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春意

更新時間2014-3-30 8:03:26 字數:2724

一日,張侑祿因得了管理田莊農戶一職,來到司馬府領農戶們的戶籍,他與大管家成福一一交接好,便揣了幾分喜氣和得意來到張朝鳳的奉陽院裏。

此時已是黃昏,斜陽脈脈,張侑祿立于一段淺淺餘晖處,聽見院裏铮錝一段古琴流水般傾瀉下來,原來小妍禧在廊下端坐彈琴,雖然琴彈得還不是十層熟練順暢,但她是用了心在彈奏,琴聲如訴,每一弦每一柱都落入心肺,竟是十分動聽。

張朝鳳側坐于前,支頤細聽,頭上雲鬓堆積,面如粉團,還是那般動人。一曲畢,張侑祿上前作了輯道:“姐姐果然是調教人的高手,只十幾日未見,這丫頭站出來竟是大家子一般,叫人一眼看上去便喜愛。”

張朝鳳揮手叫妍禧退下,出了一會神道:“祿弟弟,你常于外邊跑動,見識不少人物,你可聽說過顏敏此人?”

“顏敏?可有姓沒有?”張侑祿問道。

張朝鳳站起來,張侑祿忙上前扶着她的手,朝鳳道:“就是不知道姓甚麽,只知道是叫顏敏的,大約是能彈了一手的好琴罷。”

張侑祿扶着腦袋想了一會,一拍掌道:“你說彈琴彈得極好的,我知道一位,大約是十幾年前,姓周,名顏敏,她是洛陽的高門大姓,世族大家,我是從未見過,只因她并不時常露面,見過她的人,無不為她的才華美貌所傾倒,據說有幸聽她一曲,餘音繞梁,三日不知肉味,還聽說那周顏敏長得是極美,極動人,但凡見過的人,俱說她有神仙之姿,天然一段風流婉卓,令人過目不忘!”

張朝鳳頻眉道:“果真有這個人,洛陽?我聽說我們老爺原先也是洛陽人。祿弟弟,你便使人到洛陽去,查一查周顏敏後來去了哪裏?可曾适人?”

張侑祿把張朝鳳扶入屋裏坐下,問道:“姐姐為何突然對這個周顏敏有了興致?”

“我疑心妍禧是老爺跟周顏敏的孩子!”張朝鳳的神情有些黯然。

張侑祿把手搭在張朝鳳的肩膀上,輕輕按摩,柔聲道:“姐姐的肩膀近日是否有些兒酸痛?那是操勞太多了,姐姐這是何苦,是與不是,都是事實,知道了只能徒增,不若抓住眼前人,是你的便是你的!”

張朝鳳把張侑祿的手撥了一下,佯怒道:“你這小子,如今膽子益發大了,誰給你裝了豹子膽?”

張侑祿看她臉上并不真有惱怒之色,一雙手便又攀上去道:“我的膽子,不是姐姐給裝上去的麽?當年,弟弟我只是個小子,到了張府裏攀親戚,人人都看不上,只有姐姐給了弟弟一口飯吃,弟弟心存感恩,對姐姐一腔仰慕,只是當時不敢呢!”

原來張侑祿是張朝鳳的遠房親戚,隔了五代八代的,年齡也比張朝鳳還大,只一心投奔,便管張朝鳳叫了姐姐。

張朝鳳站起身子,淡淡道:“老爺交待你管理的農莊和農戶,你須得好好管理,還有,我交待下要你做的事,你也須得好好做,有你的,便是你的。”說完用眼光挑着張侑祿,張侑祿一時喜得心直怦怦跳。

過了幾日,便是花朝節,又稱花神節,李農吩咐下去,府裏的女眷和有頭臉的丫頭仆婦一起去襄國城郊外的桃蹊林踏青賞春祭花神。漢晉以來,民風粗放,女子是可以抛首露面的,但到節日,便攜家眷大小一起同游,只因趙國建朝才十餘年,李農是朝庭大司馬,事務繁忙,多少年來,埋頭公務,從未想過攜家人外出,今兒得妍禧一語提醒,動了要出游的心腸,合府上下有頭臉的丫頭仆婦俱歡天喜地,皆言三小姐果然福星下凡。

