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清平之劫（2）

官道上，兩匹快馬急速飛奔，馬上的兩名少年，英俊挺拔，潇灑不羁，正是軒轅一揚和上官鴻飛。一年以來，他們經常在外辦案，很少回返，此時着實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

剛剛進入清平縣，就見縣內到處慌亂不堪，二人見狀吃驚不已。江湖上無人不知，清平縣有三大神捕中的軒轅一揚和上官鴻飛守護，多年來，無人敢來尋事造次，如今之事當真頗為蹊跷。

二人不敢耽擱，忙在百姓口中詢問事由，在得知清平塔處情況後，立即快馬加鞭朝清平塔趕去。

清平塔頂，白衣翩然的心心公主正同紅衫男子相持不下，飛馳而來的軒轅一揚勒緊馬缰，遙望塔頂，一時間，整個人都怔住了，清澈的眸光慢慢晶亮，像秋夜裏的璀璨繁星，點亮了無盡的黑夜，耀眼奪目。

整整一年，他每次回來，都會去桃源澗的小木屋看看，可是小木屋裏的灰塵一次比一次積得厚，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的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邂逅過那樣一個女子，那是否只是一場夢而已，又或許，那心心公主只是路過桃源澗，一去就再也沒有回返的打算，徒留他一個人獨自挂懷，念念不忘。

而這一刻，她竟然出現了，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有緣再見，他們，終究是有緣的，唇角慢慢牽起一抹笑，那麽清淺，卻隐隐帶着一絲清甜，雙唇微動，如夢似幻間喚出了那個時時刻刻萦繞在心頭腦海的名字：“心心公主……”

他的聲音似一縷清風，又似一個烙印，深深地沁入她的心底，猛然間打亂了她所有的意識，淡然的眼眸悄然驚起一圈嗀紋，手上招式一滞，頓時落入下風。想要收斂心神已經來不及，肩膀被紅衫男子猛擊一掌，身子一時失控，如落葉般向塔下傾去，揮起白練欲纏住塔頂欄杆，不料竟被紅衫男子一扇斬斷，還順勢被他折扇一揮，揭下了面紗。

塔下衆人倒吸一口涼氣，軒轅一揚暗怪自己失言，來不及多加思索，飛身躍起輕輕接住飄然下落的心心公主，四目相交的一霎那，時間恍若瞬間停止，他癡癡地凝視着她的容顏，頃刻間，萬般思緒皆無。

他無數次想象過心心公主的真容，可是這等容顏，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他确信自己決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男人，可是如今的他，就是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力量，将視線從她的面龐上挪開。

直到他們二人安然落地，全場仍舊鴉雀無聲，是怎樣的純淨美好，怎樣的超脫凡塵，怎樣的清麗絕俗，沒有語言可以表達，沒有詞語可以形容，只能說，這個白衣少女，是一個神只。

許久，許久，天地間，唯有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身影，不敢妄動，不敢出聲，更不敢直視她的容顏，唯恐驚擾了她，唯恐亵渎了她，恍若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就會讓這個絕世的女子憑空消失一般。

他們靜靜看着對方，熠熠生輝的眸光中隐隐透着一絲久別重逢的欣喜，她淺淺地笑了，像星夜中的蓮花初綻，美得攝人心魂，他一時間慌了心神，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知不覺收緊了幾分。

她雖然不谙世事，卻終究是個女孩子，他細微的動作到底驚回了她的思緒，她不怪他的無意之舉，但在大庭廣衆之下與男子如此親昵相依，多少都會感覺有些尴尬，下意識掙脫了他的手臂，向後退了幾步。

纖長濃密的睫毛顫顫巍巍垂下，雪白的面龐悄然浮現兩抹紅雲，似無暇美玉染了落日霞光，清麗絕俗之中增添了幾分嬌柔可愛，竟不知不覺間多了一絲凡塵之氣，讓人不致覺得她太過遙遠。

