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死豬不怕燙

何香香本能的想要拒絕高曦, 但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後, 她沉默了。

此時已是宵禁,魔宮中的婢女們都早早的回屋睡覺了,她剛想說她去燒點水,高曦便指了指寝殿裏:“方才翟安來過, 浴桶裏有燒好的水。”

何香香蹙起眉:“那我去找他,讓他幫你洗。”

高曦嘆息一聲,欲言又止:“他是偷偷來的……你若是不願幫我, 那我自己來好了。”

她瞪了他一眼, 轉身去找了一條幹淨的錦布, 又走到櫃子旁, 打開櫃子翻找着他幹淨的衣袍。

櫃子裏一眼望去基本全是黑衣, 只有最中間的位置,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兩件白色的衣袍。

她扒開黑衣, 露出來那兩套白袍, 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看得出來,他好像十分珍惜這兩件白袍, 旁的黑衣看起來都是全新的,只有這白袍上,明明有一件已經歪歪扭扭的縫上了一個醜陋的補丁, 可他依舊将衣袍擺在衣櫃裏好好存放着。

“拿兩件衣裳。”高曦的聲音從榻上傳來。

何香香也沒多想,拿着兩套黑衣便走了過去:“你還能下地嗎?”

高曦皺起眉毛:“我試試吧。”

她按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動作,而後拉了一張桌子過去。

“你躺好, 我把你抱到桌子上。”她比劃了一下,示意他躺平:“用桌子把你拉過去。”

高曦慘白的面色上,不易察覺的冒出一抹紅暈,他還想再堅持一下自己走過去,但何香香已經伸手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這算什麽事,他一個大老爺們讓一個姑娘抱着走,說出去他在魔界還混不混了?

他下意識的掙紮了兩下,何香香不悅的瞥了他一眼:“別動,自己多沉心裏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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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曦:“……”

他蔫巴巴的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神色猶如吃了蒼蠅一般。

好在她也沒抱他多久,走了兩步便将他放在了桌子上,她累的額頭上隐隐泛出薄汗:“你是吃豬飼料長大的嗎?豬都不敢吃這麽胖。”

高曦:“???”

“你別人身攻擊,我身材好得很。”他平躺在桌子上,像是一個‘甲’字一樣,雙腿橫了出去:“你看我這胸肌,多少美人都被迷得七葷八素……”

何香香瞥了一眼他血肉橫飛,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胸口,嗤笑一聲:“是被吓得鬼哭狼嚎吧?”

高曦:“……”

像是一頭待宰的死豬,他躺在案板上面容扭曲,被屠夫何香香朝着熱水處托運,等待他的仿佛是用開水褪毛扒皮。

不過高曦也不在乎了,畢竟死豬不怕開水燙。

何香香小心翼翼的将高曦扔進了浴桶中,濺起了一片水花。

這浴桶很大,足以放進去三個人,她想給他清洗傷口,必須站在側面,彎着腰伸長了手臂,要不然就夠不到他的傷口。

高曦自己脫上衣也不方便,何香香便拿剪刀将他上身的衣袍全都剪碎,而後一點點仔細的清洗着他的傷口。

浴桶裏的水溫熱,冒着氤氲的霧氣,但她身上卻沒有一絲溫度,冰涼透心。

“你看這浴桶裏的水,顏色是不是有些不對勁……”高曦臉色煞白,神情微肅。

何香香一愣,垂下眸子望了一眼浴桶,因為冒着白茫茫的霧氣,她也看不清楚,只好壓低了身子,将腦袋往浴桶裏探了探。

就在這剎那間,高曦伸出大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帶進了浴桶中。

何香香沒有防備,被他拉的猝不及防,連一點緩沖的時間都沒有,便整個人打橫栽進了浴桶中,冷如冰霜的身子瞬時間被熱水包圍住。

“你幹什麽?!”她嗆了一口水,将腦袋從熱水中擡了起來,怒氣沖沖的瞪着他:“你們是不是有病?看我好欺負,所以一個兩個的都欺負我是不是?!”

