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對門的拳擊教練

彌漫在兩個人之間的氣息比危險氣焰好不了多少, 往常寧身上一沾，明目張膽而來，逼迫人找個地方躲藏。

帶路的前臺小姐看向一向神情冷漠的周教練靠近常寧，遲遲不見動作, 緩緩露出了一個更加明顯的笑容, 墨色的瞳孔裏宛若醞釀着風暴的海平面,

聽聞這人是周教練的對門鄰居。

“好了，你先和我去報道, 帶身份證和工資卡了沒有？”周唁也沒多和他計較, 站直了身體，擡眸看着他。

“都帶了的, 謝謝周教練給我介紹的這份工作。”常寧稱呼他的身份, 便學着前臺小姐。

還挺客氣的？周唁挑眉，抓着白毛巾努力地擦拭了一下被汗水浸潤了的黑發, 垂眸看向常寧的背包：“鼓鼓囊囊的，還帶了一些什麽？”

“今早上剩的面條。”常寧窘迫地說。

周唁知道他沒什麽錢, 沒多說什麽，領着他去了獨立的休息室。

不多會兒，一個小領導就敲門進來，接過常寧的資料後出去幫忙辦理入職。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為常寧領取了一些辦公用品，并熱情地拉着常寧去他的辦公室。

數據記錄員是個相對籠統的說法，主要是記錄用戶以及教練們的身體數據以及練習數據，如果發現心情方面不佳，也應當及時上報。

不愧是高檔俱樂部, 工作細分到這個程度。

常寧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和其他同事打了招呼，大家也都很和善地回應了他, 數據記錄員一共有十位，人很少。

他的加入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有員工認出了他。

“呃……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好像看到他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兼職收銀員？”

“打兩份工，看起來很缺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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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穿着打扮也像。”

“他是周教練的鄰居，周教練看他在找工作就給他介紹過來了。”

這樣啊……大家心領神會。

中午吃飯，常寧打聽了一下俱樂部食堂位置，當他站在富麗堂皇的餐廳裏，空氣中飄蕩着美味的香味，白花花的米飯、面食、近十種肉類，還是數不清的素食窗口，粗糧、飲料、飯後水果，差點沒把他香暈過去，天堂！

常寧激動地握拳，好了，昨晚上還是應該給周唁喝好一點的茶，良心突然在這一刻受到了譴責。

常寧去問了一下，選取的種類不限，但有一條，不得浪費，然後每餐餐費是七十。

不吃的話，這筆錢就會在月底以補助的形式發到員工手上。

常寧看着那些琳琅面目的種類，突然覺得自己的清湯面也挺香，他準備自己帶飯了。

周唁吃飯了沒有？常寧也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麽，害怕打擾他，便先給他發了短信。

極快的回複。

【周唁】：沒吃，你過來我休息室。

這個要求簡直不能算作要求。

常寧舍不得今早上的清湯面條，他選擇自帶。

常寧站到休息室外，周唁正坐在沙發上，小臂搭在膝頭，彎着腰取下手上纏繞的繃帶，眼睛瞥到了站在門外的清瘦人影，褐黑色的發絲垂在眼尾，或許是昨晚沒睡好，眼尾下有一抹明顯的紅意，目光越過房門正望向房間裏。

“不進來？”

常寧有些慌張地走進來，看到他手上的餐盒：“還沒吃飯，在這裏吃了，我的休息室有電磁爐。”

“謝謝。”常寧看着那電磁爐，還有休息室裏配套的小餐桌，更加堅定了每日帶飯的決心。

常寧打開餐盒，低頭吃着自己的清水面。

突然，一只大手搭在肩膀上拍了拍自己的肩頭。

常寧擡眸，嘴邊的面條剛剛入口，咬了一口，周唁突然靠近說：“看起來，挺好吃的。”

面條有些砣了，常寧實話實說：“還行，不是很好吃。”早上剛出鍋的時候是最好吃的。

周唁輕哼了一聲，聲音壓低：“那讓我嘗嘗。”

“我吃過了，有口水。”

周唁垂眸，視線先從白色的面條又挪到常寧的臉上，瞳孔微動，最終說：“常寧，我給你安排了一份好工作，明天給我準備一份，俱樂部的飯菜吃膩了，不是問題吧？”

常寧嗯嗯兩聲。

他手頭實在拮據，害怕周唁吃不慣，常寧有些不好意思地先說：“我家吃的粗，怕你吃不習慣，而且我晚上要去便利店打工，沒空購買新鮮的好菜。”

周唁按在右肩上的手掌繞到臉頰旁，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

男人湊近，嗤笑一聲：“怪不得你這麽瘦啊，找得到老婆嗎？”

