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何為初心

尋風越叫越兇，一人一狗笨拙的維護，讓兩人同時彎了彎嘴角，笑出了聲。

“笑什麽啊！”鄧華眼眶也紅了，不滿意倆師哥的表現，“我在為你們讨回公道啊！笑出聲像個什麽樣子？”

葉燭沙啞着聲音回複他，“我是皇帝耶！”

“我是丞相呀！”齊平煜啞着聲音對他說，“你讨回公道的對象是皇帝的一衆臣子，是一起與丞相共事的官員。”

“那又怎麽了？”鄧華撇嘴，不理解師哥倆的好心态，人家都貼臉輸出了，還不怼回去，讓這幫迂腐的古人見識一下來自現代人的怒火！

心情一下子變好了的葉燭爽朗大笑：“哈哈哈沒什麽沒什麽。”

“哼！”鄧華抱臂冷哼，看不懂他葉師哥的不怎麽在意的态度，“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齊平煜靠近他，用拳頭的碰撞突出好哥們的友誼，“謝謝你啦鄧師弟。”

“還是我齊師哥最好啦！”同齊師哥拳碰拳的鄧華張開雙臂抱了抱無依無靠的齊相，又大力拍了拍齊平煜的後背，感動的齊平煜回抱他，緊緊的。

葉燭趁熱打鐵，冷着一張臉。

“朕要去微服私訪，還有誰有意見？”

再有意見也不敢說啊！

含淚認下，大出血的群臣敢怒不敢言。

“沒有沒有，臣等怎麽會有意見。”

“陛下抉擇都是最好的。”

“我等贊同。”

Advertisement

仰着高傲的下巴，葉燭理所當然照單全收并接受了大家的彩虹屁，帶着殺人不眨眼的狠厲，如同喝水一般的自然，“那就罰三年俸祿，整理下黎國的陳年舊事，等朕回來了，該殺頭的殺頭，該貶官的貶官，表現優異者，處罰可以減輕。”

“陛下英明！”

這次晚會真是大出血，一個個臣子臉都掉了一層皮，煞白煞白的。

葉燭又回到了吊兒郎當的纨绔子弟形象，“好了，朕要去陪丞相逛夜市了，皇兄也來。”

“侍衛跟上，抱着尋風一起。”

頗有些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那滋味。

樂呵呵摟着齊平煜的肩膀招呼鄧華一起走。

鄧華抱着尋風一起屁颠颠跟上。

陰沉着臉，葉棋玦低落邁開步子。

大殿裏再度恢複了寂靜，沒有一個臣子起身，或者已經忘記了要起身，或者是腿軟了起不來，扶着已經酸麻的大腿，紅衣外庶長開口同大家說兩句。

“各位，容羅梅說一句。”

看到了全部的羅梅此刻非常生氣，包括欺騙。

“諸位不會是久在樊籠，忘了初心吧？”

“陛下提拔各位，不是讓你們為了所謂的對黎國好，這一點兒自我感動，這個國家是陛下的國家，你們身為陛下的左膀右臂，卻讓這個家的主人心寒。”

施施然，卻腳步踉跄離開了天賢殿。

“羅大人教訓的是。”新派一衆臣子羞愧地低下頭，他們似乎真的忘記了陛下的恩情，在官場的大染缸裏，趟了一次渾水。

但僅這一次渾水，足以記一輩子。

頭懸梁，錐刺股。

不敢忘——

陛下的提拔！

一刻也不敢忘。

新派中一些人覺得自己愧對頭上的烏紗帽，便取了下來，熱淚盈眶看着自己求之不易的官位，卻被自己一個小小決斷，突然發現，以前揮斥方遒的自己似乎真的不适合為官為民。

他和之前的貴族沒有兩樣。

都是為了自己——

自己的固執。

只不過給自己戴上了一頂為國君的高帽。

就忘了自己原本是誰，又為了什麽踏上了仕途。

“白太師，恩師。”哽噎到不能自已，“臣…容許我最後一次再以臣自稱，臣身體抱恙，不得不辭官歸隐……”說不下去的淚珠滾落，“我真的…真的忘記了…我為什麽要當官！”

吸一口鼻涕，帶着鼻音，字字珠玑。

“明明陛下給了所有黎國人民均等的機會，踏上仕途的機會。有貴族什麽也不會，又脫離了世襲的爵位，又失去了大片的封地，可如今他們也有了一技之長。”

“陛下并不是讓貴族遠離朝堂後他們就無所事事，混吃等死；而是陛下給了他們立身之本，真正做到了授人與漁，甚至比我們自由。”

肩膀顫抖，肺腑之言。

黎陽帝并不是一棒子打死，讓原本什麽也不會的貴族突然進入社會，他一定是無法适應的，可有格局的黎陽帝創立授業書院，讓巫醫樂師百工之人當了老師，讓世代世襲的貴族成為了學生。