說着,她額間打縷的濕發上,滴落下一行溫水,混合着眼眶中的淚水,一起從臉頰上滑落到脖頸。

高曦沒搞明白她口中的‘你們’除了他還有誰,他望着她簌簌落淚,滿是委屈的臉蛋,身子微微僵硬。

“別哭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臂,用指腹一下下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淚水。

他不說話還不要緊,一說話何香香哭的更厲害了,她的眼眶像是個眼淚發動機,不停的生産出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的往下掉。

“我就是看你冷,想讓你洗個熱水澡換身衣裳……”他神色微微慌亂,不住的解釋着:“我沒想欺負你,別哭了。”

任由高曦說破了嘴皮子,何香香還是該哭哭,一直到他嗓子都說啞了,她的眼淚才将将止住。

他眸中滿是無奈,旁的女子若是哭了,他三言兩語便能哄好,哪個女子都是愛聽甜言蜜語的。

可何香香偏偏是個油鹽不進的人,她認準了自己委屈,便要把眼淚哭幹哭淨才算罷了。

原本是她給他清洗傷口,待她哭的眼睛都腫了,便成了高曦伺候她。

老在水裏泡着也不是辦法,他趁着她抽抽搭搭的功夫,用皂角給她清洗着長發,洗的他的胳膊都舉得累了,才将将洗了長發的三分之一。

高曦在心裏暗暗的想着,原來女孩子洗頭發是件這麽麻煩的事情。

等到何香香發洩完,她紅着像是兔子一般的眼睛,轉頭看向高曦:“你在幹嘛?”

高曦洗幹淨手中的最後一點長發,總算是松了口氣,他拍拍她的肩膀:“水都涼了,你趕緊出去換上我的衣裳。”

何香香的小臉有些紅,她‘嗯’了一聲,爬出去浴桶,躲到他看不到的角落裏,換上了高曦的黑袍。

她這才知道,原來高曦讓她拿兩套黑袍,是為了讓她換上。

高曦個子高,跟上官飄絮差不多的身材,她穿上他的黑袍,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子一般,好笑的很。

等到她換好衣裳,便過去将高曦從浴桶中拖了出來,而後把他放在桌子上,拿錦布像是擦着一塊豬肉似的,用力的揉搓着。

看着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黑袍,高曦皺起眉:“明日讓婢女給你做幾套新衣。”

何香香沒有說話,擦幹淨水珠,她便取來了另一套黑袍:“你自己能穿嗎?”

高曦試着弓腰,但只要他一動身子,便會牽扯到他胸口上的傷口。

她咬了咬唇,“我來吧,你別動了。”

何香香不等他拒絕,便閉着眼睛幫他褪下了髒的衣裳,摸索着将幹淨的黑袍給他套了上去。

她勉強給他穿好了衣裳,便推着桌子将他運了回去。

“我給你包紮一下,你等着。”她把他抱回榻上,轉身便要去找白紗布。

高曦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笑容沙啞:“你先蹲下。”

何香香愣了愣,聽話的蹲了下去。

他拿起幹淨的錦布,側躺着身子,用錦布輕輕的給她擦着頭發。

“不擦幹淨,容易着涼。”他低低的笑了笑。

她面色怔怔,心情複雜透了。

活了這麽多年,高曦是第一個幫她洗頭發,擦頭發的人。

高曦身體內還殘留了些魔氣,他一邊擦着,一邊催使魔氣幫她烘幹長發。

沒過大多會兒,她的頭發便幹了。

他望着她失神的小臉,回想起翟安說的話。

翟安道何香香曾找他要過藥方,之後便去了小廚房裏,将婢女們都轟走了,她自己親自煮的粥,煎的藥。

天界的花仙大多不擅長火系仙術,那小半條眉毛,便是被她自己施控火術時給燒掉的。

若是普通的火燒了眉毛,她自己施法便可以恢複,但因為是注入了仙力的火,只怕往後那眉毛都長不出來了。

高曦從枕頭下取出一小盒螺子黛,那是他托翟安拿來的。

他從中拿了一只,用螺子黛沾了些床頭上茶杯裏的水。

他扳正她的小臉,端詳着兩條不一樣長的眉毛,面上的神情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眸中帶着些認真之色。

“你老看我幹嘛?”她垂下眸子,面色微紅。

高曦拿起螺子黛,在她的眉毛上輕輕的塗抹了起來,何香香感受到眉毛上涼涼的觸感,莫名的覺得有些發癢。

“好了。”他舔了舔唇,滿意的點着頭。

何香香變幻出一只小銅鏡,對着鏡子裏照了照,原本少了半只的眉毛,被他用螺子黛描過眉後,幾乎和旁邊完好無損的眉毛差不多了。

“你平日定是沒少給美人描眉。”她神情古怪,看起來不光不高興,語氣也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高曦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她:“我是第一次給人描眉,你幹嘛生氣?”

