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少年與玫瑰(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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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的人早就跑了,還勸道:“快走啊,你們還真敢動啊!”

向陽有兩套衣服,金然很少穿制服,平時都是穿校服的。今天穿制服是因為鐘刍說她腿又直又白,為了慶祝又稱為同桌,她開心的換上了制服,為了晚自習調戲他。

如今腿上烏青,碎石子摩擦蹭出的血絲,地上的灰。白皙腿上交錯的痕跡,刺痛了許心蕊的眼睛。

許心蕊拉着平昭允過來的時候,沒想到金然也被打了。

他們抓人拍照的時候,許心蕊木着臉,單手提着向陽制服的一個男的,砸在牆上。“你動的手?”

“不是我,是隔壁,是玲姐。”

“哦。”許心蕊把他砸會地上,她和丁辻一是真的被部隊訓過的手腳。

姚動斯和宋怦怦沒有發現許心蕊的不對勁,她們去扶着金然,和看地上女生的情況。

“許心蕊別打了!”平昭允的聲音,讓她們慌忙看去,許心蕊是坐在那個人身上,每一下都用盡了力氣,她仿佛聽不見任何聲音,像壞掉的娃娃。

金然看到許心蕊的狀況,不管身上的痛,去抱住了許心蕊,“沒事,我沒事。咳。蕊蕊別打了。”

“我求你了,不要打了。”以前是許心蕊還是個小哭包的時候,根本不是這樣子的。“嗚嗚,蕊蕊我疼。不要打了。”

那句“蕊蕊我疼。”許心蕊才回過神,“然然,我怕我也差點失去你。”

“沒事的,我只是看着吓人。蕊蕊送我去醫院好嗎?”金然慌張的看向許心蕊,“平學長,我們先去醫院。”

平昭允嚴肅地點頭,這個事情鬧太大了。估計晚上晚自習都要全部取消了。他要先通知教導主任。

鐘刍沒有等到金然,心慌的厲害,直到聽到宣布今天的晚自習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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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打架事件。

打架?鐘刍去了許心蕊班裏,沒找到許心蕊,路上碰見了學生會長。

平昭允是認識的鐘刍的,不僅是全校第一,“那個,金然你們班的?”

鐘刍匆忙的腳步停住,飛快跑到平昭允身邊,抓着他肩膀,“她怎麽了?”

“校園霸淩,在醫院。”平昭允被掐着不舒服,還是耐着性子和這個學弟解釋。“送到向陽醫院了。”

平昭允就見到鐘刍跑出非人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他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沒工夫管這些了還要去校長辦公室說明情況。

鐘刍趕到病房的時候,金然已經包紮好了,腿上是斑駁的藥水和紗布。整個頭盯着大繃帶,見到鐘刍還笑的開心,“刍哥你來啦。”

鐘刍心被揪着疼,小鹿觸心頭,“誰動的手?”他手冰冷的抓住金然的手。

“看着吓人啦,CT出了就輕微腦震蕩。”金然鮮少看見鐘刍臉上可以用害怕,慌張的表情。“刍哥,我現在可以抱抱你嗎?”

鐘刍抱住了金然,抱的很緊,金然都快喘不上氣了,像把她嵌進身體一樣。金然卻很享受這樣,她想說自己見義勇為。

又覺得自己其實沒資格這樣說,她一開始根本不想管。

“你好好休息,我來。”鐘刍抱了良久松開了金然。

金然眨巴了一下眼睛,為什麽刍哥和蕊蕊說了一樣的話?但是他們卻都沒有問她,為什麽要挺身而出。

是因為,幫助他人是不需要原因的嗎?

醫院休息區,鐘刍打着電話。

“嗯,我知道。是,交易。”

鐘刍站在走廊上,望着窗戶下的花壇,他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會回來的,嗯,以後都聽從您的安排。”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讓我在這裏過完年吧。”

“謝謝。”鐘刍挂了電話,渾身散發着陰鸷。

轉身打算回病房的時候,發現休息區坐着許心蕊。

“用家裏關系了?”許心蕊眼神放空看着地板,不等鐘刍回答又說道:“我發現無論做什麽都離不開家裏的幫助,以前我覺得挺好的,因為有資源不用是傻子吧。現在明白了,用家裏的資源代表着放棄自己,服從安排。”

鐘刍看着醫院的天花板,住院部走廊的天花都很低,低的讓人窒息。

“你和家裏說了。”鐘刍不意外許心蕊的出現,他說的肯定句。

“我本來就要和我媽移民了,舍不得她們。就一直沒和她們說,金然啊,她常年看心理醫生。她很多東西的認知,和我們不太一樣,所有都是感興趣。可是,我是把她當朋友的,我不知道我在她心裏算什麽,如果我和她說出國移民,她可能難過一時。但是我要是因為她的原因退學出國,她肯定把我放在不一樣的位置了。”

鐘刍詫異地看了許心蕊一眼,不知如何開口。

“鐘刍,你不會明白的,女孩子之間的友情也會嫉妒吃醋的。雖然我們四個關系很好,但是怎麽說呢。随着時間推移,我怕我會在她們心裏消失呀。”

他們在走廊的休息區陷入沉默,“金然為什麽要看心理醫生?”

