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烏夜啼(五)

日光漸弱, 襯得燈山的光便顯得更盛大明亮起來。

有一瞬,徐鶴雪将它看成了幽都那座寶塔,那些跳躍閃爍的燭焰, 多像是塔中浮動的魂火。

“公子,您的月餅。”

買糕餅的攤主手腳麻利地撿了幾個月餅放進油紙包裏遞給他, 又不自禁偷偷打量了一眼這個年輕人。

他的臉色未免也太蒼白了些,像是纏綿病中已久。

“多謝。”

徐鶴雪颔首,接來月餅, 他回頭看見身着素白衣裙的姑娘仍站在那兒,周遭來往的人很多, 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直在望着他。

像一個不記路的孩童, 只等着他走過去, 她便要緊緊地牽起他的衣角。

徐鶴雪走了過去, 她竟真的牽住了他的衣袖,他不自禁地垂下眼睛,也還算克制地看了一眼她的手, 他從油紙包中取出來一個渾圓的月餅,遞給她:“棗泥餡的,你喜歡嗎?”

倪素“嗯”了一聲, 吸吸鼻子, 一邊跟着他走,一邊咬月餅。

走過那座燈山旁, 徐鶴雪其實有些難以忍受周遭偶爾停駐在他身上的視線,即便那些目光不過是随意的一瞥, 也并不是好奇的窺視, 可他只要一想到陽世才僅僅過去十五年,他也許會在這個地方遇見過往的同窗, 也許會遇見老師,也許,會遇見那些他曾識得的,或者識得他的人,他便難以面對這街市上任何一道偶爾投來的目光。

他怕有人當着她的面喚出“徐鶴雪”這個名字,他擡起頭,審視她的側臉,又忍不住想,若她聽到這個名字,她會是何種神情。

可她很安靜地在吃月餅,也不看路,只知道牽着他的衣袖跟着他走。

徐鶴雪知道,自己不能因為心頭的這份惶然難堪而化為霧氣,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走這條回家的路。

她這個時候,是需要一個人在她身旁的,真真實實的,能被衆人看見的,能夠帶着她悄無聲息地融入眼前這片熱鬧裏。

徐鶴雪早已沒有血肉之軀了。

他做不了那個人。

可是,他很想。

徐鶴雪安靜地看着她吃月餅。

月餅盈如滿月,而她一咬則虧。

——

吳府裏的奴仆們正忙着除塵灑水,為方才回來的衙內驅除晦氣,太醫局的醫正在內室裏給吳繼康看診,入內內侍省都都知梁神福則在外頭與吳太師一塊兒飲茶。

“這都是好茶葉啊太師,給咱家用,是破費了。”梁神福瞧着一名女婢抱上來幾玉罐兒的茶葉,他端着茶碗笑眯眯地說。

“梁內侍在官家跟前伺候,這麽多年聞慣了官家的茶香,想來也是愛茶之人了,你既愛茶,又何談什麽破費不破費的。”

吳太師說着便咳嗽起來。

“太師在宮裏受的風寒怎麽還不見好,不若請醫正再給您瞧瞧?”梁神福不免關切一聲。

“不妨事,”吳太師擺了擺手,“其它什麽毛病都沒有,只是咳嗽得厲害些,再吃些藥,應該就好了。”

“太師多注意些身體,官家雖沒見您,但是貴妃娘娘這些日子都在官家跟前呢,”梁神福收了好茶,便知道自己該多說些話,“當年官家微服巡幸江州,正遇上那兒一個姓方的糾集一衆莊客農戶鬧事,若不是您臨危不亂,敢孤身與那姓方的周旋,招安了他,指不定要鬧出多大的事來呢……”