這話他倒沒說謊,往日跟那些美人大多是一夜**,翌日他還要上早朝,基本美人醒了,被窩就是涼的。

再說,他找美人只是尋個樂子,幹嘛給自己上趕着找麻煩。

“我才沒生氣!”她收起小銅鏡,站起身來找到白紗布,給他包紮起來:“你愛給誰描眉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若是忽略掉她沒輕沒重的手勁,高曦大概真的會認為她沒生氣。

他疼的直抽涼氣,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蛇在吐信子似的。

見他滿臉痛苦,何香香才動作稍緩,放輕了包紮的動作。

高曦到底是受了重傷,這折騰了許久,他早就精疲力盡了,還沒等她包紮完,他便迷迷瞪瞪的昏睡了過去。

何香香給他掖好了被角,本來都準備轉身走了,她的腳步一頓,又回到了榻邊。

她小心翼翼的從枕頭下取出了那一盒螺子黛,打開盒子後,她數了數螺子黛的數量,整整十根。

螺子黛需要沾水使用,所以之前用沒用過,一眼便能看出來。

除了方才他沾水給她描眉的那一根螺子黛算是用了一點點,其他的螺子黛都是沒用過的。

何香香哼了一聲,眸子瞥了一眼高曦安靜的睡顏,她想了想,将一整盒螺子黛都收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她順手給高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便要離去,只聽見高曦隐隐約約的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似乎是在念叨着誰的名字。

何香香靠近了些,才聽到他嘴裏喃喃的名字。

“娘——”

她松了口氣。

高曦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他的額頭上不斷的冒着冷汗,臉龐不再像之前那般煞白,而是變成了青紫色。

何香香摸了摸他的臉,冷的吓人。

不光是他的臉,他的手臂也是冰涼的。

她從櫃子裏又取出一套被褥,蓋在了他的身上,但他像是感覺不到溫度一般,身子冷的似是冰塊。

“冷…好冷……”高曦的唇也變成了青白色的。

何香香死死的咬着唇,她猶豫了許久,終于上前一步,掀開了被子,赤着腳上了榻。

她身上帶着寒氣,高曦的臉色越發難看,她只好用仙術将自己身上暖熱,再去抱住他的身子,周而複始的用自己來做暖爐。

不知過了多久,高曦的身子總算是有了一絲溫度,何香香卻因為耗費太多仙力,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高曦不自覺的往着她身旁靠去,本能的尋找着溫暖。

阮仙仙幾乎一宿沒睡,倒是上官飄絮睡得跟死豬一樣,早上她搖晃了他許久,他才醒過來。

“你原來也睡的這麽沉嗎?”她有些不滿。

上官飄絮皺了皺眉,真不是他想睡,是這個身體醒不過來。

大概是像藥王說的那樣,阮仙仙的心頭血被蠶食的差不多了,沒有子蠱來支撐,這個身體便離死不遠了。

“等比試結束,我們便成親。”他揉了揉胸口,只覺得渾身無力:“屆時便以三日回門為借由,一同前往天界尋那母蠱。”

阮仙仙目光複雜:“這個好說……你能不能先住手?”

上官飄絮面無表情的放下手臂,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比試在下午,我現在去準備一番。”她咂了咂嘴,目光有些擔憂:“你先去看看高曦,我總覺得不太放心。”

“他為了戲演的逼真,都讓翟安把伺候他的下人給撤走了。他傷的那麽重,藥王又不願意見咱們,我雖然不能去,但你去看看他應該沒事吧?”

上官飄絮遲疑一下,其實不光是阮仙仙不放心,他也覺得心裏直打鼓,畢竟高曦受的不是小傷。

“行,你去準備吧,我去看看高曦。”他點頭應了下來。

上官飄絮走到高曦的院子外,一個走動的婢女都沒有,此時天色還早,想來高曦還在睡覺。

他進了院子,看到寝殿的門半遮半掩着,他皺起了眉。

魔界夜裏冷,高曦跟他一樣,修的魔氣屬陰寒,若是受傷了,那渾身便如被冰封在雪山中似的,仿佛冰淩刺入骨髓一般的冷。

這門還沒關好,夜裏那風野得很,只怕高曦昨夜被凍得不輕。

想到這裏,上官飄絮的腳步便加快了兩分,踱步進了寝殿。

作者有話要說: 上官飄絮一臉愧疚:你昨晚上一定凍壞了

高曦撓頭:還好吧,其實還有點熱

上官飄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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