軒轅一揚也一下子回過神兒來，暗怪自己好生失禮，掩唇尴尬地咳了咳，目光輕柔地投向她，輕聲問：“你傷得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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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上官兄妹和柳盈盈幾人頓時就蒙了，軒轅一揚幾時對女孩子這般柔聲細語過，簡直就是天下奇聞。

心心公主微垂着眼眸正欲答話，一旁的紅衫男子卻輕搖着折扇大笑起來，笑得張揚妩媚，怎麽看怎麽像一個妖嬈的女子。

人群中的上官思思越看越氣，許是見到了哥哥和軒轅一揚，更加底氣十足，憤然喊道：“你又發什麽瘋？”

紅衫男子眉眼含笑：“我要早知道是如此美人兒，又怎會舍得下此狠手呢！現在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确定了。”

軒轅一揚眸色一暗，目光投向紅衫男子，語氣肅然淩厲：“你确定什麽了？”

心心公主不由得驚訝地擡眸看向身旁的軒轅一揚，棱角分明的冷峻面龐，銳利深沉的幽深眼眸，完全不似在桃源澗初識的那個不羁狂妄的少年，手握長劍的他，豪氣幹雲，帶着一股攝人心魂的凜然氣勢，幾乎讓人不敢逼視。

“我确定我要找的那個特別的人就是她……”紅衫男子目光癡迷，唇角始終噙着一絲邪魅的笑，折扇慢慢指向心心公主。

心心公主秀眉微蹙，愈發不解：“你要找的人是我？可是我們并不認識。”

紅衫男子眯着狹長鳳眸，輕搖折扇：“不過我們很快就會認識了。”

軒轅一揚眸中一凜，沉聲問：“你到底要幹什麽？”

紅衫男子邪邪笑道：“我要心心公主。”

“你休想！”軒轅一揚握緊長劍的手指緩緩收緊，眸中隐含戾氣。他向來極少用劍，長劍在馬背上休息的時間遠遠超過在他手中的時間，就算拿在手中，也是劍不出鞘，可是如今，他卻明顯感覺到劍鞘中的劍身在掙紮顫動。

“那我要用這百名女子來換心心公主呢？”紅衫男子很是不屑，慢悠悠搖着折扇，信心滿滿。

“你想都別想！”上官思思大聲喝罷，複又朗聲道：“哥、一揚、心心，我相信，以你們三人之力一定能救得了我們，有你們在，我什麽都不怕！”

上官鴻飛手握長劍飛身下馬，俊朗的面龐滿是自豪的神情，贊賞的目光投向上官思思：“好！不愧是我上官鴻飛的妹妹，有膽識，哥越來越佩服你了！”

軒轅一揚朗聲一笑，跟着贊嘆一句：“上官思思就是有魄力，我軒轅一揚也佩服你了！”

上官思思得意地仰起了頭，大敵當前，不顯絲毫懼意，笑靥如花，高喊道：“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官思思！”

想必他們就是軒轅一揚所說的上官兄妹了，的确與衆不同，怪不得會成為軒轅一揚的好朋友，他們三人的品性确是很相像。心心公主靜靜地看着這對兄妹，眸中盛滿了感動和欽佩的笑意。

軒轅一揚下意識看向心心公主，卻見她自顧自地淺笑嫣然，禁不住一陣目眩，忙收斂心神，暗怪自己不該這個時候失神。不經意間環視了一下四周，卻發現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鎖在心心公主的身上，早已不是目眩，而是癡迷，心裏頓時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舒服，極為不舒服。

上官鴻飛清爽的目光在心心公主的身上凝了一瞬，又看了一眼距離她幾步之遙的軒轅一揚，若有似無地輕嘆了聲氣，轉開視線望向紅衫男子，問道：“你認為你現在還能帶走這百名女子嗎？”

紅衫男子捋了捋額前的發絲，懶洋洋地道：“‘人’我可能帶不走，但‘命’我卻一定可以帶走，不信我們打個賭。”

心心公主心下一驚，忙道：“我同意用我去換她們。”

軒轅一揚立即反對：“不行，太危險了！”

