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hapter 41
告別了阿韋洛亞,弗蘭輕車熟路去到紮克教練的辦公室。紮克戴着眼鏡正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資料,見弗蘭進來沖着他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先坐到那裏去,而他自己摘下眼鏡有些疲憊地揉着額頭,自嘲性質笑了笑,“看起來我還是老了。”弗蘭沒吭聲。
紮克起身拿紙杯給弗蘭倒了一杯水,弗蘭接過來放到了桌子上,迎着紮克的視線聳了聳肩,“我今天喝水有點兒喝太多了,喝不下了。”他說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紮克嗤笑一聲,“說起來,你怎麽沒和勞爾古蒂一撥回來?就算是你不算是跟他們一批的球員,你居然沒和伊戈爾一起回來,真是稀奇。”紮克捧着玻璃杯坐到弗蘭對面,“就算我是在二線隊,我可也聽說了,你們兩個人好到同穿一條褲子...噢噢噢你懂得,那只是一個比方。”為老不尊的教練先生眨了眨眼,“聽說你還搬到他家附近去了?”
弗蘭一噎,選擇性忽略了他後面的話,“伊戈爾和阿爾瓦羅關系算不上好,我主要過來恭喜阿爾瓦羅的,就沒跟他一起過來。”紮克對于這幾個家夥的關系也算了解,“說起來阿爾瓦羅,我可是聽說,帕文的轉會暫時還沒有達成初步協議...阿爾瓦羅這次上提,估計也會是像你第一年被提上去那個樣子。”
一開始都是替補身份,弗蘭覺得阿韋洛亞估計已經做好準備了。
兩個人同時端起水喝了一口,弗蘭感覺紮克先生似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不過一時卻沒直接說出口有些奇怪。弗蘭想了想問道,“所以,伊戈爾他們回來時說什麽了?”
“今年費爾南多·雷東多和AC米蘭的合約到期了,雙方也沒再續約,這事你肯定也聽說了?”紮克直視着弗蘭眼睛問道,弗蘭聽到這裏身體後靠在沙發靠背上,“我聽說了...”他手掌攤放在腿上,手指下意識磨搓着,雖沒躲紮克的注視,但以紮克對于他的了解,這小子此時聚焦也必然不在此。
“你也知道,他沒和米蘭續約,而是回來了馬德裏...”紮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弗蘭打斷了,“唔,實話講,你聽說的關于雷東多的消息,我也都聽過。所以,重點是什麽?”這話與之前紮克和勞爾幾個談起時的語氣截然不同,假如說當時勞爾他們是擔憂為主,放在弗蘭身上,反而可能是種規避姿态了。雖然實際上确實,假如說勞爾他們幾個在這件事上還能有些話語權,弗蘭一個新兵的态度毫無作用,但紮克知道,這并非他如此的理由。
弗蘭對于紮克先生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他們兩個人的相處一貫是有事說事,紮克也不會把話告訴別人,哪怕兩個人的想法再大相徑庭——反正弗蘭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讓紮克想破口大罵或者盡情抽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我一直記得,博斯克教練對我說,當初他讓我加入皇家馬德裏,是因為我真的有這個實力也恰好把握住了這個機會...他告訴我,在我這樣的年紀,想靠夢想和天真就大開綠燈,比憑借特權走捷徑更賴皮,當然了,我覺得他是想用個更不好聽些的詞語形容的,但博斯克教練終歸還是個大好人,他大概沒舍得那麽嚴苛說我。”弗蘭表情認真跟紮克講着道理,看紮克想要說什麽連忙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自己還沒說完,“你們當我當時聽不懂他這句話,或者是覺得我沒把這句話往心裏去。實際上我尊敬博斯克教練,我聽懂了的,也一直記在心裏。”
紮克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些什麽。那個口口聲聲自己已經喝了一肚子水的弗蘭又抿了一口潤潤嗓子,“後來我想,雖然我始終不覺得我主動找到博斯克教練表達我的想法有什麽錯,但是博斯克教練一定覺得我很急躁,又或者是想走捷徑。我知道他是覺得我憑借着‘皇家馬德裏是我的夢想之地’這個念頭就想要擁有特權,就像事實如此,很多球迷們從我在預備隊時就支持我加入一線隊那樣。我不反駁,并且我時刻記着,我時刻提醒、 督促自己,不要那樣做。我也告訴我自己,皇家馬德裏是你的夢想,弗蘭,但那也只是你的夢罷了,全世界把這裏當做夢想的年輕人有多少?幾千,還是幾萬?我是那最最幸運的千分之一,從一開始我就将自己的表現鋪陳在它的眼前。那麽,憑什麽讓這支球隊承擔你的夢帶來的壓力?你不能把夢想攥在手裏了就以為那是免死金牌了,一旦因此獲利卻依舊自以為比別人高尚幹淨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你不能這樣做,弗蘭。”
