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穆雲兮，你不用抓我了

“好，既如此，那我就送你們一程，我就是要死，也要死在你們後面！”

毒性很烈，幾個回合下來，水夭背後的衫裙就濕透了，體內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溜走，她必須要速戰速決。

長鞭重重舞起，挽起一串鞭花，打在她們的身上和臉上。

四個人被打飛出去，水夭落地，一股猩紅從唇角溢出。

毒性發作了！

那四個人興奮的爬起來，圍攻水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水夭擡頭，冷笑一聲，“就憑你們？不自量力！”

這一架打的不輕松，她本就重傷未愈，又中了毒，那四個婢女，根本就不是不同的婢女，她們的武功路數，一過招就知道是練家子。

穆雲兮将她們安排在這，就是想整死她啊！

最後一絲力氣用完，那四個婢女終于倒下，水夭單膝跪地，渾身發軟。

江肥婆獰笑着走了過來，“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厲害，但妖精終歸是妖精，還是死了省心！”

說着，她從地上撿起那把淬了毒的刀子，明晃晃的走了過來。

水夭閉上眼睛大笑，“死肥婆，你倒是會撿漏！”

江肥婆将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有些不忍，“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本不想殺你，但是，我不能留你，誰讓你殺了她們呢。”

“我已身中劇毒，時日無多，你就別再給我身上添窟窿了，留個全屍不行？”水夭艱難的伸出胳膊，“順便幫我把袖子補一下。”

“都要死了，還要補袖子！你可真能講究！”江肥婆嘟囔着，當真起身去找針線。

水夭暗暗松了口氣，手裏的銀針慢慢放下，肥婆，你的善良救了你！

風呼呼的吹，卷起一地落葉，水夭艱難的起身，拖着鞭子，一點點的向外挪去……

江肥婆拿着針線回來的時候，看着地上空空的外袍，發愣，不會真的是妖精變得吧？死了就魂飛魄散了？

五個婢女都死了，妖精也死了，柴房又剩下她一個人了。

江肥婆淡定的理了理衣衫，找到了穆九，将水夭如何打死五個婢女，如何中毒魂飛魄散說了一通，然後等待穆九責罰。

她嗚哩哇啦的說了一大通，穆九只聽到了最重要的一句，水夭死了。

他來不及責罰江肥婆，命人将她鎖在柴房，直奔穆雲兮的房間。

風吹的更緊了，幹癟的枝桠晃動的嘎吱嘎吱響，穆雲兮關上窗戶，壓好紙，拿起筆，久久不能落下。

穆九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公子，水夭死了……”

“吧嗒……”

筆掉在紙上，染濕了一大塊。

穆雲兮擡手，招穆九靠前，“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水夭死了。”穆九把江肥婆說的跟穆雲兮說了一遍，把她是妖精死了之後魂飛魄散那段略了過去，在他聽來那段都很扯，江肥婆還說的有鼻子有眼。

“人在哪兒沒的？”

“柴房後面的院子裏。”

人影一閃，穆九還想再說的時候，穆雲兮已經不見了蹤影。

院子裏，歪歪斜斜的躺着好幾個屍體，那傷口确實是水夭的落雪流星鞭所為，中間的空地上，水夭的外袍靜靜的躺在那裏，血跡斑駁。

穆雲兮上前，用手指撚了撚血跡，湊到鼻尖聞了一下，臉色驟變，她中毒了？

她們竟敢對她用毒！

真是死不足惜！

“穆九，派人去找，她中毒了走不遠，暗暗的找，不要走漏風聲。”

“公子放心，屬下這就去安排！”公子這麽緊張一個女子，還是第一次，打心眼裏穆九希望水夭沒死，不管她是不是匪首。

天，很快黑了下來，穆九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

穆雲兮坐在桌前，書卷上的字一個也看不進去。雁門關氣候寒冷，夜晚更甚，她中了毒，能躲到哪兒去呢？

藥泉？

穆雲兮搖了搖頭，從柴房到藥泉，相去甚遠，她不可能躲到那去。

丘泉閣雖然不如京都府邸，也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暗衛不停的巡邏，他們竟無一人發現水夭的蹤跡。

難不成真的飛了？

兩個時辰了，她的毒再不解，恐怕……

穆雲兮倏地起身，大步的向外走去，裏面的隔間忽然傳出一聲輕微的碰撞聲。

高大修長的身影頓住，快速的向聲音的地方走去，是水夭！

她躺在地上，胳膊上的傷口烏黑一片，見穆雲兮過來，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促狹，“穆雲兮，你不用抓我了，我自投羅網。”

心猛地一窒。

穆雲兮握住她的手腕，診斷片刻，心下稍安，還不笨，知道關鍵時刻護住心脈。

“走！”穆雲兮抱住水夭，大步向外走去。

水夭閉上眼睛，渾身使不上半分的力氣，“你這是要把我扔了嗎？”

腳步一頓，穆雲兮抱着水夭的手緊了緊，沒有回答，直奔藥泉。

藥泉的大石板被泉水的熱氣熏得很暖和，穆雲兮将水夭放在上面，撕破她的袖子，露出紫的發黑的傷口。

目光一痛，冷聲嗔怒，“你是有多蠢，受了傷還躲着不出來？”她知不知道，如果再晚發現的話，就真的是一具屍體了？

水夭嘲弄的一笑，“我又不傻，早出了被你抓住，生不如死，還不如找個角落靜靜的死掉，至少沒有人打擾。”

“呲——”

“唔——”

穆雲兮拿出匕首，在她的傷口上劃了一刀，黑色的血水順着傷口流了下來，水夭疼的冷汗直冒，“穆雲兮，你在幹什麽？”

“不想死就閉嘴！”穆雲兮低吼一聲，俯身，對着她的傷口吸了起來。

水夭閉上嘴，躺在那裏，感受麻木的傷口上溫柔的碰觸，心底滑過一抹異樣，不是要抓她嗎？為何又要救她？

穆雲兮，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想着想着，水夭竟睡了過去。

體力透支的太厲害，她太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色的血水終于變成了粉色。

穆雲兮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他輕輕的抱起水夭，讓她的頭緊貼在他的胸口，然後慢慢的沉入藥泉。

這個藥泉，是他用幾千種名貴的草藥熏制而成，其中的幾味藥對她傷口的愈合有幫助，浸泡以後不會留下疤痕。

至于身體裏的餘毒，只能慢慢調理了。

藥泉裏，氤氲的水霧缭繞，溫度在不知不覺中升高，霧氣漸濃，将岸邊兩個模糊的身影籠罩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