“她從小就壓抑自己的正常情感需求,沒有能觸動她的事情,缺乏共情能力。很多時候她就想達到目的,利用身邊所有可以被利用的工具。你懂我意思吧?”許心蕊看着鐘刍,表情帶着一絲詭異的興奮,盯着鐘刍的臉想看出些什麽。“意思就是,我們都是工具而已。”

“你在試探什麽?聽到這些話和她分手嗎?”鐘刍坐到許心蕊身邊,“還是你希望我待在她身邊,不要和家裏做交易?”

“你以為你移民是既定的事實,我回去就不是了嗎?”鐘刍把頭靠在牆上,“如果可以我肯定能想出兩全其美的方法。”

“鐘刍,我印象裏你可不是那麽婆婆媽媽的人。”

許心蕊這句話,讓鐘刍陷入短暫的沉默。他整個人也因為這句話收起了全身的冷冽,看上去毫無無公害。

“難道我要說是遇見她,對我的懲罰嗎。”鐘刍露出了毫無防備的表情,輕笑了一聲,又恢複了漠然。“那個女生我看過了,不是重傷。那些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太短。”

“原來我們目的一樣。”許心蕊看着對面的白牆,“那只要有一個人犧牲就好了。她們三個都傻乎乎的,總要有個人替我看着。”

“那很抱歉,我做不到了。”鐘刍無意識的看着自己的雙手,“要得到什麽,總得付出什麽。”

許心蕊嘆了一口氣,“鐘刍,一開始我們都不喜歡你,覺得你好陰沉。但是金然如果無意識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她真的只是無意識。她知道自己做錯會毫不猶豫道歉的,她在感情方面的認知學的很慢。”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鐘刍這一刻釋懷了夏令營她把他忘掉的事情。“你說的覺得我陰沉,是你們三個嗎?”

他值得是她、宋怦怦和姚動斯。倒也不是他多在意這些人,是因為她們是金然的朋友,總歸希望留點好印象的。

“也不只是我們啦,你想想看以前在大院,也就辻一和小笙哥帶你玩啊。你從小就這樣。”許心蕊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鐘刍還會在意別人對他的印象,“話說回來,剛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剛聽你說過完年回去,你家裏同意了嗎?”

“嗯。”鐘刍不願多說。

“好巧,我也是這學期讀完就走了。”

兩個人相顧無言。

“我送你份禮物。”許心蕊眉眼柔和,冷冽的厭世氣息如同收斂了起來,給他發了一分音頻。“想她的時候再聽吧。”

“你進去陪她吧,我再坐會。”許心蕊望着外面的月亮,“她沒敢和她爸媽說,怕家人擔心。”

“我的然然,終于學會了。”

“學會了同理心。”

許心蕊最後兩句說的很輕,如同夢裏的呢喃。

鐘刍看着醫院昏暗的走廊燈光,他沒有辦法去參與金然小時候的事情,也錯過了金然的成長,甚至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都不是第一個去她身邊的人。

這種無能為力的愧疚感,如同深淵把他不斷往下拉扯。面對自己愛的人,他根本沒有辦法去為她做些什麽。

總是嫌自己做的不夠多,嫌自己做的不夠好。

回到病房就看見金然在趕人,“你們兩個快點回家好嗎!你們再不回去我才回因為擔心哪都疼好嗎!”

“可是現在感覺看着你才安心。”宋怦怦想起那一幕就忍不住發抖,被吓得不清。

“陪夜也沒什麽啊。”

“杳杳,這個醫院陪床只能有一個人。你帶着怦怦你們回去吧!”金然揮手,讓她們趕緊走,“現在不是姐妹情深時候好嗎,等等蕊蕊來了我也是會趕她走的。”

“你們就別礙眼,當電燈泡了好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給我準男友表現的機會嗎?”金然一句接着一句,就想讓她們早點回去休息。“回家好好泡個澡,明天我又是生龍活虎的金然了!”

“哎,刍哥,你快幫我把她們送走,愛你麽麽噠。”

鐘刍聽着話,心裏的被拉扯感少了下去,“我送你們?”

“那還是別了,你好好照顧她吧。”宋怦怦立馬拒絕。

姚動斯阻止了鐘刍,問道:“你也別折騰了,你會陪床的吧?她沒讓她爸媽知道。”

“會照顧的。”鐘刍保證道。

“好的,那我們走了。”

“金然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來看你。”

單人病房,終于陷入安靜。金然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麽慘,也沒有那麽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們看着我流眼淚說那些話的時候心口會悶?”她目光澄澈的看向他。

鐘刍在聽過許心蕊那些話的時候,明白了金然每次在問他一些問題的時候,不是為了從他身上獲取認同感,而是真誠的問他,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能有一種叫我不覺得自己慘,但別人覺得我很慘,我就覺得我自己很慘的感覺吧。”

金然聽的覺得很好笑,“雖然很繞口,但是我聽懂了,刍哥現在越來越活潑了。”

活潑了……“你之前也覺得我很陰沉嗎?”他又想到許心蕊那句話。

“沉默寡言,高不可攀。這才是我對你第一印象。”金然認真地回答,“還有第一次和你坐同桌的時候,我對你有種很奇怪的親近感,好像之前見過你一樣。”

鐘刍臉上柔和回望着金然,這就夠了。本來聽到她看心理醫生的時候,他就對夏令營的事情釋懷了。

是他自己喜歡上,動心的。和她本來就沒關系。

她現在在努力回應他的感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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