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把這個去掉。”

陸思渝把裝飾用的滿天星揪了出來，有點嫌棄地扔在了店長包裝用的案臺上，

“不配他。”

“好的，沒問題。”

小夥啥場面沒見過，手腳麻利地把26朵黃玫瑰光禿禿地包裝好了，往陸思渝面前一遞，

“您收好嘞，一共35歐。”

陸思渝沒接，皺着眉看了看，看上去不太滿意，小夥了然道，

“要不您看看其他成品？有什麽喜歡的切花盡管說。這種花材雖然不起眼又普通，但是沒了它們裝飾還真的不好看。”

小夥指了指花架上包裝好的現貨，陸思渝一眼看過去，全是些紅玫瑰，百合什麽的，小夥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道，

“送花嘛，還是送戀人的比較多。像您這樣送朋友的還是比較少的。黃玫瑰代表純潔的友誼，很美了。”

又多嘴問了句，

“您是送朋友吧？”

陸思渝扯了扯嘴角，

“送戀人。”

小夥卡了個殼，“啊，戀人，是要分手嗎？哈哈，也行，黃玫瑰也代表逝去的愛，好聚好散，哈，嗝”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陸思渝“看”的悶過氣，打了一個嗝。

陸思渝收回“滲人的視線”，把黃玫瑰推了推，若無其事道，

“看看別的。用來紀念——”

陸思渝頓了下，這話有點不好說，紀念第一天戀愛？

“告白紀念日，還是結婚紀念日？”

小夥嘴快，随口一提，陸思渝銳利的眼神就橫了過來，小夥還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就聽到這位氣勢逼人的女人“淡然”道，

“你提醒我了，是該拿證了。”

“……”

最後，陸思渝抱着一大捧火紅玫瑰出了花店，俗是俗了點，寓意還不錯。

陸宅種滿了玫瑰，一是因為母親喜歡，最多的是黃玫瑰，這個卻是因為當初跟林奕相遇的療養院，林奕澆過最多的花叢長出來是黃玫瑰的樣子。

現在看來，陸思渝垂眸揉了揉嬌嫩的玫瑰花葉，黃玫瑰什麽的，還是切了吧。

花店小花終于送走了難纏的客人，心裏松了口氣，掙個錢真不容易，小夥擦擦冷汗，順手把案臺上的錢塞到抽屜裏，一摸，這厚度不對啊。

“卧槽，有錢人啊！居然有九張！”

他下意識又往有錢人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大佬被幾堵“人牆”擋住了。

“呦，長的不錯啊妞，這抱着一大捧玫瑰是要去哪啊？要不要跟哥哥去爽一爽？”

幾個狗崽子把陸思渝圍在中間，為首的紅毛笑的很賤，他盯着陸思渝舔了舔中指，

“亞洲的妞，我喜歡。”

說着他伸手去抓鮮豔似火的玫瑰般的人，陸思渝微微側了身，一腳揣在紅毛的膝蓋上，高壯的大個子毫不防備地跪在了地上，陸思渝從他身邊輕飄飄走過，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

幾個人趕緊拉起紅毛，被他一把推開，一群人在他的示意下，又圍了上去，

“夠烈，我喜歡。怎麽，走那麽急是去找你的小情人？”

陸思渝腳步一頓，她本來懶得收拾這些小崽子，心中突然略過一個念頭，她低頭看了眼手中帶着露珠的花葉，輕輕一笑，制止了正要過來的保镖，回頭，

“你剛剛說什麽，爽一爽？”

不等紅毛答，又道，

“好啊，不過有人在等我，先讓我打個電話如何？”

……

“林先生，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甜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是你”

手中的照片被林奕握着，皺褶橫起，記憶仿佛被掀起一個角。

“……洛晴天。”

洛晴天短促地笑了笑，

“你也可以叫我cat，或者紅手套。照片收到了嗎？好看嗎？”

林奕深吸一口氣，松開手，照片落在桌子上，

“你為什麽拍這些照片給我？那些爆炸跟你有關系嗎？你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因為我喜歡你呀，林先生。”

對面嬌柔道。

“別開玩笑了！”

林奕低吼，linda被他突然爆發的情緒吓了一跳，一時無措，喊了他一聲，林奕喘息了幾下，道了聲抱歉，轉身去了離得遠點的沙發，

“你制造這麽多起爆炸，目标是什麽？陸思渝還是我？”