紮克看着自己這個寵愛的弟子,他那雙蜜色的眼睛雖然嵌在這張銳利難懂的面孔之上,卻是透着溫柔甜蜜的,跟他本身那一副儀表截然不能相稱。但此時他眼中像是燃燒着一團火,那以往的渾不在意全被一片倔強吞沒,他甚至覺得這倔強帶上了一絲戾氣,目光棱棱的眼睛甚至在他說話時顯露出一種兇狠的氣象。紮克本來一開始還想說,我們在談論雷東多的問題,為什麽會讓你聯想到那麽多?但随着這小子具體闡釋,紮克不得不承認,按照自己這弟子的腦回路,是有理由把兩件事聯系在一起的。
沒錯,按照自己弟子畫風清奇的腦回路,是完全有理由将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的。
“但你也知道這不一樣,雷東多對于皇家馬德裏不一樣,皇家馬德裏對于雷東多也不一樣。”紮克早在他準備長篇大論時就知道弗蘭的看法跟大多數人并不一致,并且他也意識到了既然他能闡述這麽多,就說明早就不是兩三句話能夠重新達成共識的了。然後就聽見弗蘭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的,我知道,就像你說的,我知道雷東多對于皇家馬德裏不一樣,我也知道皇家馬德裏對于雷東多不一樣。”
“那麽看起來你一定有個但是。”紮克覺得自己的暴脾氣早就被弗蘭磨沒了,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他說,“但是——我們這麽講吧,既然球員是一個職業,那麽職業總得來講還是得賺錢,對吧?你掙這些錢是為了夢想,他掙同樣的錢是為了欲望,但憑什麽你就覺得夢想比欲望要高尚,你的錢就比別人的錢要有意義?當然了,這兩者對于同一個人是不同的,但是假如說是兩個分別看重這兩樣的人呢?這都是針對他們個人‘最重要的’,那麽又有什麽高尚與否呢?博斯克先生離開皇馬之前特意囑咐我,你可以執着你的夢,小子,但是說實話,讓一支豪門球隊向你敞開大門的永遠是你的球技,不是別的。”
他說了這麽一串話,紮克心中咯噔一聲,他覺得自己終于隐約明白他什麽意思了,“你是不是覺得,博斯克先生對你說這些話适用于所有人?所以你覺得,雷東多重回皇家馬德裏,球員、球迷、媒體全都歡呼支持,卻只有當事人和管理層選擇了沉默,是一種情誼要挾?”
“他在AC米蘭連替補席都混不下去了...”
“那是他不願意繼續在米蘭呆着了,而且,這一切都是皇家馬德裏欠他的!”紮克強行打斷了他的話,“他最優秀的時候尤文圖斯重金誘惑他也對皇馬不離不棄、他為了皇馬幾乎是打半個賽季封閉才扛着整支球隊奪得了00年的歐冠冠軍,否則你以為為什麽他去到米蘭後狀态下滑的那麽強?但皇家馬德裏,就因為利益關系把他交易出去了。那是皇家馬德裏欠他的,人們都希望他回到皇家馬德裏退役。”
“哦...”弗蘭深吸一口氣,幹巴巴應道。
“我知道你不像很多人那樣喜歡雷東多,不管怎麽掩飾,我也知道,你還是深深記得那年轉會時候,所有人直接忽略了你,并且半個賽季後又拿西斯科捅了你一刀這種事對吧?你是不會把這些事情記在皇家馬德裏頭上的,另外,關于雷東多,你多少有點兒抵觸的原因,總不會跟何塞還有關系吧?”紮克覺得自己又愁的有些頭疼了。
“跟他有啥關系,何塞本來當年做的就過火了,雷東多那麽重視家庭和個人形象的人。”弗蘭嘟囔着,紮克覺得他總歸不像是方才那麽攻擊性十足了,放松了些,“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
弗蘭撇撇嘴沒再解釋,紮克看他已經被喝空的水杯,也沒打算再給他倒上。給他倒上幹嘛,讓他有精力繼續進行長篇大論嗎,“你跟我說說也就算了,何塞和勞爾,你千萬別跟他們提起這件事了。”
紮克看着這個小子,突然覺得或許勞爾是對的,弗朗西斯科·阿爾瓦雷斯,他眼中看重的和那些被稱為‘博斯克黨’的小子們截然不同,他狂熱的過頭了,這狂熱有時候甚至顯得毫無道理可言,可他本人偏偏還奉為圭臬引以為傲。“你對別的事毫不在意,但是在事關于皇家馬德裏上面表現的都太偏激了,你生活的大部分重心都放在它上面了,弗蘭。你太偏激了,弗蘭,你太偏激了。甚至于不像是勞爾、伊戈爾或者是阿爾瓦羅那種态度——”紮克不得不再次重複道,“弗蘭,你太偏激了。”
弗蘭低着頭沉默不語,紮克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往心裏去,更不知道他更會将這番話理解為什麽意思,“而你讓我操心的,并不是你關于雷東多的看法,也不是多疑,而是你看起來在事關這方面時,甚至不完全相信你自己。”
但是他真正想說的是,弗蘭,一個人拼盡全力愛什麽,是會死在什麽上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熊孩子可不待見東哥了
看這賽季末時東哥咋抽他
別理最後的flag,我一般不輕易立flag
無責任·小番外
當皇馬的提問權又雙叒叕交到了那位一直跟弗蘭不對付的記者手裏,弗蘭心裏咯噔一聲。
“有關于皇馬新人無法融入球隊你怎麽看?”
——我只是副隊長不是教練啊
“你認為卡卡和C羅的配合上到底存在的是什麽問題?”
——我只是副隊長不是教練啊
“皇馬後防問題造成球隊戰績不佳你怎麽看?”
——我只是副隊長不是教練啊
不過看着卡西剛才被一通狂轟亂炸以致目前的黑臉狀态。
弗蘭嘆了口氣,“你為什麽不去問問神奇海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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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