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吳王定計
衛寒揣着一大包東西走了, 他覺得去王爺家做客也沒什麽不好的。下次如果還有什麽王爺請他做客他一定不會拒絕, 因為這是一條發家致富的捷徑。
他走在大街上, 因為在燕王府耽擱的太久此時街上的人已經很少了,大榮的都城沒有宵禁。這個時候雖然大多數的店鋪都已經打烊, 但是一些特殊場所卻剛剛生意好起來。
衛寒路過一位打更的更夫,聽着綁綁的聲音感受着夜晚的清涼, 他覺得很舒服。
不知不覺自己都已經很習慣這裏的生活了, 從前的一切仿佛都很遙遠。衛寒還記得他第一次告訴爸爸自己決定出櫃的時候爸爸臉上的表情,有憤怒還有後悔和心痛。衛寒知道爸爸是因為覺得沒有管教好自己而心痛後悔,但他還是把自己趕出去了。
他中途也曾悄悄回去過,所看到的是爸爸和後媽還有後媽的兒子在一起幸福的樣子。他有兩個兒子可以選擇,而自己只有一個爸爸。
衛寒終于死心, 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他獨自一人離開了那個城市,再也沒有回去過。
如今他開始了嶄新的人生, 再次走在這樣一個夜晚。月光暗淡星光卻耀眼,他的內心平靜仿佛與這清風一起飄蕩于天地,無悲也無喜。
“哐當!”
一個酒瓶突然落在衛寒身後摔碎了, 把衛寒從思緒中強行拉出。衛寒受到驚吓,下意識往前一蹦,嘴裏驚呼:“媽呀。”
他抱着東西回頭,就看見一只摔碎的酒瓶在他的身後。衛寒往四周一看,四處無人,只有不遠處的一家酒樓還亮着燈。
衛寒怒火攻心,氣急敗壞道:“誰啊?誰到處亂扔瓶子?砸到我怎麽辦?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聲音中氣太足, 徹響整個酒樓,一時間從酒樓的窗戶裏伸出了數十個腦袋。衛寒放下東西站在底下雙手叉腰道:“剛剛誰拿瓶子扔我?給我老實點站出來,要不然等你爺爺我親自把你揪出來,老子彈廢你的小鳥!”
一時間天地一片寂靜,但是很快就被嘩然所取代。衛寒剛剛喊得痛快,但是他忘了這麽晚還在酒樓裏待着的基本都是酒鬼。
一個酒鬼道:“娘的,這小子說話太氣人了。”
“混……混蛋,敢罵老子……老子……”
“你們剛剛誰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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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誰砸的?老子也砸他丫的。”
“砰!”
又有一個人把就瓶砸到衛寒的身邊,衛寒氣道:“還砸?你們不想活啦?”
“砸的就是你!”
一時間數十酒瓶呼嘯而來,衛寒趕緊拎着東西捂着腦袋躲到旁邊的拐角處。
“砰……砰……哐當……”
“哎,你們幹嘛砸他啊?你們給我放下酒瓶……”
衛寒從拐角處探出腦袋道:“裏面的人給我聽着,有種就別走,等我回去叫人好好教你們做人!”
“還敢威脅我們?”
“兄弟們,砸他……”
“別砸他別砸他……哎呦……”
咦?怎麽感覺好像聽到了什麽熟悉的聲音?
“哎呦哎呦,衛寒救命啊!”
衛寒探頭一看,就見餘之荊捂着腦袋狂奔而來。他呆呆的看着被砸得吱哇亂叫的餘之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餘之荊迅速跑近,然後一個飛撲撲倒在衛寒所在的拐角處。衛寒走過去拉他起來道:“為什麽我每次走夜路都能碰見你?”
“不是你走夜路都能碰見我。”餘之荊從地上爬起來道:“而是只有你回來的晚我才需要在外面等你。”
衛寒聞到他滿身的酒氣,問道:“這麽好的興致?大晚上的喝酒。”
“唉,別提了。”餘之荊嘆息一聲道:“衛寒啊。”
衛寒:“哎。”
餘之荊:“你覺得我差勁嗎?”