“林先生……還真是關心她。第一個問題就這麽開門見山”

洛晴天聲音有些冷，

“不過我本來就是要提醒你——有人要殺你。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林奕閉了閉眼，沒再繼續問下去。

“這就放心了？不問是誰要殺你嗎？我還以為你一定會感興趣，特地找了個小朋友過來聯系你……”

“只要我感興趣——你就會告訴我嗎？”

林奕打斷了她的話。

洛晴天裂開一個笑容，

“當然。只要是你感興趣的。”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在這裏？這十四前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會變成一個……”

林奕頓了一下，

“恐怖分子？”

洛晴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對面好一會沒有出聲，直到一聲細微的碰撞聲音從手機傳來，洛晴天才道，

“林先生想問的恐怕不是我吧？呵呵呵，”思思她很好，太好了，我還有點心裏不平衡呢。所以……”

“你最好不要問，否則她只會忍不住更恨她。”

“思思”明明是親昵的稱呼，林奕從她的話音裏幾乎聽出了陰森狠厲的味道，但她很快轉了話音，又恢複那種黏膩的語調，

“還是說說林先生你的事吧，你似乎一點都不怕呢，因為相信陸思渝？你覺得她是在保護你？”

林奕沒回答，洛晴天繼續道，

“其實我也可以，我可是非常喜歡林先生的哦，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保護你，可比陸思渝這種“正經公民”可靠多——”

“靠炸彈嗎？”

林奕再次打斷了她的話，

“你以為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東西，棒槌還是輕飄飄的氣球？那是炸彈！一個處理不當就會——”

“我知道！”

洛晴天的聲音變得煩躁，

“差點都忘了，林先生是個看不得別人受傷的“好人”，即使死的是一只貓，也會忍不住動容，當然不會跟我們這種人為舞。”

說完她呵呵呵地笑了好一會，良久，才不懷好意道，

“不過你以為陸思渝就有什麽不同嗎？她為什麽選上你，為什麽是你——你就沒想過嗎？”

林奕手無意識攥緊了手機，洛晴天的話刺到了他的心裏，

“你偏不問是什麽人要殺你，是因為你知道的吧？你的身份，還有……你手裏的東西”

洛晴天的聲音變的很低，

“你以為陸思渝就不想要嗎？”

林奕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但是最後洛晴天只聽到他沒什麽動搖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有什麽想要不能得到的東西嗎？如果有，也不會是我手裏的東西。”

洛晴天又笑了，“好一個沒有什麽想要而不能得到的東西，看來，林奕，你根本不了解她，你還不知道，她母親是怎麽死的？是因為——”

洛晴天話音未落，林奕大衣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linda一愣，連忙把椅子上的大衣拿給離得遠的林奕。

他拿出手機，只看了一眼，幾乎血液都凝固了。

……

花店小夥隔着遠遠地朝巷子裏望了兩眼，那夥人長的又壯又高，根本看不見裏面被圍着的人。

他忍不住有點急，沖着旁邊服裝店喊了兩句，

“morse，幫我看會電，我去趟警察局！”

一個女聲應了聲，不等她出來詢問，小夥就抄街角拐去，過一個角就是派出所，打電話等出警，還不如直接過去揪一個警察過來的快。

結果還沒等他到警局，剛一拐彎就跟急沖過來的人撞了個正着，

“艹，急着趕胎啊！”

小夥捂着鼻子，原本有急事，不由罵了兩句。

林奕匆忙道了歉，直往花店的方向跑。

陸思渝發來的是一條視屏，視角晃動而混亂，能看見的是很快雙腳，推着陸思渝正往黑處走。

五顏六色的塗鴉運動鞋，明顯不會是她的保镖。

林奕心急如焚，他掃過這家小花店，看到了後面的小巷子，幾個路過的人正探頭探腦地往裏看，又慌裏慌張的離開，林奕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的腿在快速疾跑，林奕卻覺得像是灌了鉛，他終于飛奔而來，看到熟悉的身影。

陸思渝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揚起了嘴角，回頭一看，果然是林奕。

她從黑暗的一角走出來，腳步緩慢，懷裏還抱着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火紅玫瑰，林奕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腹上，那裏濡濕一片，有深褐色的痕跡殷出，

林奕耳邊響起金屬的脆響，似乎有刀子落地，陸思渝微笑道，

“你怎麽不早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