張朝鳳是府裏的大總理,要留府主持,陳姨娘又是新得了孩子,未滿月自然不能外出,故是大夫人石慧領着衆女眷出去,石慧是羯人公主,行事一向寬和大度,不計小節,比不得張朝鳳,故衆人又多了一層喜意。

司馬府一行十幾輛大小車子,載滿一車車的歡喜從北苑出城,妍禧從車駕裏探頭去看,只見建平大城城牆寬厚,城牆可卧牛,不由咋舌。

一出襄國城,果見不少華麗的香車寶馬,名門士族風流之士,都帶着家眷,三三兩兩聚了來,自晉以來,士族大家每每閑時,便呼朋引伴,每逢花朝,文人雅士邀三五知己,賞花之餘,飲酒作樂,互相唱和,高吟竟日。大有“千裏仙鄉變醉鄉,參差城闕掩斜陽。雕鞍繡辔争門入,帶得紅塵撲鼻香。”之勢。

妍禧精心挑好了衣鉓,看着自己才新長出的頭發犯愁,便戴了頂白色雪帽,叫小鵑從園子裏摘了朵新鮮的芍藥斜插在雪帽上,平添了幾分嬌俏,上次傑哥哥送了這朵“将離之花”給她,将離之花早就枯萎了。如今,她戴上将離之花還有一腔熱烈,期盼将離之後的重遇。

不用穿繁複華麗的圭衣錦裙,只着件嫩黃色窄袖短衣,下身是蔥綠色的襦裙,便似着了一身的春意,因春寒未了,外頭還披了件厚厚的大氅,妍禧不住地打開簾子,看着過往的人,只盼着在這些人裏頭能看到傑哥哥,她脖子伸長了,也未能看到,也就作罷。

外頭正是春色時節,綠意蔥茏,一色色的花競相開放,争奇鬥豔,只看得妍禧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在車駕上雀躍不已,大呼小叫,所幸的是那些年長的婆子和仆婦都沒有跟着,錦琴自己也是女兒心性,興致勃勃,哪裏會去再約束妍禧。

車行了兩個時辰,便看見天邊一團粉色紅雲,把湛色藍天染成了粉紅色,衆人一時呆了,方驚覺那便是延綿方園百裏的桃蹊林,桃蹊林的桃花在一夜之間幾乎全部都開了,紛紛揚揚,恣意縱容,遠遠看去,便如滿天的霞光一不小心跌落林中。

進了桃蹊林,李農便遇幾個平日相得的友人,被邀去喝酒賞花,大夫人石慧吩咐成年仆婦支好奉春的臺幾,點了香,叫妍禧和妍祺拜了花神。

拜完花神,司馬府的姑娘們,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拿出剪子剪下五色彩紙,一一挂在花枝上,稱為“賞紅挂福”。妍祺與妍祺手上各拿了一疊的五色彩紙,向石慧說要去給桃花兒“挂福”,石慧只一句:“莫跑遠了,丫頭們跟緊一點。”便點頭應允了。

妍禧許久未得暢快,這還不變本加厲?索性放開腳,桃蹊林便如花海一般沒有盡頭,妍禧一樹一樹地跑,往樹上挂彩紙,跑動頻繁了,身上微微見了汗,便把大氅脫了去,丢給丫頭們,錦瑟一時跟不住她,又見石慧并不介意,也就罷了,樂得偷懶,跟着別的大丫頭摘桃花玩兒。

正玩得開心,突然聽到铮铮琴聲響起,妍禧心一跳,便立住腳,側耳聽琴聲,叮叮咚咚,似高山流山,又似雲中鶴行,她暗暗記下琴譜,張口便輕聲吟唱起來。她稍稍整理好衣裙,端正了姿态,放慢腳步,袅袅向林中走去。

只見一位青衫美少年在繁花下撫琴,一曲歌畢,妍禧臉微微發紅,向彈琴之人福了一福,輕聲道:“傑哥哥!”

石傑看林中走出兩個粉裝玉砌一樣的童女子,便如年畫上走出來的,前面一個眉眼如畫,後面一個面如桃花。

石傑面上浮了淡淡的笑,微微挺起胸,拿細長的手指在琴上劃了一下,他微笑道:“禧妹妹,天地真小,咱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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