衛寒看着他很認真的道:“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餘之荊扶着衛寒的肩膀道:“真話好聽還是假話好聽?”
衛寒毫不猶豫道:“當然是假話。”
“那好。”餘之荊站直了身體道:“先說假話來聽聽。”
衛寒道“有點差勁。
餘之荊:“……”
“這就是好聽的?”餘之荊抓狂道:“那真話呢?”
衛寒後退一步道:“十分差勁。”
餘之荊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他氣呼呼的瞪了衛寒一眼,然後轉過身去背對着衛寒。衛寒看他的樣子,覺得有趣。欣賞了一下道:“說吧,怎麽了?居然大半夜跑出來借酒消愁。”
“我覺得我很失敗。”餘之荊聲音有些委屈道:“我以前就覺得我雖然不怎麽上進,但最起碼是個不讓人讨厭的人。”
衛寒眉毛一挑,道:“難道你不是這樣嗎?”
餘之荊睜大眼睛看着衛寒道:“你覺得我讨厭嗎?”
衛寒最看不得萌萌噠的男孩哭了,雖然餘之荊比他還要大,但是也是夠萌了。他伸手給餘之荊擦擦眼睛道:“不讨厭,我不讨厭你,行了吧?”
“嗯。”餘之荊任由衛寒擦着他的臉。
衛寒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不。”餘之荊抽了一下鼻子道:“我就要在這裏說。”
衛寒沒辦法,就只能靠着牆聽他說。原來今天餘之荊又去了賭坊,把錢輸得盡光之後他深切的懷疑這個地方的風水不利于自己,于是他打算回王府找回點自信。
他找了王府的幾個侍衛陪自己賭錢,果然運氣回歸,他一次沒有輸過。贏了幾把之後他嘚瑟的去用了晚膳,自認為自己的賭技獨步天下,在花園裏溜達的時候不小心聽到那幾個侍衛聚在一起說話。
“哎,你今天輸了多少?”
“我輸了二兩,你呢?”
“我三兩。”
“再這樣下去我每個月的俸祿還不夠輸的,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呢。”
“唉,這個越王,就知道欺負咱們,有本事他出去賭去啊。”
“我每次都要裝作很想贏的樣子輸給他,他真以為自己很厲害呢。”
“哎,倒了黴了才來越王府當值……”
餘之荊委屈的道:“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故意輸給我的,根本就不是因為我的賭技好。”
衛寒拍拍他的背道:“不要太生氣,以後我陪你賭,我保證覺得不會讓着你。”
餘之荊稍稍得到安慰,道:“我不是生氣,我是傷心。我原本以為除了身份的差別,我們在一起賭錢也算是朋友的,沒想到他們那麽讨厭我。他們雖然輸錢,但我平時給的打賞也不少啊。”
衛寒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了,兩邊都有理由。餘之荊想玩也沒想過他們會故意輸給自己,那些侍衛們呢也不敢真的贏餘之荊,這就導致了雙方出現矛盾。餘之荊看起來是真的傷心了,這傻孩子好像一輩子都沒有被人這麽嫌棄過,內心受到了創傷也是可以理解的。
餘之荊靠着牆道:“我以後再也不賭錢了。”
“別啊。”衛寒道:“我知道許多新的賭法,特別好玩,你真的不想玩嗎?”
餘之荊:“……”
衛寒接着道:“麻将牌九撲克全都是你沒玩過的,比鬥雞刺激多了。”
餘之荊眼巴巴看着衛寒道:“我已經決定要金盆洗手了,你為何還要誘惑我?”
衛寒眯着眼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個人形黃金,他道:“因為我特別期待在賭桌上見到你。”
“嗚……太感動了。”餘之荊摟着衛寒的肩膀道:“你真是個好人。”
衛寒也就笑笑,餘之荊被他懷裏的東西硌到了,他道:“你都揣了些啥在懷裏?”
“都是好東西。”衛寒把十七帖拿出來道:“這可是王羲之的真跡,老值錢了。你再看這個,是極品翡翠做的鎮紙,你再看這個……”
餘之荊嘴巴越張越大,他震驚的看着衛寒道:“你把二皇兄打劫啦?”
