕塵示意黎遠道，然後朝他點了點頭才走開。

聞初憤憤的看着他，抓住他的衣襟就咬住他的唇。鮮紅的血絲順着兩人的嘴角留下，黎遠道一聲不吭。聞初感受到腥鹹，兩人面頰相貼，聞初睜眼就望進黎遠道的眸子，一閃而過的苦澀聞初沒有來得及看見……

黎遠道清晰的看見他眼中的憤怒和失望，沒有推開他。身體兩側的手動了動，終究還是巋然不動。

聞初對這種事沒有什麽經驗，雖然是秦樓楚館的常客，但是只碰過脖子……

“怎麽不推開？”聞初站定擡頭問他。

“你還是回去吧。”黎遠道只冷冷丢了一句話，轉身就走。

還沒幾步，聞初就拉住了他的衣袖。黎遠道下意識地就停下腳步，他從前很喜歡聞初的這種動作，有點撒嬌的讨好。

黎遠道走一步，聞初就跟着走一步。

黎遠道無奈，任他拉着衣袖，徑直走在前頭，朝着都城的方向。

“你住哪裏？”黎遠道問他。

“不知道。”聞初冷聲回應。

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聞初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他也不掙開。就想他們剛相識的時候，空氣裏只有踩過樹葉發出沙沙聲……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