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

從河對岸向前走幾公裏，穿過又一片樹林，一座山的輪廓漸漸清晰。

紅蕉指着它問道：“那就是你的目的地嗎？少林寺就在上面？”

許倦點點頭。

“走吧走吧，早點把你送到，我就早點回去交任務。”輕輕松松，除了個鞭子沒拿其他東西的紅蕉拉着背了所有東西的許倦往前跑。

這應該是倒數第二天，明天許倦就要上山去見主持，剃發，得法號，披上袈裟，徹底與俗世隔離。

紅蕉突然冒出一句話：“許倦，你覺得你剃完度還會好看不會？”雙手背後，一蹦一跳的走在許倦前頭，自說自話，“頭發都剃了，肯定不好看。那就不看了吧。”

轉過身，雙手搭在許倦的肩頭，下了十分嚴肅的決定：“我決定，把你送到寺廟就走。不能看你剃頭發，不然醜了，我就……”沒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紅蕉手繼續搭着嘴卻不動了。許倦不急，自然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紅蕉說話。

“嗯，嗯……，會很失落？不對不對，會沮喪？也不對。”紅蕉氣急了，想不出來詞，腦袋也成了漿糊，一甩手，說道：“不想了，越想腦袋越亂。”

這一帶地勢平坦，除了那座山峰之外，一眼望去都是些綠油油的麥田。風吹起來，齊刷刷的向一邊倒去，倒也是個不錯的景色。

紅蕉似乎很興奮，走的過程當中也不安分，伸出腳去逗弄那些齊腳踝的野草，非要來來回回的撥弄它們，并且樂此不疲。玩的累了，就去找許倦要口水喝，喝完了一擦嘴，繼續去玩，活像個被嚴厲家長看管的潑皮小孩，終于拿到放風游玩的許可。

“前面有間屋子，我們去問問能不能借宿。你慢慢走，我先去問問。”紅蕉指着一個方向雙手擺成一個喇叭的形狀，朝許倦大聲喊道，擺擺手，一溜煙就又跑向遠處。

紅蕉走在前面，輕輕敲門，沒人應答。伸手推開門，穿過院子，進入了堂屋，裏面還貼了雙喜的大紅字，幾把桌椅，過得還不錯，紅蕉心裏做了推論。

既然現在沒人，紅蕉心裏也沒有什麽別人的隐私的概念，去剩下的屋子，繼續轉悠，一是藝高人大膽，二是如果有人在這些地方做些機關，也能先發現。

許倦落在後面，不急不緩的跟着紅蕉的方向走。不一會，就來到了被籬笆圍住的房門前，門虛掩着，可能是紅蕉她已經進去了，許倦心裏有了結論，手彎曲扣了幾聲柴門。

“快進來快進來，這裏面好像沒人。”屋內傳來紅蕉的聲音，只是聲音似乎有些不一樣，像是穿過了什麽東西。

Advertisement

雙手合十，許倦默念一聲：叨擾了，多有抱歉。才推開柴門，踱步到屋子外，輕推開屋門，卻看到一個頭戴紅蓋頭，穿着紅嫁衣的的女子，許倦心有疑惑，紅蕉應該是在這那眼前裏面，這個女子又是誰。

直到門大開，許倦瞧見眼熟的衣裳，又是好笑又是氣的。紅蕉聽見聲音，帶着蓋頭摸索着過來，許倦怕她碰到哪裏，快走幾步向前扶住她的胳膊。

“好看不好看？我帶紅蓋頭好看不好看？”紅蕉借着他的力站穩，兩手将蓋頭掀到頭頂。睜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求誇。

許倦微微點頭，紅蕉今天穿的衣服是他們倆初次見面時穿的紅色衣服，那時的他認為這身衣服着實有些張揚。現在，她穿着一身紅，頭上戴着紅蓋頭，真像要出嫁的女子，許倦內心想，也不知誰會娶到她，那應該是幾輩子吃齋念佛修來的福氣。

兩人對視着，互相紅了臉。

将蓋頭甩在桌子上，紅蕉離許倦遠了幾步，不自然的調高聲音：“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我好看。謝謝啦。”

一聲小小的抽噎聲，擾亂了一室的尴尬。許倦和紅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點點頭。接着紅蕉放輕腳步去到一個房門前，猛地推開門，只發現一個穿着藍色短衣，披散着頭發的小姑娘躲在房間的角落裏壓低聲音在哭。

紅蕉面色凝重，剛剛她怎麽沒發現這人，不過索性陪她玩玩，閑着也是無聊。

“小姑娘，你先等着啊。”紅蕉說完話，直接走出來，将許倦推了進去，關住房門，慶幸自己身邊還有一個會安慰人的，不用自己上場。

紅蕉按住門，眼前浮現了自己小時候還和弟弟生活在一起的場景，那時候她似乎很擅長安慰人，她和她弟弟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被餓着的弟弟總是哭鬧着要吃的，她總是能在短短幾刻鐘就神奇的讓那個小愛哭鬼閉上了嘴。不過具體是怎樣安慰的，紅蕉認真思索了一番，給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時間太久遠了，忘了很正常。

過了些時候，紅蕉附耳在門板上聽，沒聽到哭的聲音之後，才又一次打開了門。掃到地面留下的黑黑的字，紅蕉不厚道的笑了。許倦站起來活動了長時間蹲立有些酸痛的肌肉，徑直走過來，敲了一下紅蕉的腦殼。

“我知道錯了，也不用敲我吧。很疼的。”紅蕉捂着額頭，不滿道，“而且，我真的不擅長這種事情啊，這是給你的挑戰。”

許倦聽到這句話，擡起手，顧慮到之前紅蕉說的，力道放輕，又敲了她一下。

“哥哥姐姐，謝謝你們。”被遺忘的藍衣小姑娘跟了上來，朝紅蕉解釋道：“哥哥，他給我寫了很多話來安慰我，沒有其他的舉動，姐姐你大可放心。”

“我，”紅蕉指着自己，眼睛瞪圓了些，拍着小姑娘的肩膀說道，“我們倆都不擔心，他是個要出家的和尚，油鹽柴米不進。”

小姑娘扭頭看過去，像是驚訝：“真的嗎？”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臉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落寞的神情。

“啊，你們是要去我們這山頂的少林寺吧，這個點上山不太安全，先在我家睡一晚，明早再走吧。”

“可以啊，我們就是抱着這個想法，才敲門的。”紅蕉四處閑逛，看了幾眼儲物的東西，“小妹妹，你家裏面可什麽都沒有啊。要不宰了外面那只雞做雞湯吧。”

“啊，好。你們先去外面坐着，飯一會就好。”

紅蕉用肩膀撞了一下許倦，拉着他的衣袖往外面走，戲谑道：“是不是同我一樣，都是個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