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齊站前腳剛走,周靈芝後腳就來了,她推開院門就去拿桂花樹上的兜子。
劉慧玲三兩步從屋裏沖出來,她一把推開了周靈芝道:“偷東西呢!”
周靈芝被推的踉跄了兩步直接靠在了土牆上,她道:“我拿我的東西,關你什麽事兒,滾開!”
那些罐頭她都盯了一上午了,那紅彤彤的山楂罐頭,饞的口水都往外流。
舒冉從屋裏出來,她走到周靈芝面前道:“什麽是你的東西?”
周靈芝瞧着那樹上的網兜子道:“你們不要,我看到了,那就是我的。”
舒冉上前一步把兜子摘下來道:“被你瞧見的東西多了,什麽都是你的?你怎麽不把大隊搬到你家。”
周靈芝眉毛飛的老高,“怎麽跟長輩說話呢,你要是我孩子,我非撕爛你的嘴不行。我告訴你,昨天的蘋果就算了,今天這個罐頭必須分,你爹媽來了都不好使。”
劉慧玲奪了舒冉手裏的罐頭,冷笑道:“扔到茅坑都不給你。”
說完她就往茅廁走。
周靈芝直接紅了眼,撸了袖子就要去抓劉慧玲,舒冉順手拿了門口的棍子,她狠狠的敲在周靈芝身上道:“你走不走!”
周靈芝吃痛,她尖叫了一聲,眼睛卻在劉慧玲身上。
舒冉家的茅廁是旱廁,旁邊圍了一堵厚厚的後牆,一般人站在茅廁裏只能看到個人頭。
周靈芝顧不上身上的疼,她瞧着劉慧玲喊:“你個小娼婦!我家的事兒要你管。”
噗通一聲響從茅坑傳來。
周靈芝的話聲戛然而止,她的心也涼了,那稀罕的東西真的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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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冉又拿着棍子敲在她身上,“滾出去!”
周靈芝還想罵舒冉,但是瞧着她手裏的棍子,還是罵罵咧咧的走了。
過了會兒劉慧玲從茅廁出來,兜子還在手裏。
舒冉詫異道:“你沒扔?”
劉慧玲道:“我就是受不了那副嘴臉,吓唬吓唬她,我剛剛扔了塊石頭而已。”
舒冉不是個愛占便宜的,既然跟齊站沒戲,這點東西她堅決不要,扔就扔了也沒啥心疼的,她道:“扔就扔呗。”
劉慧玲把兜子還給舒冉道:“那也得你來扔,輪不到我。”
——
今年天氣好,雨水也足,自留地裏的辣椒長得好、花生也多。
舒建國父子倆一直到天黑還在地裏收花生。
張桂芬将收回來的辣椒攤開在地上,舒冉瞧着紅紅綠綠的辣椒,就這麽放着肯定不宜保存,現在陽光也好,一部分可以用來曬成辣皮子,剩下的一些做成辣椒醬,這麽多辣椒能吃到來年。
撇去自家吃的,剩下的可以用來賣。
花生到後半夜才收完,滿滿一屋子堆的全是,連劉慧玲也留下來幫忙。
張桂芬瞧着這滿地的花生,嘴角都合不攏,這麽多花生可以壓多少油啊,來年吃油都不用愁了。
忙碌了一天,終于有空吃晚飯了。
舒建國邊吃邊道:“再有幾天有個大集,除去我們自家吃的花生,舒瑜你帶着舒冉去賣。”
舒冉眼睛一亮,有集?那豈不是可以明目張膽的做生意?自己這幾天要加把勁兒,多弄一些魚才是。
舒瑜道:“行,賣點錢給冉冉買幾身新衣服,免得到了大哥那兒給人笑話。”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張桂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舒冉卻笑眯眯道:“謝謝二哥。”
舒建國只吐了口氣,又道:“趕緊吃,吃完了睡覺,明天還得早起上工呢。”
大家都低頭默默的扒飯。
村裏的喇叭突然傳來了廣播。
“喂喂喂,各位村民注意了。”