那時梁神福便在正元帝身側随侍,正元帝一時興起要去尋訪山上一座道觀,卻帶少了人,上了山才發覺那道觀早已被一幫子人數不小的盜匪給占了。

“您如今雖然已不在朝,但您先頭的功勞苦勞官家心裏都還記着呢,再說了,還有貴妃娘娘呢,她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着衙內真去給人償命?”梁神福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那到底只是個舉子,官家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可衙內不一樣啊,自從安王殿下夭折後,官家就一直沒有其他子嗣,衙內入宮看望貴妃的次數多了,官家瞧着衙內也是不一樣的……”

梁神福壓低了些聲音:“太師啊,官家是最知道骨肉親情之痛的,您老來得子本也不易,官家是不會讓你丢了這個兒子的。”

“梁內侍說的這些我都曉得了。”

吳太師聽了梁神福這一番話,才吃了顆定心丸似的徐徐一嘆:“此事本也怪我,官家要再推新政,所以蔭補官這塊兒便收得緊了,我知道官家待我吳家,待貴妃已是極大的恩寵,便想着要康兒他争些氣,不以恩蔭入仕,以此來報官家恩德,遂将其逼得太緊了些,以至于他做下這等糊塗事……”

三言兩語,吳太師便将自己這一番擁新政,報君恩的熱忱說得清清楚楚,梁神福是在正元帝身邊最親近的內侍,他在宮中多年,如何聽不明白吳太師這些話到底是想說給誰聽的,他笑了笑,說:“太師的這些話,官家若聽了,一定能明白您的忠君之心。”

雖說是拿人手短,但梁神福到底也不是只看在吳太師那連罐子都極其珍稀的茶葉的份上,而是官家心向太師,他自然也就心向太師。

梁神福帶着太醫局的人離開了,吳太師坐在椅子上又咳嗽了好一陣,仆人們進進出出,珠簾搖晃個不停。

“都出去。”

吳太師咳得沙啞的聲音既出,所有的仆人們立即被內知揮退,房中一時寂靜下來,那道門被內知從外面緩緩合上。

“出來。”

吳太師眯着眼睛,打量門縫外透進來的一道細光。

“爹,我還難受……”

吳繼康身形一僵,靠在床上,隔着屏風與珠簾他根本看不見坐在外頭的父親,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孱弱些。

可他沒有聽見父親給他任何回應。

心裏的慌張更甚,吳繼康再不敢在床上待着,起身掀簾出去。

“跪下。”

只聽父親冷冷一聲,吳繼康渾身一顫,雙膝一屈,他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跪了下去。

“夤夜司的人并未對你用刑?”

吳太師面上看不出多餘的神情。

“是……”

吳繼康低聲應。

“那你為何如此輕易就認了罪?”

“是,是賈岩先認的!夤夜司的人雖沒對兒子動刑,可是他們當着我的面刑訊賈岩了!爹,賈岩他指認我,我,我太害怕了……”

賈岩便是吳繼康的書童。

吳繼康談及此人,他便幾欲嘔吐,他想起來這個人在夤夜司中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而且是當着他的面受的刑。

他甚至不敢細想賈岩血肉模糊的臉皮,不敢想那雙望向他的眼睛,可是這些畫面非要往他腦子裏鑽,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腰塌下去便開始幹嘔。

“我看你是覺得,你姐姐在宮裏,而我又找了人替你遮掩,你覺得你自己如何都死不了,是不是?”

吳太師在梁神福面前表現得那般愛子之深,此時他的臉色卻愈加陰沉冷漠。

“難,難道不是嗎?”

吳繼康雙膝往前挪,一直挪到吳太師面前,他抖着手抓住吳太師的衣袍,“爹,我不會死的對不對?您和姐姐都會救我的對不對?我不想再去夤夜司了,那裏好多血,好多人在我面前被折磨,我做噩夢了……我做了好多的噩夢!”

吳太師一腳踢在他的腹部,這力道很大,吳繼康後仰倒地,疼得眼眶都紅了,在地上蜷縮起來。

“早知如此,你為何還要給我添亂?”吳太師猛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他,“你當初找杜琮行舞弊之事時,可有想過此事有朝一日會被人翻出來?我在前頭想盡辦法替你遮掩,你倒好,陷害倪青岚妹妹不成,反倒讓韓清那麽一條沒事物的惡狗抓住了把柄!”

