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回家

她們倒是沒有走遠，就在林微昨天路過的一家臨街餐廳吃的早飯。

精致的門店，精致的蟹黃包，還有精致的碗碟，林微都不敢放開了吃，怕自己的吃相把這個精致小店吃出面館的風格來。

估摸着自己的食量和對面兩個秀氣女子的食量，林微控制自己吃個三成飽就放下碗筷，果然對面的母女兩人也接着放下碗筷。

“吃飽了嗎？阿姨再給你點一籠蟹黃包吧。我們兩個食量小，你不用陪着餓着。”

“不用了，阿姨，我吃飽了。而且我以前沒吃過蟹黃包，怕拉肚子，不敢多吃。”

林微何止是沒吃過蟹黃，她連魚都很少吃，這類鮮物在她們家一年也出現不了一次。母親更是能買豬肉不買魚蝦，用她的話就是沒有二兩肉還那麽貴。

林微的胃就是母親喂大的，也只喜歡面食和豬肉。

“那就好。”

阿姨點點頭，叫服務員過來結賬。

林微雖然沒有看到具體數字，但是現在都是現金結賬，大概幾百塊是有的。

三個人吃了幾百塊，果然是林微消費不起的小店。

回到酒店，向紅媽媽沒有再跟兩個人一起行動，兩人去了考場認認門。明天就是考試，這會兒考場的人數還不少。

“沒有排位，明天現場給題目作文。”

“哦。”

等兩個人從考場出來，又一次回到了房間。

跟林微的宅不同的是，向紅真的很喜歡看書。這會兒她又捧着一本林微沒有見過的小說認真閱讀。

林微也接過她遞過來的小說看了起來。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

中午向紅媽媽準時出現在兩人的房間。

“阿姨，你們去吧，我想一會兒去逛逛街，給家裏人買一點特産。”

看出來林微是真心拒絕，兩個人也不再勉強，留下林微出去吃飯去了。

林微則去了樓下的餐廳，吃了米飯和幾個菜，把早上空出來的肚子填滿。

上午從向紅那裏知道，明天現場寫完作文，就可以回去。當然也可以留下來，等成績出來跟評委老師探讨一下。

林微當然沒有那個錢，因為過了比賽的食宿大賽就不包了，所以林微準備考完就直接回去。她今天下午出門去給家裏人買紀念品，明天就可以直接退房走人了。

再一次下樓，林微沒有了昨天的生疏感，她找到一個公交站牌，問清楚路線，就換好硬幣，坐上車，準備去一趟滬市的地标建築。她要去那裏照張像，不然不就白來一趟了嗎？

到了那裏，果然有照相業務。果然，每一個景點其他的可以沒有，照相服務不能沒有。

花了20塊，林微得到一張自己站在塔前微笑比二的照片，林微小心收到自己的書包裏。

家裏只有林浩的一張周歲照，這次就要多一張林微來大城市的照片了。

照了照片，林微就打算往回走了。紀念品林微打算就明天走的時候在火車站買。這城市這麽大，她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去哪裏買特産才好，再說她也沒什麽錢，買不了太貴的東西。

第二天的比賽，8點半，準時開始。

這次命題作文題目是《家》，林微就把這次考試當做普通的語文考試，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她把心中所想全部傾瀉到紙上。等林微停筆把作文交上去，這次滬市之行，對于林微來說，就到此為止。

“林微，這次機會難得，你真的要這麽早就回去嗎？下午有評委的講座，我們一起去聽一下吧。”

林微不覺得一次講座會改變什麽。她就是野路子上來的，跟向紅這些大城市的參賽者有本質的不同。而且她帶的錢，也僅夠她回家的路費了。今天住在這裏的房費，林微可沒有。

“不了，我跟家裏說的就是三天，今天時間到了不回去，家裏人會擔心。”

見林微去意已決，向紅這才不再勸。把自己的地址用标簽寫出來，交給林微。

“那你記得給我寫信。”

“嗯，我不會忘記的。”

林微也把自己的地址給向紅。

奇妙的緣分會持續多久不知道，但是林微已經打定主意了，她們之間的最後一封信，要由她來寫。

收拾好東西，告別向紅，林微出了酒店走到旁邊的公交站牌，等待去火車站的公交車。

她這幾天還是把去火車站的路線打聽了出來，這一下就可以省50塊，說不定回到家自己的零花錢還可以剩一點。

等到了火車站下車，林微首先進站買票。可能是剛過完年的淡季，林微很容易就買到了火車票。

離開車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林微在這巨大的火車站轉悠起來。

雖然知道火車站的東西貴，到也不能這麽貴吧？

林微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精致的變形金剛，看着上面500多的價格，只能望而卻步。

紀念品什麽的，等她掙錢以後，再說吧。

林微帶紀念品的想法破滅。最後在一家點心店，買了三包最便宜的點心，就這就花了林微150塊，此時林微的口袋裏只剩100塊了。又從超市買瓶礦泉水，林微決定，這一次回去，就靠這瓶水到家。

