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心之所向七
但是這種巧合,翁佑之很難說服自己,他最怕的是張不倦出了什麽事情,突然,翁佑之想到什麽,他立刻出小區門,然後去報了警,他說自己的車被偷了,要求查看監控。張不倦是開着他車走的,只要看監控,就能知道他家在哪,還能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出事。
過年期間很多丢東西的,民警都見怪不怪了,不過丢車的還是少,而且又不是自行車電動車,對方很快備了案,叫翁佑之回去等消息,說有消息了會通知他,然後就準備趴着睡覺了,翁佑之頓時來了脾氣,轉身撥通了覃羽冰的電話。
覃羽冰可能是睡了,電話響了很久才接,接通便給翁佑之罵了一頓,等她罵完翁佑之問她有沒有在交警隊的朋友,覃羽冰起床氣正旺,說了句沒有就挂了電話,翁佑之氣得直接摔了手機,随後又想到什麽,又把手機撿起來,除了屏幕裂了,其他功能還能用。
翁佑之疲倦的打車回了家,已經是深夜四點,期間他再打了一次電話,還是關機,回家後他倉促的洗了個澡,就往床上一趟,傷手又不小心磕到了床頭櫃,翁佑之內心頓時崩了,恐懼一下席卷上來,再加上手臂的疼痛,想到張不倦可能發生了什麽,他卻一無所知,就覺得難以接受,心揪得厲害。
翁佑之管不了那麽多,赤着腳下床跑去敲覃羽冰的門,開門的是翁海明,看着他臉色蒼白的樣子吓了一跳,趕緊開燈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沒過多久覃羽冰也披了件外套出來。
翁佑之深呼出一口氣,然後直接告訴了他們全部的事情,不過三言兩語的事情,一家人聽完卻詭異的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我有點難以接受。”覃羽冰強笑道。翁海明輕輕握住了她略微有些顫抖的手。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翁海明突然問。
“五天。”
“一周還不到。”覃羽冰嗤笑。
“感情的深度從來不需要用時間來衡量。”翁佑之道。
“你現在倒是能說會道,也許他就是故意的,現在不過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就算他迷途知返,我卻不可能的。”
“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覃羽冰幾乎紅了眼。
“是您太過于咄咄逼人。”翁佑之迎上她銳利的眼光。
“閉嘴!”翁海明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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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有自己選擇的權利。”翁佑之接着道。
翁海明像是聽見什麽笑話:“成年人,也應該有自己解決事情的能力。”
翁佑之臉色劇變,眼睜睜的看着翁海明扶覃羽冰進房,然後把門關上。
窗外傳來咻的一聲,翁佑之側目,巨大的煙花從空中綻放,七彩缤紛,迎來了姍姍來遲的黎明,今天是春節,應當是歡樂喜慶的,在他的計劃裏,再過一天,他就要正式的把張不倦介紹給他們的父母,哪怕會受到反對,厭惡和阻擾,他都做好了準備,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與張不倦失去了聯系。
長時間的大雪,在春節這天終于畫上了句號,太陽穿破雲層,從遠方冉冉升起,覃羽冰從房間裏出來,依舊畫上了得體的淡妝,若不是嚴肅冷漠的神情,翁佑之幾乎以為昨夜的争執都是錯覺,而夜裏翁海明最後的一句話,仿佛給了他狠狠一個耳光,讓他的求助難以啓齒。
也許人焦急到一種程度,反而會變得平靜下來,翁佑之正是如此,他看着覃羽冰把昨天買的花細細的挑選出來,然後修剪完插進花瓶,無論做什麽事,她總是非常的專注,仿佛與繁雜的世界遠遠隔開,以至于翁佑之說話,她都沒有反應。
“如果我堅持要和張不倦在一起,你們打算怎麽樣?”翁佑之重複道。
修剪花枝的手一頓,接着依舊把花輕輕放入花瓶中,覃羽冰拍拍手,放下剪刀。
“那祝你幸福?”她轉過身,面無表情。
翁佑之深深看她一眼,然後起身拿起外套就出了門,留下覃羽冰一人站在原地,慢慢攥緊了手心。翁海明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安撫般的拍了拍她的背。
覃羽冰驀的松開手,然後彎起嘴角故作輕松攤了攤手道:“也許這是他遲來的叛逆期?”