有了率先表态的，其他動搖的臣子同樣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紛紛脫下自己的烏紗帽。

白車裏見其中有不少自己的學生，終究是一言不發，揮揮手目送他們離去，學生深深鞠了一躬，是學生對老師的感謝，是晚輩對前輩的感激；老師滿含熱淚，是老師對學生的祝願，是前輩對晚輩的憐愛。

大殿裏的三大貴族交頭接耳，他們預感到了不妙，才不會關心新派的大換血，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利益。

“這可如何是好？”李向東焦頭爛額，要知道就不拿熒惑守心這件事逼迫齊相站隊了，後悔，就是後悔。

孫麗搖頭，愛莫能助：“不知道，向東啊，你千不該萬不該動了陛下。”

李向東發牢騷，抓狂。

“誰知道陛下是真心喜歡齊相的！”

王磊面色沉穩，給出自己的建議：“你還是按陛下的要求建功補過吧！”他自己也不好過，冷白雖屬于暗閣的管轄，但是他的定位非常模糊，有時為王族服務，有時候聽命于暗閣。

如今這事，陛下要大換血，安插好的人脈都會被一一拔出，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屬于是。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孫麗鼓勵李向東道。

“那這缺口是不是有點大？”王芒硝嗆他一句。

李曉福不參與長輩的口角，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陛下要微服私訪絕對會去封地，可封地多少肮髒事，萬一漏了餡？”

“不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王磊自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招呼大家靠過來。

“我們如此…這樣…即可。”

連連點頭表情過于張揚，惹得白太師頻頻側目。

“好主意！不愧是閣老！”

王磊摸着胡子得意洋洋。

“聊什麽呢？”

見白太師一來，其他人怒視，對新派一向沒有什麽好感，只有王磊一改往日的針對，“快來，老白！”

李向東詫異，“什麽時候你們這麽熟了？”

王磊唇角勾起嘲諷的微笑，“一唱一和，這戲才真——”

點頭的白車裏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自然加入了他們的讨論，“逍遙王監國的話，想辦法讓陛下永遠回不來。”

一來就是一針見血，沒有任何猶豫。

兩個老狐貍，在場小輩暗罵一句。

王芒硝直接嗆：“道貌岸然。”

臉色一下子難看了的白太師怒瞪沒有禮貌的小閣老。

“你不是滿口禮儀孝廉？這麽快就把陛下的提拔之恩抛之腦後？”王芒硝直擊白車裏的痛點，“忘恩負義之人，不足為謀！”

“呵，小閣老也是貪財好色之人。”

“是啊，我就是啊！”王芒硝繼續嗆虛僞的白車裏，“起碼我承認了吧，你呢？僞君子！”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發酵。

“好了好了，我們內部再不和諧，這朝堂還不是要被其他人搶了去。”孫麗阻止了大家無意義的争吵，她想來拎得清，看得清。

“我記得琳城附近的達城可是三國會盟的地方！”計上心來的心照不宣，白太師幽幽擡眼，“我負責稷下學宮的建立。”

“那我便負責暗中作梗，必斬黎陽帝于達城。”王磊分工明确，兩個老狐貍相視一笑。

其他人後背發涼。

“稷下學宮應該是七國都要有。”孫麗開口讓王磊放心，“嗯，孫大人的見解一般都不會出錯。”

“浩宇，你便去長長見識。”孫浩宇領命，偷偷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李曉福，暗下決心。

孫麗繼續布置任務，“我負責典禮的各項事宜，倘若黎陽帝平安回來，我也會在典禮上埋伏一手。”

“夠狠毒，不愧是孫大人！”

“哈哈哈閣老說笑了，只不過是為陛下做事。”

二人一來一回間，把鍋甩得一幹二淨，同時也豐盈了閣老的面子，也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一石三鳥。

“至于整理黎國舊事？”

聽見閣老的詢問，不得不吃下啞巴虧，“自然有我這個罪臣将功補過了。”這幾個老家夥把最繁瑣的事情推到自己頭上，真是棋差一招，白利用齊相了！

“小閣老，準備幹什麽？”

聽見白太師的詢問，直接甩臉色，“呵，你們都走了，這朝堂上還需要一個壞人。”

言下之意，就是要對逍遙王的監國下絆子，一衆貴族哈哈大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勝利。

同樣期待自己能跻身貴族的白太師不動聲色，想着到時候出賣他們，還能落得個好名聲。

王磊也不傻，他猜到了白車裏的想法，平民就是平民，永遠都達不到貴族的位置，抛出的橄榄枝怎有不接的道理？

小心為上，才是茍長之道致勝關鍵。

--------------------

王芒硝：呵！

【僞君子！】

［甩袖子，生悶氣］

鄧華：呸！

【一群蟲豸！】

『題外話，雖然群臣或多或少不喜黎陽帝，但他們愛國，愛黎國，即國大于家，大于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