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瘋了嗎 ...

“你怎麽了？為什麽趴着？”沈星澤看李游趴着，覺得很奇怪，于是自己也反過來趴着。

李游心道，行吧，小崽子真的是在某些方面沒自己見識多，說出來倒顯得他粗俗了，“因為趴着舒服。”

“還行，”沈星澤的下巴擱在胳膊上，懶洋洋的打哈欠，“你猜等我爹來了，他會不會讓我走。”

“會。”不然他來幹什麽呢。

“那你舍得我走嗎？”

李游躲開沈星澤的目光，“我，我不知道……”

感覺李游又恢複了自己見他時最初的腼腆樣子，沈星澤伸手去捏他耳朵，“別騙人，我看的出來。”

“那不舍得。”李游看似屈服，實則真心。

沈星澤突然起身，“真的嗎？”

李游的眼神從床上的枕頭看到房頂的梁木，喃喃道：“……這有什麽假的。”

“我也舍不得你，那你和我……走嗎？”沈星澤把橄榄枝抛出來那麽多次，李游再不接就快蔫兒了。

“星兒，你也舍不得我，你願意留下來嗎？”李游終于敢看他了。

“……”

沈星澤心想，李游瘋了，他怎麽可能會留在這種地方呢，“我爸爸媽媽都不是這裏的……我在我家那裏生活了十幾年，我對這裏一點都不熟悉……”

“我也是，”李游趴在那兒，“這裏有我所有的朋友，親人。”

“但這不一樣，真的，”沈星澤坐起來，雙手環抱着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眸似乎含水，“李游，人都是往前看的，我不是說我家和這裏完全沒關系，你也知道我爹是李奶奶帶出來的，就是……人要往外走，你知道吧？不能一直……”

“我知道，”李游突然伸手摸上沈星澤的頭，“我都知道，星兒，我早晚會出去的。”

“那你什麽時候去？”

李游:“……”只是不知道早晚是什麽時候，他也不甘心一直留在這裏。

沈星澤還要再說什麽的時候，李奶奶回來了，說沈忠大概要半夜才能到這裏，讓沈星澤不要先等着他。

沈星澤松口氣，“那他半夜還來什麽來，明天再來就成啊。”

“星兒，我聽阿忠說你媽也來了，”李奶奶從櫃子裏抱出來一床新被子，“她沒來過這種地方，怕是睡不習慣，給她加一床被子鋪。”

沈星澤瞪大眼睛，“我媽也來了？”

“嗯。”

沈星澤瞧瞧床，感覺他媽也在這地兒，他可就得打地鋪了，“奶奶，這三個人睡的開嗎？”

沈星澤不想和沈忠擠一個床，不如讓他去死。

李奶奶動作一頓，看到懶洋洋從床上爬起來的李游，“你晚上要不和李游擠擠，這屋給你媽和你爸留着？開了一夜的車，肯定累。”

“行吧……”沈星澤在床下來回的轉悠，不安，緊張。

李游側身抓住他的手腕，“你怎麽了？”

“我媽要是來的話……看到我住在這種地方，鐵定帶我明天就走。”本來還帶着一絲希熠，覺得反正沈忠不愛他，會一直讓他爛在這裏直到開學再把他接走的，可現在……

“……”李游低下頭，“那就走啊，你的腳好的也不利索，回去好好看看，別留了疤什麽的。”

一說留疤，沈星澤有點兒慫了，他是真的挺怕留疤痕的……天生就愛漂亮的皮囊，真的改不了。

“那我媽晚上會來，我和你擠的話……咱去哪裏？”總不能再去睡房頂吧，等盧念來了看他從房頂上下來肯定要吓出個神經病來的。

“去我家啊，”李游笑，“李奶奶家就這兩間屋，其他的都沒收拾過，睡不開。”

沈星澤點頭，“行。”

“但是我那屋有點兒小……你見過我的床的……”李游小聲道。

沈星澤想到那個鋪着一張涼席子，窄窄的最多能睡開一個半人的床，臉紅了，“就擠一晚上……沒事的。”

反正是挨着你。

天黑之後李游帶着沈星澤回家。

沈星澤跟在他身後，看着李游修長的身形，心道李游長這麽帥，就算學歷不高也能靠臉活下去吧，為什麽總是要待在這種地方呢。

真是可惜。

但他會走出去的吧，希望他出去之後，接觸的第一個人，是自己。

就像沈星澤來到這裏，看到的第一個男孩，就是李游。

李家福坐在院子裏。

特意扯出來的樹枝上挂着一只昏黃色的燈泡，燈光昏昏沉沉的照在地上，不清不楚。

李家福在鼓搗一堆小零件，滿手的機油，看到李游身後跟着沈星澤，見怪不怪了。

李游看着地上鋪的塑料布，一堆小零件，“賣不了幾個錢，別都給了別人。”

李家福冷哼，随後瞄了一眼沈星澤，“那能比你給不相幹的人花的多嗎。”

沈星澤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中了一箭。

兩個人進屋也都沒睡覺，沈星澤坐在李游的床邊上，扭捏的攥着手心，出了一把的汗。

李游站在那看了一會兒，“你起來。”

沈星澤：“嗯？”

“這席子硬。”李游又在沈星澤剛才坐的涼席子上鋪了小褥子，他怕沈星澤睡到半夜肚子涼。

可鋪着鋪着他就覺得床很窄，他晚上恐怕真的會擠到沈星澤，“我一會兒跟和同去擠擠，你在這兒睡就行。”

沈星澤把頭湊過去瞧了瞧，推開李游，脫鞋，自覺的進裏面，他拍拍外面，“我可以側着睡，我很瘦，不會擠到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游轉身想走。

沈星澤一把拉住他的手，“李奶奶說讓你陪着我。”

“真的會擠到你。”

“我一個人，害怕。”

李游開始動搖，“真的很擠……”白天尴尬的反應他還沒忘，他完全不能保證自己是個多麽正直的人，就算再尊敬沈星澤，該有的反應，還是會有。

“我說要你留下來。”

李游沒轉身，直接一屁股坐在床上。

沈星澤看着他的後背，突然跪在床上，然後從後面摟住李游的脖子，“李游，我要是留下來的話……”

“不可能，”李游抓住沈星澤勒在他脖頸間的手，“你瘋了嗎，你不可能留下來。”

李游的後背一片火熱，是沈星澤貼上來的胸膛。

沈星澤還不知死活的說着那麽令人瘋狂的，像是誓言，也像是決心，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