“萬一是認真的呢?”翁海明道。
“那就随便他。”覃羽冰神情轉瞬即變,冷着臉在沙發上坐下。
“無論從哪方面講,他們都沒有錯。”翁海明陳述事實。
“你贊同?”覃羽冰不可思議。
翁海明嘆了口氣,在她旁邊坐下:“我不贊同,但也不幹涉,張不倦我認識,是個好孩子。”
“這些年,他一直一個人,難得找到喜歡的人。你現在阻止他,他只會反感,不如順其自然,實在看不慣,大不了讓他搬出去就是了。”
覃羽冰沒有說話,但翁海明知道她聽進去了,她不是個固執保守的人,應當會理解。
走出家門的翁佑之無處可去,張不倦的手機依然關機,街上有些冷清,大部分店子都關了門,公園裏倒是非常熱鬧,翁佑之無暇顧及,他打車去了派出所,接待他的民警換了一個,但說的話大致意思都相同,讓他等待消息,翁佑之對此似乎早有預料,他從口袋裏掏出名片,名片下面藏着一張卡。
民警接過名片的時候頓了一下,随即把名片放進了上衣口袋。
“辛苦您了,請您盡快幫我找車,有事可以聯系我。”翁佑之強撐起微笑,走出派出所,随即又去了張文齡家小區,他先是在車庫轉了一圈,最終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她的車。
翁佑之并沒有高興的太早,如果不出意外,張文齡應當是回來了,但是翁佑之不可能直接去找她,唯一的辦法,還是等。
他找了個距離不遠尚在營業的餐廳,透過窗戶正好對着車庫出口,然後點好餐,開始耐心等待,而這一等,就是一天。
也許是因為太過疲憊,翁佑之受傷的手有些隐隐作痛,他緩慢調整呼吸,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試圖減輕自己的疼痛,可惜這一招并不太好用,翁佑之只能咬牙堅持。
進出車庫的車來來往往,就是不見翁佑之想看到的那輛,華燈初上,夜幕降臨,在服務員多次溫柔的注視下,翁佑之終于結賬走人。
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當他走出餐廳,才感受到寒風直逼入骨,街上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兩兩,難免顯得有些冷清,翁佑之沿着路燈沒有目的的行走,身後傳來喇叭聲,他下意識走到一邊讓行,擡頭便看見一輛黑色大衆從他旁邊開過,而坐在副駕駛上的,恰恰是他等了一天的張文齡。
翁佑之冷卻的心立刻死灰複燃,他飛快地招了一輛的士尾随而上,看着前面的車慢慢的加速,他心跳也随着劇烈跳動起來,甚至不禁想到,等下見到張不倦,該說些什麽,又開始在心裏盤算,如何面對他的家長,思緒萬千,最終都歸于喜悅,明明兩人分開不過短短一天,于他來說,卻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大衆車開了二十分鐘,終于在一家餐廳停下,看着張文齡挽着那個男人的手說說笑笑進了餐廳,翁佑之的心頓時落到谷底,是他太過于着急了,張文齡有自己的家庭,出門不一定會是去張不倦家,況且她并不只有張不倦家這一個親戚,翁佑之這樣的等待,其實不過是徒勞無功。
他突然覺得很疲倦,這種希望破滅的感覺非常難受,比他白天一天的無用等待還要難受,他情願自己沒有發現張文齡,而免遭于這種強烈的失落感。翁佑之找了個椅子随便坐下,不禁想起初冬時的第一場雪,那時候的他也很失落,張不倦撐着傘替他擋雪,陪他度過漫長的一夜,那時候兩人并不相熟,他怎麽也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冬季,兩人就有了這麽深的羁絆。
回憶總是美好且又遙遠的,翁佑之拿出手機後發現,兩人沒有一張合照,以至于他想看看張不倦,都只能在腦海中搜索他的身影,翁佑之決定,找到張不倦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買個新手機,然後給他拍個照,獨屬于兩人的合照。
一陣震動驚飛了翁佑之的思緒,他接起電話,立刻起身喊的士。
民警打電話來,他的車找到了,在富麗花園。翁佑之知道,富麗花園是高檔別墅小區,離市中心不遠,從這裏打車十幾分鐘就能到。的士只能在小區門口停下,并且要登記找哪位業主,得到業主的同意後才能進去,翁佑之看到小區門口停着警車,想到對方可能先到了,便讓民警幫忙才進了去。
車就停在小區進門不遠的B棟,早上的那個民警正在門口對一中年男子例行詢問,翁佑之走了過去,不動聲色打量着情況。
“你看看車是不是你的。”民警朝車努努嘴。
翁佑之點頭稱是。
“這位先生說沒偷你的車,你看看,兩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民警不用想也知道,偷車可能是假的,應當是另有隐情。
翁佑之目的已經達到,立刻打圓場:“都是一場誤會,我和這位伯父的兒子是同事,他開走了我的車忘記說了,才有這樣的事,實在是辛苦您了,不好意思。”
民警看他的眼神頓時銳利起來,覺得翁佑之簡直沒事找事,浪費警力資源,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名片還給了他,然後用筆刷刷寫些什麽,最後叫翁佑之記得回警局補記錄,随後就揚長而去。
中年男子從翁佑之來起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眼神卻在不住的打量他,等民警走後,他才緩緩開口道:“是翁先生吧?進門坐會?”
翁佑之随着他進門,一坐下就有保姆遞上茶來,中年男子遞過一張名片,上面寫着他的名字,張文執。
“我知道你的來意,但是你可能要失望了,不倦已經出國了,今早的飛機。”張文執看看手表,“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翁佑之沉默,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過,他會和張不倦天各一方,甚至自己什麽努力還沒做,就被判了死刑。
“他還小,不懂什麽是感情,距離一遠,感情就淡了。他從小就很乖,這次雖然有些叛逆,但是講講道理,他覺得對,就同意出國了。”
“父母年紀大了,不要讓他們操心,你還受着傷,聽不倦說你是為了保護他,醫藥費應當我出的,你把卡號告訴我就行。”
張文執還欲再說,就被翁佑之打斷:“不對,你說的不對。”
“什麽?”張文執皺眉。
“不倦他不會出國的,他不喜歡陌生的地方,他想安穩平淡的生活,并忠于自己的習慣。”
“你把他關起來了對嗎?”翁佑之直言,如果不是關起來,他想不到有其他辦法阻止張不倦聯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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