“胡說。”衛寒嗔怪道:“這些都是他送給我的。”
餘之荊簡直不可置信,以他的腦子來想也覺得這件事不一般。他道:“二皇兄的東西可不好拿啊。”
“我覺得挺好拿的。”衛寒愛憐的撫摸鎮紙道:“我馬上就要變成有錢人了。”
餘之荊憂心忡忡道:“那個……我們之前算計二皇兄的事不會露餡吧?我總有點擔心。”
“放心,不會的。”衛寒滿不在乎道:“我們只是把紙條放進他們的房間裏而已,又沒露過臉,誰知道是我們幹的。”
餘之荊這才放心下來,道:“我們去喝酒吧,今天晚上我想喝酒。”
衛寒扭頭就走,“不了,我剛在燕王府喝了酒。”
此時吳王府書房的燈還燃着,餘之棘伸手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道:“今天燕王府的探子來報,說餘之靖宴請了衛寒,兩人相談甚歡,餘之靖還贈了他書畫美女。”
山羊胡子的謀士道:“即使這樣,也不能說明衛家就倒向了燕王。”
“話雖如此。”餘之棘道:“但餘之靖還是比我們快了一步,我這段時間忙也沒時間再找衛寒,沒想到讓餘之靖搶了先。”
山羊胡子道:“不如我們也請衛寒來府?”
“不急,再說這樣也不好。”餘之棘道:“如若我和餘之靖都去拉攏衛寒,那就是讓衛寒在我們之間做選擇。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餘之棘從來不會把選擇權放到別人手裏。”
山羊胡子一雙小眼精光一閃,他道:“在下這裏倒是有一計。”
“哦?”餘之棘身體微微前傾道:“計将安出?”
山羊胡子笑道:“燕王那兒不是有我們的人嗎?所有人都知道戶部侍郎錢楓是燕王的人,但只有我們知道錢楓早就被我們收買了,也是時候讓他辦點事了。”
餘之棘道:“你想怎麽做?”
“哼哼。”山羊胡子捋着胡子道:“如果我們讓錢楓去陷害衛燎,你說衛家還會倒向燕王府嗎?”
“高啊先生。”餘之棘眼裏的興奮之色遮掩不住道:“衛家兄弟只會認為是餘之靖要對付他們,再由我出手還衛燎一個清白,到時候還會怕他衛燎不對我俯首帖耳?”
“哈哈哈……正是如此。”
餘之棘甚至覺得幸運,仿佛衛燎和鎮北軍都唾手可得,他想若不是餘之靖急着拉攏衛寒自己也不會想到這個好主意。他十分開心的去找楚香,楚香也一直在等他。
楚香穿着一身涼快的睡衣躺在餘之棘懷裏道:“今天這麽開心?有什麽喜事嗎?”
“喜事确實有一件。”餘之靖捏了捏楚香的鼻子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哼。”楚香皺着鼻子道:“我不稀罕知道。”
“別生氣嘛。”餘之棘哄道:“我今天新得了首詞,我念給你聽?”
楚香皺了皺眉頭,他一點也不想聽什麽詞,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大才子,才子怎麽可能對詩詞不感興趣呢?于是他雖然不開心,但還是道:“好啊。”
餘之棘摟着他輕輕道:“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無可奈何花落去……”
念完之後餘之棘感慨道:“我原本覺得你的詩詞就已經是天下無雙了,沒想到還有人有這樣的才華。”
楚香埋在餘之棘胸口的臉一片慘白,他壓抑着情緒道:“這是誰作的?”
“是新科探花衛寒所作。”餘之棘道:“說起來你是見過他哥哥的,就是上次來過王府的衛将軍。”
楚香想起來去年王府确實來了個将軍,餘之棘還賞了他個男寵。
衛将軍的弟弟也是穿越者嗎?楚香心想自己在大榮的名氣這麽大,他有沒有可能聽說過自己?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大家都是從現代穿越而來,難道就不想認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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