三更半夜的喇叭怎麽響了。
舒建國還以為聽錯了,他專門跑到了院子裏去聽,還真是廣播,村長通知全村的人去大隊開會。
——
白天上工忙,大家又睡的早,這三更半夜的也不是時候,大隊裏統共就來了二三十個人,而且多是男人。
年紀小點兒的女孩兒就舒冉跟劉慧玲兩個,劉慧玲困的眼皮子打架,她道:“要不咱們回去吧。”
大半夜的通知人應該有什麽大事兒,舒冉有些好奇,她道:“聽一下就走。”
劉慧玲點了點頭。
臺上,村長表情嚴肅,他沉聲道:“我半夜組織大家來是因為舒建花失蹤了。”
哈?吃瓜還能吃到自己家頭上。
張二嬸兒就站在村長旁邊,她明顯是被吓破了膽,臉白的厲害,她哆哆嗦嗦道:“舒建花跟我說山上有蘋果,我們半夜去摘,就,就在剛剛,走着走着她忽然就不見了。”
衆人聽了也唏噓不已,有人道:“人丢了可不是小事兒,趕緊去找吧。”
畢竟是自家姐姐,舒建國也緊張,她道:“村長,我們分兩隊,我帶一隊,你帶一隊,趕緊去。”
村長點點頭,還給了舒建國一個手電筒。
劉慧玲一聽是舒建花,她湊到舒冉耳朵旁道:“我們就開個玩笑,她還當真了?”
舒冉癟癟嘴表示跟自己沒關系,“這誰知道。”
那邊隊伍很快分好了,由張二嬸帶路。
舒瑜同舒冉交待道:“天黑了危險,你倆回家睡覺去吧。”
舒冉點了點頭,便同劉慧玲回家去了。
隔天早上舒靈起床上學的時候,舒瑜他們還沒回來,舒冉在院子隐隐聽到後面原主的爺爺奶奶哭嚷。
找了一晚上,舒建花都沒找到。
劉慧玲在廚房幫着燒火,她思想來去,還是道:“你們這裏的山也不大,你二姑也是這裏人,真能走丢?”
舒冉正在攤玉米餅子,她也奇怪了,大河村雖然山青水綠樹林豐茂,但是山不高,“可能是天黑不好找。”
——
舒建國他們九點多才回來,張桂芬累的躺在床上早飯都顧不上吃。
人還是沒找到,吃過飯還是得去找,但是白天人多,光線也好,能擴大搜索範圍。
吃過飯,大家又去山上了。
舒冉背上了自己背簍也加入了找人大隊。
不大的村子莫名其妙走丢了個人,弄的大家人心惶惶,有人罵舒建花沒事找事,有人說她被人販子給賣了,更甚者說她中邪了,還有人翻出了陳年老賬。
據說十幾年前,有地主受不了折磨抱着金銀財寶跳進了池塘裏,就是舒冉捉魚的池塘。
而且那池塘最近幾年隔三差五的死人,可能是冤魂索命。還有人說不是沉的小池塘,是三公裏之外的海裏,她家親戚親眼看到了。
除此之外還有人說以前上工的時候,大白天就有人莫名其妙失蹤了,比舒建花還離譜。
總之傳的神乎其神,越說越沒譜兒了。
舒冉悄咪咪的溜到了池塘邊,她照例把簍子放下去,風一吹,池塘泛起波紋。
這裏面真有金銀財寶?舒冉水性很好,參加過游泳比賽,還玩兒過潛水,她好想下水撈一撈啊,要是真的能撈到金銀財寶不就發達了嗎。
她心癢癢的,正躍躍欲試。
噗通一聲,一顆小石子兒掉進了水裏。
舒冉擡頭一瞧,上面有個小孩兒嘻嘻哈哈的,算了,改天再說吧。
金銀珠寶是沒邊兒的事兒,自己倒是可以去海邊試試,海魚多,又美味,賺錢快!
——
舒鵬得知舒冉會來,趕緊去跟後勤部的領導打了招呼,食堂的崗位要留着,就是村子裏出來麻煩,路程還長,舒冉需要一段時間,除此外他還特意給食堂的主廚買了兩條煙。
打點好關系,舒鵬還申請了房子。
現在自己住宿舍裏,舒冉個小姑娘家家來了沒地方,她以後也能分到宿舍,但舒鵬總是不放心。
離家七八年沒回過家,有親人要來,舒鵬整個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睡覺都在笑。
戰友打趣道:“怎麽回事兒啊你,一天露個大白牙,是不是要結婚了。”
舒鵬提提了提褲腰道:“沒結婚,我妹妹過來。”
妹妹啊,那人瞬間沒了興趣,他啧嘴道:“探親?”