他低頭說話，壓近了兩個人的距離，呼吸時，男人濃烈的荷爾蒙籠罩着自己，常寧下意識地遠離。

不要仗着人高馬大就要挨着自己說話！

常寧撇開他，往凳子後躲了躲，縮縮脖頸，抿緊了唇。

“不關你的事情。”雖然自己并不希望相親成功并結婚，但這是人物設定，渴求親情的迷信哥哥。

……迷信一下也挺好的。

反正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夠努力，真努力就得每天夢裏揍弟弟一頓。

周唁反問：“生氣了？不過你不抽煙喝酒打牌賭博又顧家，說不定誰就需要一個賢惠的丈夫，把你要了。”

真可恨吶這人！常寧咬牙，推搡了他一下沒把人推開。

周唁也沒和他繼續這個話題，放開他，雙手交叉，神态慵懶地靠在餐桌旁：“下班怎麽回去？”

“坐兩塊錢的公交，順路在家附近三站下，正好可以去便利店打工。”常寧如實回答。

周唁思索了片刻後：“得了吧，要不然你坐我車回去。”

“我不要。”常寧斬釘截鐵地拒絕。

人情是越欠越多的，另外就是他還是挺害怕周唁和自己在逼仄狹隘的空間內相處，躲無可躲。

周唁沒再多說什麽，略微一挑眉，聳聳肩膀，歪頭看着他。

下班後，常寧來到便利店打工。

老板自營的店鋪，請了三個人，常寧是每天五點半到九點半，四個小時，時間不長，工資開得也不高。

便利店附近不是很安生，裏頭有幾棟老舊的快要拆遷的出租樓，裏頭人員混雜，反正常寧營業的時候時不時見到社會閑雜人等。

如果再不管管家裏那一個，謝遠不久後也要在大街上當二流子。

打架鬥毆先不管，萬一謝遠在外面染上什麽病……

老天保佑！

系統68看到宿主的樣子，本想勸他別太消極，還是可以扭轉戰局的，可仔細一想……

嗚嗚嗚嗚，自己壓根就幫不上宿主，積分商城裏的道具動不動就是好幾點積分，換算下來幾點積分就十幾萬。

花不起！

常寧佩戴上便利店的黑色圍裙，和同事交接好工作。

生意不算很好，所以他并不覺得這份兼職很累，時不時看看監控，托腮發呆和系統聊天。

系統68：【周唁貌似現在還不厭惡你。】

是的，還不厭惡自己，常寧垂眸，給自己介紹了工作，還說可以搭乘他的車上下班，并沒有和謝遠私下勾搭。

自己可比謝遠早認識周唁，盡管關系不算上太融洽，但他和周唁在單元樓裏最熟悉的人也就是彼此了。

尤其是有一次周唁下班回家，常寧撞見他手上的傷口撕裂，雖然不深，但似乎碰到了哪一根血管，鮮血從電梯口滴落直至家裏。

常寧的良心使然，看他單手包紮不太方便，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

也是從那次起，周唁和自己的說話次數才變多了的。

對門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

這個人肯定骨子裏是壞的！常寧一邊思索一邊往烤腸機裏放烤腸，周唁并不缺錢，不可能真的看上自己的房子，他和謝遠一拍即合，單純是謝遠的惡意激發了周唁藏在身體裏的惡……

“給老子來包軟白沙！”一個染着黃毛的小年輕，叼着煙穿着細腿褲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軟白沙賣完了，老板去調煙了，芙蓉王可以嗎？”常寧詢問他。

對方罵罵咧咧地掏錢，有些心疼，又要充面子點頭說可以。

“歡迎再次光臨！”常寧對他說。

這便利店的受衆大多都是這種社會混混，買煙買酒，順帶捎上一包槟榔，別的東西賣不了多少量，所以老板專心玩煙。

熬到快晚上十點半時，常寧疲倦地說：“歡迎光……”臨。

最後一個字吞在喉嚨裏，常寧瞪大眼睛，周唁怎麽會來？

“夜跑換了路線，順道看見了你，等會兒一起回去嗎？”周唁穿着黑色的背心，但他在外面套了一件寬松的純色運動服，半倚靠在收銀臺上，湊近他眯起眼睛。

額頭上的确有着淺淺可見的汗珠，黑色的發絲貼在肌膚上，男人胸口上下起伏，正在喘氣。

“怎麽，常寧，不歡迎我？”周唁的聲音喑啞，目光到處打量，最後定格在常寧身上，蹙起眉頭，店裏就你一個人？

這條街上很多五金店，關門早，他一路跑過來，十點多，便只零星亮着幾家店鋪，路上也沒什麽人。

“沒有不歡迎你……”只是周教練，你沒有自己的夜生活的嗎？

常寧思索，我的弟弟十七歲十個月，現在正在gay裏和人貼身熱舞，周唁二十八了，十點多還夜跑到鄰居的兼職店鋪裏閑聊，之後才會和年紀輕輕的弟弟在一起，因為太無聊了找的樂子吧？

常寧默默心道，他快點去找個對象，別日後和謝遠勾搭在一起！

常寧深吸一口氣，看了看時間，快到自己換班時間了，手放在腰後一邊解開圍裙綁帶，一邊小聲說：“那你的夜生活就是夜跑嗎？”

夜生活？周唁看着他，放慢語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