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端倪

學校還算仁慈，不像高三黨正月初八就開學，高一高二的學生正月十六開學，他們可以在家過完元宵節再回學校。假期的最後一天，程遇約了方知遠看電影。

新年正是事故的高發期，喝酒喝多了打架鬥毆就多了，車禍也多了，方知遠這個骨科主任當然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兩人這一個寒假還真沒怎麽見過，周宏也三天兩頭地往外跑，程遇只能一個人在家守着手機“異地戀”，即使這樣，方知遠也不能及時地接電話，回消息，程遇已經快患上相思病了。

好不容易方知遠有時間了，他當然得抓住機會培養感情，程父程母早就投身于工作了，程溪也進了自家公司實習，程遇又進入了毫無壓力的放養狀态 要不是方知遠父母還在，他早就收拾行李住過去了。

兩人一見面程遇就提議先去逛街，他說要送方知遠一個新年禮物，方知遠無奈苦笑，昨天只說看電影，并沒有說做其他的事情，程遇定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個小時，他還以為要做點什麽呢，沒想到是帶着他去買禮物，不禁在心裏感嘆小年輕沒有浪漫細胞，哪有帶着人去買禮物的，不過一想他們的關系，怎麽送他都是滿意的，何況這也是一種另類的驚喜。

“我先送你一件禮物，噔噔噔噔，元宵節快樂！”方知遠把裝在大衣兜裏的盒子舉到程遇面前。

程遇滿眼驚喜，露出兩排小白牙，笑得跟花一樣，邊念叨着“什麽東西啊”，邊打開盒子。

“哇，維斯康蒂！”

海藍色的鋼筆端正地躺在凹槽裏，獨特的外形設計和個性的花紋一下子就俘獲了程遇的心。

程遇語文成績不是虛的，除了答題能答到點上以外，他漂亮的字也是一個加分項，每次老師都贊不絕口，語文老師就在班裏說過“看見他的試卷心情能瞬間變好”，學校和班級的展板上現在還都有他的作品。

程遇給了對面的人一個大大的熊抱，“我好喜歡這個系列的。”

方知遠拍拍他的背，“我知道，你以前說過。”

什麽時候說過呢，程遇細細回想，好像是有一天晚上寫作業的時候吧，他說等這只鋼筆壞了就換維斯康蒂梵高系列，沒想到方知遠竟然記住了，有什麽禮物比你随便的一句話就被人放在心上更好呢！

兩人一路往前走，程遇拿出金主的氣勢，“說吧，想要什麽禮物，大爺給你買！”

方知遠撲哧一笑，倒也配合他，“大爺說買什麽就買什麽。”

程遇也樂了，“喜歡圍巾嗎，大爺給你買一條？”

程遇見過方知遠衣櫃裏有幾條圍巾，但他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戴，他沒見過。

“那大爺就破費了。”

“走着！”

知道要買什麽了程遇撒了歡地在商場裏走，看見賣圍巾的就進去，方知遠被他拉着都成了圍巾模特了，程遇也還沒挑到中意的，要麽嫌顏色太豔，要麽嫌質量不好，要麽嫌長度不合适，方知遠覺得脖子都快磨破了。

“你還沒挑好嗎？”方知遠揉着自己的脖子好脾氣地問。

“不是我挑，這些圍巾都配不上你的氣質。”程遇撇撇嘴，顯然還沒碰到滿意的。

“寶貝，咱商量一下行嗎，再這麽試下去老公脖子受不了，接下來就不試了直接挑可以嗎？”

程遇看看方知遠的脖子，确實紅了一大片，他心疼地揉揉，也不忍心再讓方知遠試了，他又不想不試直接買，只好作罷。

其實方知遠長得帥身材也好，一條圍巾而已，沒什麽hold不住的，只是碰上了程遇這麽一個對顏色極其敏感的人，始終都找不到真正中意的顏色，這才頻頻失敗。

程遇看看表，“那今天吃飯看電影都我請你吧，就當是新年禮物了可以嗎？”

程遇有點弄痛方知遠的愧疚，說話時刻意把聲音放得軟糯，配上他黑色的頭發，大眼睛在齊劉海下撲閃撲閃的，方知遠連飯都不想吃了，哪還能說出拒絕的話，何況他也不想拒絕。

“又用美人計。”

“好用就行呗。”

程遇選了一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西餐廳，打算玩一把浪漫，結果出現了點小意外。

“爸，哥，你們怎麽在這啊？”程遇詫異地看着迎面過來的程溪。

程建國和程溪身邊還有幾個西裝革履的人，一看就是出來應酬的，這會兒要走了。

“我們過來吃個飯，這是你李叔，你以前見過的。”程建國給他介紹。

“李叔叔好。”程遇禮貌地打招呼，其實早就不記得這麽一號人了。

“小遇越長越帥了，老程你有福氣啊，兩個兒子都很優秀啊！”

“看着挺乖，其實皮着呢。”程建國嘴裏說着，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這位是？”程溪在一旁開口。

程遇心裏一驚，他還希望他們注意不到方知遠趕緊走呢，畢竟有生意夥伴在，可能也顧不上他的朋友了。

如果方知遠是學生打扮程溪也不會問了，但他穿着駝色的大衣，黑色長褲，腳上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頭發還精心打理過，程溪實在不能不問。

“哦，這是我朋友，方知遠，上次我骨折的主治醫師。”程遇硬着頭皮回答，還好他以前設想過類似的場景，回答起來還算流暢。

方知遠的身份一亮出來，程建國和程溪自然又是一番感謝，程建國還讓自己秘書留下等着給他們買單，程遇趕忙給推了。

“呼，這也太突然了，這也能碰上，剛剛是不是吓壞了？”程遇毫無形象地癱坐在椅子上，還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确實有點突然，不過還好。”

“還好？我都快吓死了。晚點過來好了，就不會剛進門就碰上他們了，躲都沒地方躲。”程遇坐直，“你說今天咱倆表現怎麽樣，自然嗎？”

方知遠細細回想了一遍，“我覺得你爸沒起疑，但是你哥好像有點多想，回去說不定還會問你。”

“我哥我倒不是太擔心，實在不行坦白也行，他應該不介意。”

方知遠點點頭，“別沖動，心裏有數就好。”

程遇笑笑，“沒事，出櫃了我也不怕，我能拿下他們。”

方知遠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覺得好笑，“你都想好絕招了？”

“那當然！”程遇挑眉，“快點吃吧，吃完看電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