反正也就是半天半夜的時間而已。

對了，還要給家裏打電話。

火車到站的時間有些晚，到了市裏肯定沒有公交車了，打車對于林微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來說不太安全。還是讓老爸看着時間來接自己一下吧。

當父親在門市，接到閨女從滬市打過來的電話，整個人都有些懵。這閨女不好好在學校，跑滬市去了？

林微再三安慰父親，說學校本來想通知家長，是她自己嫌麻煩家裏，這才獨自出門。才打消了父親去學校質問老師的想法。

估計學校也想不到，總是年級第一的林微會兩頭瞞着，獨自去大城市。

現在事已成定局，而且林微馬上就要上火車，父親只好把話咽下，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坐上火車的林微到底沒忍住，買了一個玩具和一包特産。

火車上的售賣員一遍一遍的叫賣，提醒給家裏人帶特産，而且價格優惠，林微就買了兩樣，花光了身上剩餘的所有錢。

果然出門一趟，不花光是回不了家的。

等林微身無分文的背着書包，左手拿着滬市買的點心，右手掂着火車上買的東西出站，就看到父親正站在站口往裏張望。

“回家。”

這會兒已經半夜12點，電動三輪車的電燈好像沒有去年那麽亮了。好在路上車輛稀少，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爸，給咱家電車安個大燈吧，自帶的燈泡不亮了，晚上出門不安全。”

“嗯，回去了回頭找個修車鋪安上。”

農村沒有大城市華麗的燈光，但是有林微熟悉的空氣。

林微縮在車鬥裏，很快就到了家。

林路和林浩已經睡覺。她們每天9點就會被要求上床睡覺，早就有了固定的生物鐘，雖然知道林微去大城市晚上到家，到底沒頂住瞌睡，等到林微回來。

到家的時候，雞蛋鹵子面條正好煮好。

“我估摸着你倆也該回來了，快吃！”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林微還真的餓了一天了。

端過來碗，大口的吃起來。

“從滬市回來還買什麽東西，那裏東西那麽貴，她那裏什麽咱這兒沒有的？不都是一樣的糧食做的嗎？”

母親翻看林微帶回來的點心。

“咱們這裏還真沒有，有了我也就不背回來了。”

“你們看！”

林微從書包裏獻寶似的拿出自己在東方明珠前拍的照片。

父母兩個輪流看。

“你爸還說哪兒都去過，他也沒去過滬試，還不如閨女。”

雖然想着等林微回來要訓她一下，膽子太大了，但是真回來，也就暫時想不起來這件事了。反正人回來了比什麽都強。

林微被母親攆上樓睡覺，把林微的照片放到客廳的電視機前。

“等你明天去縣城買個相框。滬市啊，咱村裏有幾個去過？”

母親有些自豪。

在她的心裏，去大城市本身，比參加什麽比賽要更加厲害。

“嗯，明天就買。今天開電車，那個大燈不亮了，正好明天我去送閨女回學校，就順便在縣城安個大的，那個走夜路亮堂的很。”

“嗯，明天你也晚點去門市，林微剛回來，估計起的晚。”

“嗯。”

林微不知道自己不過剛回來，就被安排明天返校了，她本來還想着歇一天的。

等第二天林微把帶回來的玩具給林路和林浩後，就被父親拉到了學校。

“這一百塊是你的生活費，在學校多吃點兒菜。”

“嗯。”

林微正好沒錢了，接過父親的錢，扭頭進入學校大門。

“林微，你終于回來了，滬市怎麽樣？是不是比電視上演得還要繁華時髦？”

馬曉玲激動的拉住林微。

林微的回歸在學校裏引起了小範圍的轟動。學校裏沒有秘密，林微出去這幾天，她去滬市參加比賽的消息就全校皆知。

不管是初三畢業班，還是初一新生，大家都知道林微去滬市參加了全國的征文比賽複賽。

以前林微僅僅是因為成績出名，這次徹底因為這個去過大城市參加比賽的消息走紅了，走在路上，都有人專門來看她，食堂的大媽，甚至都認識了她。

林微沒想到，在這閉塞的時代，去大城市的威力竟然這麽大。

“壞了！”

“怎麽了，突然？”

“我忘了讓老媽保密了，這會兒估計村裏人都知道我去過滬市了。”

林微欲哭無淚。

“你本來就去了，這有什麽？”

馬曉玲不太理解，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你不知道，我們村支書因為年輕的時候去過BJ，十裏八鄉說起他，都說他有能力，竟然去過BJ。等這次我回去，估計也成名人了，以後大家提起我，就是那個如果大滬市的小姑娘了。”

“是有些羞恥。”

馬曉玲暗笑。

“算了，我現在想起來可能早就晚了，估計家裏相片都被傳閱個遍了。”

林微想的沒錯，這幾天她家裏比房子剛蓋好那會兒人還要多，一波一波的找上來，争先看林微在明珠塔下的照片。

“這閨女就是有出息，年紀輕輕就去過滬市了。”

估計以後的很多年，這就是林微的代號了。提起她都不用說名字，就說那個去過滬市的小姑娘，大家都知道說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