心心公主急道：“難道我能讓這麽多無辜的人因我而喪命嗎？”

上官思思險些急得跳起來，喊道：“心心，你不能這麽做，他說要找一個特別的人，特別的人多了，怎麽就一定是你呢？”

上官思思焦急擔憂的話語深深觸動了心心公主，尤其是她叫她名字的時候，心心，多麽親切，多麽溫暖的稱呼，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叫她的名字，她是第一個，原來，友情親情，是這樣的，她望着上官思思會心地淺淺一笑，輕柔地道了聲：“思思，謝謝你。”

沉默多時的柳盈盈忽地臉色大變，高聲喊道：“怎麽就不是她呢？她還不夠特別嗎？她根本就不像人嘛！”

軒轅一揚面色一沉，低喝道：“盈盈，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好了，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心心公主打斷了他們的話語，邁步就要上前，手腕卻被軒轅一揚緊緊握住，耳邊傳來他焦灼擔憂的聲音：“我不許你去！太危險了！”

她想掙開他的手腕，卻不知怎麽，竟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想擡頭看他，思緒卻慌亂得毫無章法，只能輕咬着唇，低低道：“我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就算我們能救，我們又能救多少，你能保證所有的人都不受到傷害嗎？”

軒轅一揚多少看出了她的窘迫，手指微顫，松開了她的手腕，狠狠咬了咬唇，暗怪自己怎麽幾度在心心公主面前失态，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想到她會受到傷害，他就沒有辦法讓自己理智。

垂眸思索了片刻，暗暗下定決心，望向紅衫男子說道：“用我來交換吧，你不是要找一個很特別的人嗎？我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紅衫男子愣怔一瞬，緊接着就爆發了一大串笑聲，此時的他，早已忘記了主人交給他的任務，滿腦子想的都是心心公主，笑了很久，才略略止住，說道：“對不起，我對男人實在是不感興趣。”

心心公主心下焦急，唯恐惹惱了紅衫男子，傷害了那些女孩子，疾聲應下：“不要啰嗦了，放了她們，我跟你走。”

“好。”紅衫男子合攏折扇，随手抛給了心心公主一顆藥丸，“吃了它，走到我這裏來，我馬上放了她們。”

軒轅一揚眸色一變，掠身上前，卻終是晚了一步，心心公主已将藥丸放到口中咽了下去，他又氣又急：“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兒嗎？”

“相信我一次，好嗎？”心心公主淺淺一笑，目光從容，拂過他的玉白衣角，緩步朝紅衫男子走去。

軒轅一揚雖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可是看着心心公主堅毅的眼神，淡然的笑容，他還是選擇相信她。

上官思思早已急得發瘋，卻實在無力阻止，眼圈微微泛紅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心心公主的第一眼，她就覺得，心心公主會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最知心的貼心姐妹，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想必，這就是緣分了。

柳盈盈俏眸晶亮，顯出幾分吃驚，幾分不解，目光轉向軒轅一揚，發現他的目光始終凝在心心公主的身上，無盡擔憂之中隐匿的是翻湧奔騰的柔情，不由得一陣氣惱，用力掙了掙身上的繩索，發洩着心頭的不甘和酸澀。

紅衫男子魅惑一笑，閃身上前将心心公主拉進懷裏，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如果敢傷害她，我一定會殺了你！”軒轅一揚緊握長劍，眸中盡是隐忍的戾氣。

“我才舍不得傷她呢。”紅衫男子癡癡看着心心公主，語氣異常溫柔。

“還不快放了她們。”心心公主語氣不耐，秀眉緊蹙，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被迫倚靠在紅衫男子的懷裏，讓她感到極為不舒服。

紅衫男子笑得愈發得意張揚，眉頭一挑，示意衆手下放人。

直到最後一個女孩子被成功解救，心心公主方眉眼彎彎，露出了欣慰的淺笑，暗暗調勻了氣息，袖中手指一動，催動內力扣向紅衫男子脈門，卻不料內力一動，胸口猛地一陣錐心之痛，一抹鮮血自唇角蜿蜒淌下，一滴一滴滴在雪白的衣襟上，像極了蒼茫雪地裏盛開的朵朵寒梅，張揚的點綴，驚心動魄。