“爹,官家要保我,官家要保我的!”

吳繼康艱難呼吸,“我只是不想她在鬧下去,我想讓她滾出雲京,若是她不能滾,我殺了她就是,像,就像殺了倪青岚一樣簡單……”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魔障。

準确地說,自倪青岚死後,他便一直處在這樣的魔障之中。

“你啊你,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吳太師怒不可遏,“我倒還沒問你,你為何要将倪青岚的屍首放在清源山上的泥菩薩裏!你若謹慎些,這屍首誰能發現!”

“超度嘛。”

吳繼康的反應很遲鈍,像喃喃似的,“我把他放進菩薩裏,他就能跟着菩薩一塊兒修行,然後,他就去天上了,就不會變成厲鬼來找我……”

“爹,我只是忘了給他吃飯,我本來沒想殺他,可是他餓死了……”吳繼康煩躁地揉着腦袋,發髻散亂下來,“為什麽他要有個妹妹,要不是她,沒有人會發現的,沒有人!”

“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裏像是我吳岱的兒子!學問你做不好,殺人你也如此膽慫!”

吳太師氣得又狠踢了他一腳。

“那您讓倪青岚做你的兒子好了!”

吳繼康敏感的神經被吳太師觸及,他又受了一腳,疼得眼眶濕潤,他喊起來:“葉山臨說他學問極好,他們都說他能登科做進士!只有我,無論我如何刻苦讀書,我始終成不了您的好兒子!”

吳太師的臉色越發鐵青,吳繼康越來越害怕,可他抱着腦袋,嘴裏仍沒停:“您一定要逼我讀書,您再逼我,我也還是考不上……”

外人都道太師吳岱老來得子,所有人都以為吳岱必定很疼這個兒子,連早早入宮的貴妃姐姐也如此認為。

可只有吳繼康知道,都是假的。

比起他這個兒子,吳太師更看重的是他的臉面。

老來得子又如何?他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庸碌無用,自吳繼康在宮中昭文堂裏被翰林學士賀童痛批過後,吳太師便開始親自教導吳繼康。

十三歲後,吳繼康便是在吳太師極為嚴苛的教導下長大的,他時常會受父親的戒尺,時常會被罰跪到雙腿沒有知覺,時常只被父親冷冷地睇視一眼,他便會害怕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即便是如此強壓之下,吳繼康也仍不能達到父親的要求。

原本吳繼康還想自家有恩蔭,他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可官家忽然要重推新政,父親為表忠心,竟要他與那些寒門子弟一塊兒去科考。

臨近冬試,吳繼康卻惶惶不安,他生怕自己考不上貢生,将得父親怎樣的嚴懲,他什麽書也看不進去,便被書童賈岩撺掇着去了一些官家子弟的宴席。

那宴席上也有幾個家境極一般的,都是些會說漂亮話兒的主,被其他的衙內招來逗趣兒的,其中便有一個葉山臨。

酒過三巡,席上衆人談及冬試,那家中是經營書肆的葉山臨沒的吹噓,便與他們說起一人:“我知道一個人,他是雀縣來的舉子,早前在林員外的詩會上現過真才的,是那回詩會的魁首!說不得這回他便要出人頭地!”

衆人談論起這個倪青岚,有人對其起了好奇心,便道:“不如将人請來,只當瞧瞧此人,若他真有那麽大的學問,咱們這也算是提前結交了!”

葉山臨卻搖搖頭:“他不會來的,我都沒見過他。”

“只是被林員外看重,此人便清傲許多了?咱們這兒可還有幾位衙內在,什麽大的人物還請不來?”

“不是清傲,只是聽說他不喜這樣的場面,他的才學也不是假的,我識得他的好友,一個叫何仲平的,那人給我看了他的策論,那寫的是真好啊,這回冬試又是給新政選拔人才,他那樣的人若不能中選,可就奇了!”