舒鵬道:“食堂缺個人,她來工作。”
“那挺好。”
舒鵬道:“還有事兒,不跟你說了。”
他說完小跑着去了郵政,進門的第一件事兒,舒鵬就是詢問自己寄的信到了沒。
天天來,郵政的工作人員都認識舒鵬了,他擡頭道:“這位同志,說了很多遍了我們這裏查不到消息,你要是實在着急,就給家裏打個電話問問。”
現在的電話打一通實在是貴,舒鵬這個月都打兩次,早超标了。
他憨厚的笑了笑,只能作罷。
回部隊的路上,舒鵬碰到了并排而行的季和昶跟趙文瀚,都是部隊裏領導,一個剛正嚴肅些,一個風趣幽默。
今天那位嚴肅的不止是嚴肅,眉頭還皺着,那位風趣的反倒是更風趣,嘴上還挂着笑。
舒鵬立正,敬了個禮道:“領導好!”
趙文瀚沖他笑笑:“你好,去郵局寄東西了?”
舒鵬嗯了一聲,見季和昶沒說話,他道:“季團長心情不好?”
趙文瀚道:“他啊,被家裏催婚催的眉毛都要冒煙兒了,心情好才怪。”
何止是催,季和昶父母這次都下了最後的通牒,他今年要是再不解決個人問題,那就直接在老家給他娶個媳婦兒。
原來是因為這個,舒鵬摸了摸後腦勺道:“那确實挺煩的,我家裏也催。”
趙文瀚道:“咱們這光棍實在太多了,我得跟上級反映一下,組織個聯誼什麽的,趕緊解決解決大家的個人問題。”
季和昶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你沒問題?”
趙文瀚眼睛一閃,他有目标了啊,大河村,劉慧玲,剛剛他還寄了封關心信呢,他信心滿滿道:“咱們不一樣,總之這相親得安排上,舒鵬到時候也去。”
舒鵬笑的憨厚,又說:“季團長要相親的話,我介紹介紹我妹。”
趙文瀚道:“你妹?多大了?”
舒鵬道:“多大?我離家的時候她才這麽點。”他擡手比劃了一下,都沒到季和昶的腰,“具體年紀記不清了,現在肯定是個大姑娘。”
趙文瀚噗嗤一聲笑出來,他一臉埋汰的看着季和昶道:“那好啊,還是個小姑娘呢,年輕,有活力,正配老季這種榆木疙瘩。”
季和昶懶得搭理趙文瀚。
正說着,姜磊小跑着過來道:“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趙文瀚道:“說老季相親的事兒呢。”
姜磊拍了拍季和昶的肩膀道:“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也輪到你相親了。”
季和昶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趙文瀚道:“人家老季吃香呢,才說要相親,就有人介紹。”
姜磊好奇,“誰?”
趙文瀚指了指舒鵬,“他妹妹。”
姜磊那臉上的笑瞬間凍結了,舒鵬?就這小個子?臉方的跟電視機似的,眯眯眼兒,下巴上還有顆痣,一笑,牙龈全露出來了,就他?他妹妹都沒見着呢,姜磊就猜出個七七八八來了,肯定五大三粗,又村又土。
再看看季和昶,要個子有個子要長相有長相,家裏三代都是軍人,還上過大學有文化。
他尴尬的笑了笑道:“挺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舒鵬又同季和昶道:“季團長,等我妹妹來了,我安排你們見面。”
季和昶禮貌的嗯了一聲,又說:“謝謝。”
舒鵬道:“那我就先走了。”
姜磊瞧着他矮小的身影越跑越遠,憋在肚子裏的話終于到了嘴邊,“老季,你不會真的去吧,就……也太磕碜了。”
趙文瀚瞪了眼姜磊,“你有沒有禮貌?!”
姜磊道:“呵,禮貌能當飯吃?反正是我我肯定不會去,萬一被纏上了,盡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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