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手被韓霁山牽得很緊, 半晌後,林筝慢吞吞跟他走進房間,抿着嘴巴, 下唇格外紅,燙乎乎的。

害怕自己控制不了危險的惡犬,眼底微怯,卻又欲蓋彌彰地說:“我那會兒只是在想事情,沒有怕, 有什麽怕的?我先去洗澡了,明天你要早起,咱們都早點兒睡!”

韓霁山看他一眼,進了裏面的衣帽間, 拿了套睡衣遞給他。

林筝接過來,随意瞧幾眼,尺碼和他平時的睡衣差不多, 上面還有一只小棕熊……這睡衣韓霁山自然是穿不上的,他問:“你什麽時候買的?”

韓霁山:“手工做的。”

林筝顯然想到了別處:“不會吧, 還定制睡衣?”

似乎難以啓齒, 男人閃過視線, 過了會兒才一字一句擠出回答:“我自己做的。”

林筝:“……”

好幾秒後,他才反射弧極慢地睜大眼, 垂眼再看手中的睡衣, 愈發看不出手工痕跡,再瞄一眼身側高大的男人,脫口而出:“我……我不信。”

韓霁山沒有解釋, 去浴室放好新牙刷、毛巾之類的洗漱用品, 又開始擦拭本就一塵不染的床頭夜燈。

林筝抱着衣服跑進浴室洗澡了。

沖完舒爽的熱水澡, 他套上新睡衣,布料細膩柔軟,非常合身,對着鏡子刷牙時,又忍不住回想韓霁山那句話。

難不成真是他做的?

吐出牙膏泡沫,慢慢腦補出韓大哥坐在縫紉機前專心致志做睡衣的模樣……

心裏陡然一驚,搖搖頭,仍是覺得不太可能。

從浴室出來時,林筝的臉蛋被水汽蒸得粉嫩,他扯扯自己的睡衣甩短發,發現坐在青灰綠色沙發椅上的韓霁山正盯着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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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大衣早已脫下,還穿着白天的那件襯衫,黑袖箍被臂肌繃得很緊。

他疑惑道:“你還沒洗澡?”

韓霁山的房子這麽大,除了套間裏配備的浴室,自然還有別的浴室,他以為對方那會兒是把房間的浴室讓給他,再去別的浴室洗澡。

“剛剛在忙……”韓霁山撇過視線,喉結微微一動,起身扯開領帶,步伐極快地邁向浴室。

林筝坐在床上發呆,只呆了兩秒,又站起來,他聽到浴室裏水聲很大,繞着床轉一圈,揪着睡衣衣擺,忽然靈光一閃,擡步就朝套間裏的衣帽間走去。

衣帽間的門沒關,他走到門口,只望一眼,便不再往前。

偌大的衣帽間被一分為二,一半是琳琅滿目的衣飾,一半則是簡約的縫紉室,除了布滿古典氣息的縫紉機等工具,還有一具等人高的人體模型,模型沒有五官。

他被那模型吓了一跳,好半晌忘了動彈,終于,鬼使神差地重新擡起腳步挪進去,走到模型前,羞窘地比了比身高。

模型和自己頭頂齊平。

周圍挂着許多衣服,睡衣格外多……林筝沒心情去觀賞,惴惴地跑出來,還往後瞟幾次,有鬼在後面追似的。

他上了床,鑽進裏邊的那床被子,又扯扯自己的睡衣,懊惱地躺下了。

韓霁山洗澡洗得格外長,林筝等他出來都等困了,白天爬了山,還踢了球,精力消耗完了,眼皮一個沒忍住耷拉下來,就睜不開。

浴室的門重新打開時,床上的人已經睡得四仰八叉了。

男人擦着頭發走過去,盯着被那條纖長筆直的腿霸占的外邊一側。

林筝的睡姿早就由躺變成了趴,雙手抓着枕頭下沿,一只腿在自己被子裏,另一只壓在外面那床被子上。

韓霁山放下毛巾,坐在床邊看了許久。

關燈後,他打開床邊幽暗的夜燈,并不挪開那條腿,而是抽出下邊被壓着的被子,将其完全覆蓋,随後在外側睡下。

林筝那條腿在外面搭了太久,有些涼,他伸手攥住,火熱的體溫慢慢傳過去,将腳踝和腳跟焐熱,又去焐小腿。

室內的溫度調得偏高,林筝本就有些熱,進入夢鄉後就習慣性性把腿翹出去散熱,可沒一會兒,越散越熱。

他哼哼一聲,踢踢腳,直接撩開被子,半邊身子都往外邊伸展。

卻猛然滾入了異常火熱的結實胸膛,要離開,身子一下子不能動彈,好像憑空來了根繩索将他捆住,從肩膀到小腿,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

“捆”他的勁兒實在太大了,林筝模模糊糊有些意識,迷瞪地睜開眼,夜燈依舊開着,他先是看到熟悉的下颌,本能地叫了聲:“狗狗……”

肩膀上那只大手一頓,挪到腰線,悍然不顧地死命抱緊。

髋骨都被勒得微微發疼,林筝有些悶,說話是濃濃的鼻音:“我要呼吸不了了。”

他說得誇張,對方卻當了真,大手松動,有些慌張地貼上他的額頭看。

臉頰上有男人呼出的熱氣,他覺得癢,還有點兒說不明白的感覺,但是不讨厭,腦袋歪了歪,滑到了他的頸間。

韓霁山不出聲,似乎以為他又睡了,怕一出聲就把人完全驚醒。

“哥哥……”林筝喊了聲,不是韓大哥,也不是哥,喊得含糊,猛然聽起來甚至像“狗狗”,嗓音和平時毫無區別,卻讓人品出幾分若有若無的嗲,“明天要起早,你不睡嗎?”

