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寧盼哭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她化了淡妝也沒有遮住。

寧遠問她：“你這是怎麽了？”

寧盼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啊，你幹嘛這麽問？”

“哭過了？”寧遠拆穿她。

但寧盼還在逞強：“沒有，只是昨晚看了一通宵的小說，所以眼睛才這麽紅的。”

“明知道今天要去鄉下，還敢看這麽久的小說，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哎呀，這不是太好看了，我沒有忍住嗎。”寧盼怕寧遠繼續追着問，拉着他說道：“好了好了，我們走吧。”

出去後，寧母看到她這個樣子，又說了幾句：“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看些小孩子看的東西，也不知道節制點，熬夜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寧盼在寧母的懷裏撒了撒嬌，她的眼眶一紅，真個人看起來也格外的憔悴，寧母舍不得再說她，只提醒了兩句以後注意點。

……

去鄉下的路上，寧遠開車，寧盼精神不好，就讓她坐在副駕駛上。

寧盼一路望着窗外，寧遠問她：“昨晚一宿沒睡，還不趁着現在休息一會。”

“睡不着，想透會氣。”

寧遠反複确認：“你真的沒事？”

寧盼機械地點點頭：“沒事兒，就是昨晚看的小說是篇虐文，我想着有點難過。”

寧母在後面安慰她：“小說都是作者虛構出來的，都不能當真，你随便看看就好了。”

“可是他們寫的好真實啊，就好像我自己經歷了一遍一樣。”寧盼一想到昨天晚上的畫面，眼淚又沒出息地掉了下來。

她怕寧父寧母聽到，只能一直将頭扭向窗外，用力咬着自己的手，不出一點動靜來。

寧盼真的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心裏仿佛缺了一塊，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填補，只能哭。

哭完之後，冷風又把眼淚吹幹了。

寧盼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化妝包來，然後又拿出一個粉餅，把剛剛哭花的妝好好地補了一下。

寧遠笑她：“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臭美。”

寧盼沒有應聲，寧母幫着說話：“再怎麽說你妹妹也是一個女孩子，愛麽美不是人之常情，你別說她。”

寧母向來幫着寧盼，寧遠都習慣了，只能連連應道：“好好，我知道了。”

車子開了好幾個小時才到鄉下。

寧盼的外婆知道他們過來，還特意請了村裏一個做飯好吃的廚子過來提前幫忙做好了飯。

他們一下車，外婆就注意到了寧盼的狀态不太好，過來輕聲細語地問道：“囡囡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外婆？”

寧盼原本憋了一路憋住了的，可是被外婆這麽一關心，眼珠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把大家都吓壞了。

“囡囡你這是怎麽了？不舒服的話跟外婆說說，要不要我去幫你叫個醫生過來看看？”

村裏有那種可以上門的醫生，一個電話就過來了。

眼看着外婆就要去打電話，寧盼趕緊攔住：“外婆我沒事，就是昨晚沒有睡覺，今天又坐了一天車，有點累了。”

“真的沒事？”外婆皺着眉，眼裏滿是不放心。

“沒事，我去休息一會就好了。”

外婆急急忙忙地說：“那你快去休息，房間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

寧母在旁邊問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不用了，我不想吃。”

外婆就說：“那就讓囡囡先去休息吧，我陪她去房間，你們先去吃飯吧。”

寧遠帶着寧父寧母先去吃飯，外婆領着寧盼回房間了。

房間裏，外婆噓寒問暖道：“囡囡，這屋子裏冷不冷？要是冷的話你跟外婆說，我再去給你拿床被子來。”

“不冷，謝謝外婆。”

寧盼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外婆聊着，後來實在哭累了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間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噩夢，醒來時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寧盼醒來時，家裏就只有寧遠一個人。

寧盼問道：“外婆他們人呢？”

寧遠回：“出去買年貨去了。”

寧盼恍惚地“哦”了一聲，然後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寧遠提醒她：“飯菜都在鍋裏，外婆給你惹着呢。”

“我知道了。”

飯菜都是單獨挑出來的一小份，也都是她喜歡吃的，寧盼覺得感動，但是已經不想哭了。

哭得太久都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吃完飯後，寧盼回到客廳，寧遠難得沒有工作也沒有去打電話，悠閑地看起了電視。

寧盼都覺得有點不習慣。

她走到他旁邊問了句：“怎麽樣，電視好看嗎？”

