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歸途漫漫（5）

面前的山峰綿延不絕，層巒疊嶂，漫山樹木參天，秋霜過後，濃綠之中紅黃斑駁，秋意盎然。

“深秋了，清平縣依舊如斯美麗。”

清澈溪畔，心心公主俏麗遠眺，雪白衣袂在秋風中翩翩飛舞。

在她夜以繼日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僅僅半個月的時間，軒轅一揚就已經生龍活虎了。

她本欲多停留一段時日，待軒轅一揚功力完全恢複再做回返，怎奈他歸心似箭，一定要早日帶她回家，見他确實已無大礙，她只得勉強同意，卻也怕他旅途辛苦，每日只行半日路程就會休息，在這樣走走停停緩慢地行路下，終于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進|入了清平縣境內。

“以我們如今的速度，再有半個時辰就應該到山莊了。”軒轅一揚踱步到她身前，将她額前被風吹亂的發絲輕柔地掖到耳後，“心心，馬上到家了，有沒有一點點興奮？”

“怎麽會不興奮呢？離開半年多了，山莊裏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呢？他們一定又發生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吧。”她禁不住開始想象了。

“嗯，半年多會發生很多事情。”他點了點頭，眸中泛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比如……某人變成了神只公主呀……被草原的勇士逼婚呀……”

她撲哧一笑，嗔他一眼，“是呀，做神只公主有什麽不好的，被人逼婚有什麽不好的，若不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說不定我現在都成為草原上的新娘子了。”

他咬牙切齒地瞪她一眼：“你想都別想，這輩子除了我軒轅一揚，你誰都別想嫁。”

“你……”她頓時羞紅了一張俏臉，憤憤跺了跺腳，轉過身去再不看他。

“心心……”他拉她的手腕，她卻憤憤地掙開，他真怕惹惱了她，握住她的手腕求饒：“心心，你千萬別生氣，我和你開玩笑呢。”

她努了努小嘴，冷哼了一聲：“再敢取笑我，要你好看。”

“不敢了，不敢了。”他急忙賠笑，忽地眉心微蹙，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下意識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斂：“你的玉镯呢？”

她心頭一驚，忙抽回手腕，望向山中的秋花秋葉：“我……我嫌它礙事，就取下來放到包袱裏了。”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漸冷：“取出來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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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絞着衣袖慢慢收緊，唇角吃力地浮起一抹笑：“玉镯有什麽好看的嘛，我們還是先趕路吧。”

咬了咬牙，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頭上傳來他隐忍怒氣的聲音：“你把玉镯當掉了是嗎？不許騙我！”

他知道她的玉镯從不離身，除去再次摔碎的可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她用玉镯換了銀子。

她感覺周遭的氣氛越來越冷，怯怯地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陰沉，眼神銳利，像似早已洞察了一切，知道這次無論如何都騙不過去了，只能弱弱招了：“我也是沒辦法嘛，那時我們真的很需要錢。”

他神色不變，伸出修長的手掌攤在她的面前，聲音始終沒什麽色彩：“當票給我。”

她怯怯低下頭，取出當票，輕輕放到他的手中。

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拉起她就走，“我們去取玉镯。”

“什麽？”她一驚，急忙拉住他，“一揚，我們馬上就要到家了，這個時候回去取玉镯，你瘋了嗎？”

他像似再也壓抑不住怒氣，一把掙開她，“那是你最心愛的玉镯，我摔碎了它，你哭了整整一天，我為此也傷心了很久，何況，它是無價之寶，你卻只拿它換來了區區十兩銀子，你太荒謬了！”

他的怒氣勾起了她心頭的無盡委屈，一股腦地沖向眼底，潸潸滑下，“我荒謬，那你讓我怎麽辦？看着你流血不管嗎？看着你痛苦不顧嗎？于我而言，若是可以換得你的平安和健康，哪怕它只能換來十兩銀子也是無價的，否則，它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是。”

他默默看着她愣怔了一瞬，一把将她拉入懷裏，緊緊抱住，眸中的心疼和自責滿滿得都要溢出來：“心心，都是我不好，又對你發脾氣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不舍得就那麽把它當掉了，不哭了，嗯？”

他想給她擦眼淚，她卻更深地埋進他的懷裏哭得愈發厲害了，他知道他又讓她受委屈，心疼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緊緊地抱着她，緊緊地，恨不得把她融進骨血。

待秋風漸止，她的哭聲也漸漸停了下來，他輕輕扶起她，拭去她臉上斑駁的淚痕，輕柔地道：“那這樣吧，反正前面是官道，我也不擔心了，一會兒你先回山莊，我去取玉镯，以‘絕霧’的速度，一日就能返回，你就在山莊等我好嗎？”

她猛地擡頭看他，眸中怒氣漸盛：“好，你走吧，我不管前面是‘官道’還是‘民道’，反正天大地大，我喜歡去哪裏就去哪裏，你以後都不要再去找我了。”狠狠推開他，飛身上馬，策馬離去。

他心頭大驚，急忙飛身上馬，随後追去，急聲喊道：“心心，你別生氣呀，我不去取玉镯了，我和你一起回山莊還不行嗎？心心，等等我……”

兩匹快馬一前一後飛奔在官道上，滿地的落葉被快馬奔跑帶起的勁風高高揚起，又飄飄悠悠落回地面，只有絕塵而去的兩匹快馬沒有絲毫停歇之意，一直朝着自己的目的地風馳電掣地飛奔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