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它是無辜的。”陸清淩坐起身，與魔君陛下拉開一些距離，定定地注視着那張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臉。

他想再說些什麽，卻只對上了魔君陛下帶着冰霜的目光。

陸清淩安靜下來，緩緩閉上眼。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留着這魔胎。

他這一輩子活了一千多年，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不多——每一次他都沒有任何選擇。

原以為魔君即使恨他，應當也會給魔胎一些庇護，沒想到魔君根本不允許它出生。

既是如此，他也不必把這魔胎帶到世上來受苦。

陸清淩緩聲說：“……我明白了。”

聽到陸清淩服軟，魔君陛下本該覺得滿意，可他無端地從陸清淩的話裏聽出一絲決然來。

魔君陛下心中惱火不已，驀地将陸清淩抱了起來，帶到自己處理各項事務的正殿，有人來了，他也讓陸清淩坐在一邊，決不允許陸清淩離開他視線半步。

每回醫鬼把靈藥送過來，魔君陛下都強行給陸清淩灌下。陸清淩似乎認命了，倒不用魔君陛下怎麽逼迫，被強灌兩回後便自己乖乖把藥喝了。

随着歸附的宗門越來越多，出入正殿的人也漸漸多了，自然不少人都見到被魔君陛下安置在身邊的陸清淩。

各種流言蜚語在九重天傳開，不少人都傳言陸清淩與魔君陛下早有勾連，他們再頑抗下去根本沒有用處。

有人看出了魔君陛下對陸清淩的感情，還積極提議不如來個仙魔聯姻，讓魔君陛下與陸清淩擇個日子完婚。

到忘憂山清靜下來的時候，魔君陛下把陸清淩抱到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玩着他纖細的腰，不甚滿意地道：“師兄，你越來越瘦了。”

陸清淩安靜地半合着眼，沒有掙紮，溫順都讓人心驚。

Advertisement

魔君陛下收緊手臂，擡起另一只手捏起陸清淩的下巴，逼陸清淩睜開眼和他對視。

“師兄，你總是知道怎麽挑起我的怒火。”魔君陛下目光冷森森。不管他做什麽，陸清淩都沒有任何反應——就連他狠狠地侵占他的身體，陸清淩也默然地應承着，既不反抗，也不回應，就好像被粗暴對待的人不是他一樣。

九重天其他人明裏暗裏的窺探、明裏暗裏的關心，也沒有收獲陸清淩半個眼神。

就好像從他用屠戮其他宗門來威脅陸清淩的那天起，陸清淩就已經死了。

那小野種要是不在了，陸清淩更不會活着了！

魔君陛下猛地發現，他手裏的籌碼已經快用盡了，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留住陸清淩。

魔君陛下狠狠擒住陸清淩的手腕，冷聲威脅：“你如果敢死，我就讓你兩個弟子給你陪葬！你們師徒情深，死一塊多适合，你說對吧？”

陸清淩“嗯”地一聲，輕聲應着魔君陛下的話。

這是他欠他的，他要他活着，他就活着。

陸清淩的身體在醫鬼的調理下逐漸好轉，身上的舊疾一點點被根除。只是他越發瘦了，若不是醫鬼送來靈藥，他不會想要吃喝任何東西；他也不再修煉，不再對什麽書感興趣，魔君陛下讓他坐在一旁他就坐在一旁，魔君陛下外出時他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看着日出日落。

外面的一切對他而言，似乎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有一次魔君陛下将人抱入懷裏的時候，發現陸清淩輕得像是不再存在。

魔君陛下将陸清淩抱到床上，近乎瘋狂地親吻着陸清淩冰涼的唇。直至親得陸清淩張開唇讓他肆意欺淩，他才緊抱着陸清淩啞聲說：“師兄，你贏了。”

陸清淩一怔。

魔君陛下不再出現。

魔君陛下在魔胎上設下的禁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陸清淩能感受到魔胎虛弱的心跳正一點點複蘇。

醫鬼帶着靈藥過來，特意和陸清淩說：“仙君，這是安胎的靈藥，您喝了可以幫您腹中的仙胎盡快恢複元氣。”

說到這個醫鬼就替自家魔君委屈，哪個男人忍受得了心愛之人有別的男人、還懷了別人的孩子？只是仙君身份尊貴，他不好提這些，只能多在陸清淩面前說說自己魔君的好話。

陸清淩端着靈藥的手一頓，定定地看着醫鬼：“……仙胎？”

“自然是仙胎，難道還能是魔胎不成？這一百年來通天木被焚毀了，您上哪兒懷魔胎去？”醫鬼理所當然地說完，驀地一激靈，察覺自己似乎弄錯了非常重要的東西。他對上陸清淩澄明的目光，哆嗦着唇問道，“您，您是百年前懷上的？”

陸清淩一下子想明白了所有事情。他默不作聲地将靈藥喝下，才緩聲說：“那不重要。”

魔君陛下覺得這是誰的孩子，又有什麽不同？魔君陛下恨的是他，又不是這魔胎的另一個父親，即便他去澄清說“這是你的孩子”，也不會改變什麽。

醫鬼快吓哭了，這怎麽能不重要。

要是他真的弄錯了，魔君陛下肯定會殺了他！

他沒有多留，直接去了藥仙尊者那邊，藥仙尊者得知其中烏龍，吹胡子瞪眼地罵：“我不知道除了那家夥，還有誰能近清淩的身！”陸清淩可是仙君，執掌諸天令千年，是別人想靠近就靠近的嗎？

醫鬼辯駁：“仙君不是還有兩個弟子嗎……”

“你也說那是弟子！”藥仙尊者沒好氣地道，“在九重天，做那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之事是要天打雷劈的！”

醫鬼腦袋嗡地一聲，心道，完了，完了，這回全完了。他失魂落魄地去尋魔君陛下，還沒讓人通禀，就聽裏頭有人在提議魔君陛下要聯姻不如與冠玉聯姻，至少冠玉沒有試圖殺害陛下。

這可不行，要是陛下和冠玉成親，仙君和仙君腹中的孩子該如何是好？！

醫鬼顧不得那麽多，沖進殿內直接把話喊了出來：“不成！陛下，仙君懷着的孩子是您的骨肉啊！”

作者有話要說：

群衆：？？？？？

魔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