“不知道。”

寧盼面露疑惑：“你不是一直在這裏看着嗎？”

“只是人坐在這裏。”至于電視裏講了什麽，寧遠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寧盼略顯心疼：“真是難為你了。”

“還好。”寧遠淡定地說：“倒是你，不準備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昨晚出去後回來你就一直不對勁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就是看小說看太久了。”

寧遠拆穿了她：“我問過你們店裏的人了，他們說你昨天晚上沒有過去。”

“我臨時有事，去了別的地方。”寧盼不自然地回答。

“去了哪裏？”寧遠步步追問。

寧盼回答不出來，她知道他哥的性子，有時候不達目的不罷休，今天不問出個所以然來，估計是不會放手了。

寧盼想跑，恰好這時寧父寧母他們拿着東西回來了。

寧盼起身道：“我過去幫忙了。”

寧遠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完全想不通這小丫頭到底經歷了什麽，哭成那個樣子。

他明明已經查過了，三廂館一點問題都沒有，她的賬號也沒有問題，她身邊的幾個朋友最近也都好好的。

寧盼一回頭，就看到了她哥那探究的眼神，吓得她打了一個寒顫。

除夕已至，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

吃過年夜飯，一家五口坐在電視機前看了跨年演唱會，快十一點的時候，外婆有些困了，寧父寧母這才讓他們都去睡覺。

回到房間，寧盼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兒。

她想給時璟發一條祝福的短信，可是一想到時璟已經有女朋友了，她再糾纏也沒意思。

就放下手機，望着窗戶。

外面有人放起了煙花，煙火咻的一下蹿到半空，然後砰的一聲，又盛開成一朵絢爛的花。

璀璨又耀眼，只是短暫了點。

快零點的時候，孟楠打電話過來，興奮地跟寧盼說道：“盼盼，除夕快樂新年快樂。”

“除夕快樂楠楠。”

孟楠還不知道寧盼已經打算放棄時璟的事情，還在沒心沒肺地祝福着：“盼盼，新的一年，祝福你和你的時醫生能早日開花結果，讓我風風火火做一回伴娘。”

寧盼頓了幾秒，然後用平靜的口吻說：“新的一年，我不要再喜歡時璟了。”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就算是執念也該結束了。

孟楠意識到不對勁，着急地問道：“盼盼，你和時醫生怎麽了，幹嘛突然這麽說？”

“我回老家的前一天，看到時璟帶着別的女人回家了，那個人挽着時璟，他沒有拒絕。”

“什麽？”孟楠真個人都陷入了淩亂，“什麽玩意啊，當着你的面和別人挽手，時璟真不是個東西。”

罵完時璟後，孟楠又安撫寧盼：“盼盼你別難過，這天下什麽樣的男人不好找啊，你等我，等你回來，我給你介紹幾個比時璟好一千倍一萬倍的男人。”

寧盼笑着應下：“好呀。”

她的情緒太過淡定，孟楠害怕地問：“盼盼，你真的沒事吧？你要是難過的話你就跟我說，我保證永遠都會陪着你。”

“不難過，我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孟楠顯然不信，她看着寧盼喜歡時璟喜歡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真的。”寧盼不想再談時璟的事情，望着窗外的煙花說：“今天的煙花真美呀。”

孟楠露出羨慕的口吻：“你們那邊還有煙花呀，我這裏什麽都看不到，不過今天晚上的月亮但是很亮很亮，還挺好看的。”

“是呀，月亮也好看。”

美好的東西那麽好，她怎麽可以一直為了一個時璟難過。

與此同時。

另一側的時璟視線一直落在寧盼的頭像上，新年快樂幾個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就是沒勇氣發出去。

梨煙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吓唬他：“好了，我幫你發出去了，不用謝。”

“梨煙，別太過分。”時璟向來覺得自己虧欠梨煙，從來沒用這麽冷淡的語氣跟她說話過。

梨煙把手機丢給了他，不在意地說：“沒發出去，看把你吓的。”

時璟問她：“小姨睡了嗎？”

“睡了。”梨煙按捺不住煙瘾，想拿一根煙出來抽抽，但是被時璟阻止：“出去抽，對小姨身體不好。”

“名堂真多。”梨煙嘴上不服氣，但還是默默把煙給掐斷了，還不忘嘲諷時璟兩句——

“連個消息都不敢，真是沒見過你這麽慫的人。”

時璟從不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