韓霁山低頭,很想嗅一嗅他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清爽香氣,又在下颌抵在對方發旋時忍住,擡手捏住他的手腕,那裏空空蕩蕩。

唇線繃直,用食指和拇指輕易圈住那段腕子,模拟出一個手鏈來:“飛機上的時間夠休息了。”

“你不會失眠了吧?”林筝突然精神了,仰起頭看了下床頭的時鐘,“天吶,居然一點多了……”扭過臉要繼續說,耳朵碰到異物,涼涼的,是那半截狗牌。

……居然睡覺都戴着。

眼睫一抖,林筝又想起睡前在衣帽間看到的畫面,重新垂下頭:“衣服還真是你做的啊。”

“嗯……不合身?”韓霁山發現項鏈碰到了林筝,伸手将其取下放在枕邊,又低頭去看,只能看到對方微敞的領口。

睡了一覺,合身的衣服也會被蹭地亂七八糟。

林筝搖頭,說了句“合身”,被子裏太熱了,頸子微微發紅,他扯扯衣領,往後拱了拱。

他想借此悄無聲息拱回自己的被子,沒成,韓霁山單手就把他撈回去,不待他開口,只撩開半邊被子,露出他熱乎乎的頸。

“半夜踢被子會着涼。”

“……”林筝抓着自己的睡衣哦一聲,頸子透氣後,被子裏也不顯得悶了,他沒了困意,眼睛直愣愣看着天花板。

韓霁山的身體還是很燙。

他忍不住了,終于問:“你怎麽這麽熱啊?跟電熱毯似的。”

說完自己都笑了。

緊挨着的身軀一僵,随即繃得更緊。

林筝嘴巴張着,還想繼續跟他聊天,剛念出個“狗狗”,一直沉默的韓霁山忽然一動,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惡狗撲食一樣抵着他的嘴,黏着,吧嗒一下,沒完沒了地吮吻。

他被吓到,回過神來,已經被那張棱角分明的薄唇啃傻眼,伸手要推,雙手瞬間被壓住。

韓霁山全神貫注盯着他,把那雙唇都要啃出水來,還不夠似的,輕顫着碰他舌/尖……

林筝雙手沒法抽出來,只胡亂掐了一把。

他手勁兒沒輕沒重,可男人眉頭都沒皺,反而将他抱得更緊了,不再欺負人,小心地親,小心地吻,缱绻至盡。

林筝的手也被他慢慢放開了,男人只一味地親他嘴,親得他都出了汗,額前汗珠被那只大手輕輕勾抹去,出了更多的汗。

“我熱……”他被親得渾身無力,突然有些想哭,可不敢,“我熱……”

臉上倏地一陣微涼,林筝訝然,眨着毛茸茸的睫毛去看。韓霁山在他臉上輕輕吹着,吹了幾下便紅着眼繼續親他,放在枕邊的手摸索着遙控,很快調了室內溫度。

空氣變涼了不少,可林筝還是熱。

韓霁山比他更熱,額角青筋隐現,太陽穴和高挺的鼻梁都布着汗。

“筝筝,”他捧住了青年熱騰騰的半邊臉,“再親一會兒好不好?”

林筝別過臉,腦子已經不夠用了,臉蛋紅彤彤的,悶悶地說:“好吧。”

他被親慘了。

一直到入睡前,濕潤的嘴巴就像是一塊肉,被狗叼着,不舍得吃,又不肯放下。

次日。

醒來嘴巴還有點兒麻麻的,林筝暈乎乎看時間,上午九點半。

扭過頭,人果然走了。

床邊貼着便利貼:

筝筝,早餐在客廳,記得吃,王秘書會送你們回學校。

林筝趿着拖鞋去洗漱,換完衣服,清清爽爽出去。

客廳裏,除了三個室友,韓霁山口中的王秘書也在,陳修正在熱絡地和他說話,看林筝出來,湊過來一臉神秘道:“卧槽太巧了,之前幫你賣的二手手機,買家就是那個秘書。”

林筝曾經在醫院就見過替韓霁山開車的王秘書,聞言,再次看過去。

王秘書朝他微微一笑。

林筝想到某種可能,下意識狠狠咬了下嘴角,咬疼了自己,立馬“嘶”一聲。

陳修問:“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

早餐吃得很快,江向磊急着回宿舍補覺,急吼吼催着大家快些,然後就先下去等了。

林筝的包已經被韓霁山提前收拾好,他直接背上,看室友都走了,急急忙忙出去。

王秘書微攔了他一下,三個室友都不在,玄關只剩兩人。

“這是鑰匙,”王秘書動作很輕,看他的表情有一種微妙的……慈愛,“韓總走前讓我務必交給你,他也不經常住,你學校離得近,需要時也方便來。”

林筝愣住,立馬搖頭:“不用了,我平時也不怎麽在外過夜。”

看他态度堅定,王秘書只好道:“好,我會轉告韓總。”

開門前,林筝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王秘書,之前那個手機是不是韓大哥讓你……”

“是。”王秘書回答得很快,替他開了門,“現在已經是韓總的備用機了,每天随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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