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怕的就是她們不出手

韓清婉微微一笑,讓人看不出來誰在借刀。

老夫人微笑不語,眼底冰冷。

她一手創造的大好局面,自不能讓人破壞了去,不管那丫頭是漏網之魚也好,無辜池魚也罷,只要對她的大計有一絲威脅,那便是死路一條。

這條往上爬的路,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她有一絲猶豫和心軟。

小溫氏看看她們祖孫倆諱莫如深的樣子,嘆了口氣,“母親,你倒是說明白些。”

老夫人呵呵笑道,“我說你性子急,你還不承認。你去針線房打聲招呼,寧丫頭的衣裳也不必急着趕出來,橫豎她還有那麽多好衣裳穿着,能讓她重陽節那日能有新衣裳穿就行。”

小溫氏實在沒參透老夫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她也不細說,只得悻悻走了。

罷了,回頭問婉兒。

她自認很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大方得體,可婆母這裏,就總是不滿意。

雖說她是婆母的親侄女,比起韓銳這個親生兒子來說,終歸還是遠了些,不是自己人。

卻說玫園。

鈴兒在小溫氏走了後,很是疑惑地問韓攸寧,“小姐,您為何不讓我們說這些衣裳的來歷?”

韓攸寧捏了捏鈴兒的鼻子,笑道,“傻丫頭,自己的底細,為何要跟旁人說那麽清楚,怕他們刺不中我的要害嗎?”

老夫人有件缂絲褙子她是知道的,她們當場就認出了她穿的是缂絲,卻含混不說,又來玫園打探她的衣櫥。

其中意圖昭然若揭。

非皇室中人,擅自用來歷不明的缂絲和雲錦,是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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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想坐實了她的罪過,她便如她們的願吧,總不好讓她們失望了。

她怕的就是她們不出手。

她從進府開始就軟中帶刺,就是要讓她們忌憚,就是要激怒她們祖孫三人。

她們做的越多,便破綻越多,埋葬自己的坑,便挖得越深。

鈴兒嘟着嘴,“那個老夫人看着頗和氣,對小姐您也親近,如今小姐身份她們還不知道,我覺得她至少現在不會害您。不過,那位二夫人,看着不是好相與的……”

韓攸寧笑了笑,“現在時日還短,日久見人心,你慢慢看吧。”

玉娘拿了一件薄薄的素緞夾襖過來,遞給韓攸寧,“我閑來無事做着打發時間的,你在房裏時穿。你的那些衣裳中看不中用,秋日屋裏陰冷,還是得穿厚一些。”

她說的很随意,甚至還帶着絲不耐。

韓攸寧笑着接過夾襖,當即便換了上。

她在鏡前轉着圈看,高興道,“好看,也暖和。玉娘得空再幫我做兩件,也好倒換着穿。”

玉娘嘴角翹了翹,“想的美,我一不是你丫鬟,二不是你親娘,哪裏那麽多閑工夫伺候你……”

她嘴裏嫌棄着,拉着鈴兒扭着腰出去了。

去了廂房,玉娘點着鈴兒的額頭恨其不争,“傻丫頭,好好聽着你家小姐的話吧,別被人賣了還在替他們數銀子。大宅子裏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太哪裏有簡單的,怕是已經修煉成精了,專門吃人肉喝人血。”

鈴兒見玉娘說的這麽吓人,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哪裏能那麽吓人……老夫人還讓針線房給小姐做衣裳,給她的玉镯子也是頂好的。”

玉娘哼了一聲,“她若讓你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還怎麽在大宅院裏混?現在你小姐連追殺她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怎麽小心都不過分。”

鈴兒想起這一路的追殺,此時依然心驚膽戰。對啊,到了京城,可不見得一定就安全了。

她重重點頭,“嗯,我聽小姐的,什麽也不對她們說。”

玉娘見她算是想通了,便也不再搭理她,從箱籠裏挑了一匹淺青色緞子,鋪到了炕上。

這些綢緞,是府裏庫房的管事媽媽來送料子,她趁機扣下的。

那媽媽臉色難看,是憋着怒氣走的。恐怕去主子那裏告狀了吧。

不過依着那老夫人的性子,定然不好意思在這種小事上為難。

孫大娘笑呵呵湊到鈴兒身邊,“鈴兒姑娘,小姐不讓我們說衣裳來歷,其中緣由我倒能猜到一二。”

鈴兒好奇問,“是什麽?”

孫大娘帶着一絲暧昧不明的笑意,“這衣裳畢竟是出自晉王府,王爺他年輕未婚,小姐她貌美未嫁,難免讓人多想。小姐這是在顧及閨譽哩!”

鈴兒恍然大悟。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那是不能讓她們知道,還有小姐被晉王抱過的事,也不能說……”

玉娘擡頭無語地看了鈴兒一眼,嘆了一口氣,繼續低頭在衣料上畫粉。

玉娘小眼睛裏閃着光,“小姐還被王爺抱過?”

王爺可是更衣洗澡都不讓丫鬟服侍的人啊,頗為潔身自好,怎麽能抱人家黃花大閨女呢?

啊,女主子是沒跑了!

這些時日的相處,鈴兒已經把玉娘當成了自己人。

她拉了個小板凳坐下,細細說了起來,“是啊,那日船翻了,小姐掉到了水裏……”

……

鈴兒與玉娘一通促膝交流之後,心思清明地回到了正房。

玫園的西稍間布置成了書房,簡單擺了張書案,多寶閣,為的是把這五間大房填滿了,面上不至于太難看。

至于上面的書,多是關于農桑、藥典、工藝,都是老夫人勤儉持家的道具。

韓攸寧端坐書案前,左手執筆,一筆一劃地練着字。

桌上已經有一疊寫廢了的宣紙,鈴兒上前收拾着,好奇問道,“小姐,您為何要左手寫字,右手能寫好了就行了呀。”

小姐寫字不太好看,二老爺為此頗為苦惱,卻又不舍得逼迫女兒。難不成,小姐是覺得右手無望了,便另辟蹊徑,寄希望于左手可以一鳴驚人?

她仔細端詳了下手中的字,雖然看着顫巍巍的尚不穩,卻也比小姐之前寫的好看許多了。

那麽,定然是如此了!

鈴兒崇拜地看着韓攸寧,“小姐可真厲害,果真是該左手寫字的。”

韓攸寧凝神靜氣,慢慢寫着。

用慣了右手,左手運筆便吃力許多,一撇一捺都很艱難。不過好處是,寫出來的字與右手完全不同。

她的字是太子趙宸手把手教出來的,臨摹的是趙宸的字帖,太容易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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