“心心，你怎麽了？”軒轅一揚疾呼一聲，緊握長劍的手心已是冷汗淋漓。

“心心，你還好嗎？”上官思思顫抖地低喚一聲，眼睛裏淚光盈盈。

心心公主緊緊蹙着眉，眸中光芒依舊堅毅清明，卻明顯匿着忍痛的晶瑩，始終輕柔淺笑，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到底是傷得嚴重了。

軒轅一揚忽地想起心心公主曾和他說過，她最怕疼的。可是此刻，他卻明顯感覺到，她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看着她強忍痛苦的眼神，他心疼得要瘋掉。

“你怎麽這麽傻呀，你知道我給你吃的是什麽嗎？我給你吃的是百消蝕心丹，吃了它以後，頓時武功全消，若你還要強用內力催動武功，就會受那錐心之痛，不要再反抗了，我會好心疼的。”怨天低垂着眼眸癡癡看着心心公主，滿眼的疼惜愛憐，慢慢伸手輕撫她蒼白得幾近透明的清麗臉頰，語聲幽幽的：“我的名字叫怨天，你一定要牢牢記住哦。”

心心公主強忍着心頭濃烈的厭煩，緊咬牙關，狠狠扭過頭去不讓他碰自己。

“你不要碰她！”軒轅一揚眸中怒火驟起，怒喝一聲，邁步就欲奔上前去。

“軒轅一揚，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讓她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怨天神色漸冷，掐緊心心公主的脖子望向軒轅一揚，殺機四起。

軒轅一揚手心的冷汗似乎都要濕透了冷硬的劍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慢慢收回步伐，不敢擅動。于他而言，什麽樣的艱難險阻不曾經過，什麽樣的龍潭虎穴不曾闖關，可是此時，他竟有些方寸大亂了。

上官鴻飛早已看出軒轅一揚關心則亂，斂下心緒，問道：“怨天，你抓心心公主到底有何目的？”

“這等美人兒，我抓她的目的自然很明顯。”又是那晦暗不明的魅惑淺笑，怨天的目光至始至終貪婪地凝注心心公主，拉着她的身子緩步向後退去。

清平塔的後方，他早已準備好了馬匹，只要上了馬，出了清平縣，就是神仙也找不到他了。

在怨天即将拉着心心公主上馬的一瞬，心心公主極快地拔下頭上發簪，猛地刺入他的手背中，他痛得大叫一聲，慌忙松手，下意識狠狠打了心心公主一掌。

心心公主本已傷勢嚴重，又毫無內力抵擋重擊，俯身嘔出一口鮮血，踉踉跄跄向後倒去，身後白影一閃，她的身子頃刻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軒轅一揚低頭看她，滿眼的疼惜愛憐，伸手輕輕拭去她唇角的鮮血，輕聲問：“心心，怎麽樣？還好嗎？”

她眸光微顫，吃力牽起一抹淺笑，低低回了句：“我沒事兒。”

援兵一到，戰鬥變得簡單了很多，原來得救的第一時間，上官思思就被哥哥上官鴻飛派去了衙門，所謂的“援兵”當然就是衙門的衙役，這些事情畢竟還是由他們來管。原本他們剛一出動就被殘暴的搶匪全數擊退，再無鬥志，如今聽到軒轅一揚和上官鴻飛回來了，頓時士氣大振，奮勇上前。

不消多時，搶匪就被全數擺平，軒轅一揚和上官鴻飛劍未出鞘，怨天就已狼狽倒在了地上。有那麽一瞬，軒轅一揚真恨不得拔劍一劍結果了怨天，可是怒到了極致，唯一的一絲理智還是足以讓他清醒，他不可以傷人性命，如果殺人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心心公主就不會受傷了。