葉山臨打着酒嗝,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到後頭,甚至還背出了一些倪青岚寫的詩詞和策論。

吳繼康叫書童給了葉山臨銀子,請他默了倪青岚的詩文來看,只是這一看,他就再也喝不下一口酒了。

他自慚于自己的庸碌。

同時,他又隐隐地想,若那些詩文都是他的就好了,如此,他便能表裏如一的,做父親的好兒子,風光無限。

這樣的想法從萌芽到演變成舞弊,僅僅只是一夜。

吳繼康借着父親的關系送了許多銀子給杜琮,此事杜琮安排得很好,只要将倪青岚的卷子與他的一換,他便能直接入仕,從此再不用被父親逼着用功。

為了确保倪青岚冬試之後不會出來壞事,吳繼康便在冬試結束的當夜,令人将其迷暈,随後關在了城外的一間屋子裏。

書童賈岩便是幫着他做完所有事的人,甚至發現倪青岚逃跑,也是賈岩帶着人将其抓回,好一番折磨痛打。

吳繼康起初只是想等冬試結束,等自己順利入仕,他便弄啞倪青岚的嗓子,再使些銀子将人放回雀縣。

可那夜,賈岩急匆匆地從城外回府,說:“衙內,咱們守門的幾個吃醉了酒,說漏了嘴,倪青岚已經知道您為何關着他了!奴才看他那樣子,若您放過了他,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若鬧到官家耳裏,可如何是好啊……”

官家?

吳繼康怎麽有心情管官家如何想?他滿腦子都是父親的言語折辱與家法。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第二日一早,他便聽見宮裏傳出的消息,官家采納了谏院的提議,改了主意,冬試之後,還有殿試。

吳繼康當夜便去見了倪青岚。

那青年即便衣衫染血,姿儀也仍舊端正得體,在簡陋發黴的室內,冷靜地盯着他,說:“衙內的事既不成,那你我便就此揭過此事,往後我們誰也不提,如何?”

“真的不提?”

吳繼康心有動搖。

他本能地豔羨着倪青岚,他不知道這個人在此般糟糕的境地之下,為何還能如此鎮定。

“我無心與衙內作對。”

倪青岚說。

吳繼康本來是真信了他的,可是書童賈岩後來卻說:“衙內,您沒聽杜大人說嗎?那倪青岚的卷子是絕對能中選的,您此時将這人放了,不就是放虎歸山嗎?如今他也許還沒有那個能力與您作對,可往後他若是入仕為官,指不定爬上哪根竿子呢,到那時他再與您清算,您該如何?”

“怕就怕,咱們太師若知道了您……”

一聽賈岩提起太師,吳繼康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冷透了,他本能地害怕起父親,而賈岩還在他耳邊不停道:“衙內,他之前可是逃跑過的,您換卷子這事兒,也是他故意套我們話兒套出來的,他絕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在蒙您吶!”

吳繼康聽了這些話,便也覺得倪青岚一定是在蒙騙他,他一氣之下,便道:“這幾天不要給他飯吃!”

不但沒有給倪青岚飯吃,吳繼康還讓賈岩等人将倪青岚吊起來打,雖都不是致命的折磨,但卻令倪青岚患上了離魂之症。

吳繼康其實也沒想鬧出人命,他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置倪青岚才能保全此事不被發覺,卻不曾想,倪青岚患上離魂之症後,一口飯都吃不下去了。

人,是生生餓死的。

吳繼康那時還在猶豫該不該給倪青岚請醫工,他極其害怕自己被發現,可就是這麽猶豫着,人便死了。

天色陰沉,悶雷湧動,很快疾風驟雨交織而來。

吳太師看着地上癱軟得好似爛泥一般的兒子,他滿是褶皺的臉上沒有一點溫情,握起來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吳繼康的身上,咬牙冷笑:

“若倪青岚是我兒,你哪怕只是動了他的卷子,沒傷他性命——”

“我也要你用命來償。”

可惜,他不是。

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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