上官鴻飛揮劍抵住怨天喉嚨，厲聲道：“把解藥拿出來！”

怨天悠閑地倒在地上，泰然自若得像似在曬太陽，懶洋洋地說道：“我沒有解藥。”

軒轅一揚不由分說，拉過他的衣襟搜出了兩顆藥丸，一顆紅色，一顆綠色，問道：“哪顆是解藥？”

怨天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哪顆都不是解藥。”

軒轅一揚隐忍着滿腔的怒氣，一把拎起他的衣襟，語氣壓抑像要殺人：“不要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怨天輕笑一聲：“你可以不忍吶，把它們都給心心公主吃了就行了，不過那樣……她死的就更快了，反正早晚都是死，早死，她還少受些痛苦呢。”

“你別逼我。”軒轅一揚淩厲的目光定在他的眼中，握緊他衣襟的手腕由于用力過猛，蒼白得毫無血色。

怨天笑意更濃，神态更悠閑：“我知道你不會殺我，如果我死了，心心公主就死定了。”

軒轅一揚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怒氣，慢慢松開手：“只要你告訴我哪顆是解藥，我馬上放了你。”

怨天眸中一亮：“此話當真？”

軒轅一揚語氣淡漠而篤定：“我軒轅一揚說過的話，何時反悔過。”

怨天垂眸略一思索，擡頭道：“你把藥丸拿過來，我指給你看。”

上官思思氣得大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喊道：“你分不清顏色嗎？”

怨天漫不經心地打開折扇搖了搖：“如果我把紅色當成綠色，綠色當成紅色，那你們的心心公主，就真的玩兒完了。”

軒轅一揚神色平淡冷靜，其實內心深處早已焦灼不堪，他當然不敢相信怨天，可是，還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嗎？

怨天看出了軒轅一揚的顧慮，索性斜斜倒在了地上，輕搖着折扇說道：“沒關系，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和你們耗，不過心心公主可沒有那麽長的時間了，只要過了十二個時辰，就算拿到了解藥，也救不了她的命了。”

聞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久久伫立一旁一言不發的心心公主，明明重創在身，明明命在旦夕，她卻依然神色淡然，清麗的容顏不顯一絲頹唐，白衣似雪，殷紅是血，互相點綴之間，是她出塵脫俗的從容淺笑。

義無反顧吃下百消蝕心丹不是她天真癡傻，也不是她自命不凡，她雖未修成正果，卻畢竟不是凡人，世間毒藥根本不能拿她如何，至少，不會要她性命。可惜，她到底是輕敵了，因為百消蝕心丹根本不是凡間之物，而是異世之毒，然而，怨天卻是凡人，這一點，她着實理不清了。

“不要問他了，沒用的，既然上天注定如此，又何必強求呢。”長久的修行，她早已心如止水，生與死，随緣即可。

看着她淡然明朗的淺笑，所有人都黯然垂下了眼眸，軒轅一揚忍住心中的揪痛，望向她時，滿眼的溫柔笑意：“心心，你放心，我一定能救你。”

雖然，就算怨天指出來那也未必是解藥，但是，賭，他也要賭一把，目光轉向怨天，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緊緊攥了攥手中的藥丸，慢慢遞到他的面前。

怨天沉吟了一會兒，神色漸漸凝重，緩緩起身，伸出手指，指向藥丸。

“是這顆……”他猛地奪過兩顆藥丸扔到嘴裏吞了下去，縱聲大笑起來：“兩顆藥丸加在一起就是解藥，這回心心公主算是徹底死定了。”

軒轅一揚周身戾氣升騰，眸中怒氣翻滾，恍若烏雲籠罩了宇宙蒼穹，整個世界混沌無光，揮起一拳頭，砸向怨天。

而這一刻，站在一旁的心心公主再也無力支撐，身子落花般飄飄搖搖倒下。

正在大家錯愕之際，怨天一掌擊在軒轅一揚胸口，又順勢一腳踢開馬前的上官鴻飛，飛身上馬，倉皇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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