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更合一) (1)

臨近傍晚時天氣還挺平和的, 單位院子裏那棵柳樹的柳條被風吹的輕輕搖曳。他們陸陸續續的從隔壁食堂吃了點晚飯,老周甚至還和他老婆在視頻, 只見他蹲在牆角,笑的一臉幸福。

路過此地的岳仰一時興起, 突然竄到老周的身邊和視頻那邊的嫂子問好:“嫂子诶!都好久沒和你見面了, 什麽時候出來和我一起吃個飯啊?要不我有時間了去你家蹭飯咯?”

視頻裏的女人笑的很歡, 溫溫柔柔的眉眼就像是半圓的彎月:“仰仰啊, 等我從老家回來了你就随時過來, 只要你來你喜歡吃的我都給你備着!”

這時,所裏執法辦案隊的隊長來在後面喊了老周一聲,看來是有事要做了, 所以老周迅速和電話那頭的嫂子簡單告別,然後拍了拍岳仰的肩膀便離開了這裏。

過了一兩個小時後突然狂風大作, 院子裏今日剛掃完的葉子又迅速堆積了厚厚一層,小徐站在走廊上無比憂愁的嘆了一聲:“你說這明明就是春天, 怎麽就跟秋天似的呢!”

天色也越來越暗,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外面的天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單位裏還有兩個人在調解室裏磨叽,眼看着外面變天要下暴雨了, 那兩人也加快了速度,在同事的勸解下罵罵咧咧相互不爽的靠着兩百塊錢和解了矛盾。

就在他們是剛出單位的那會子, 天空突然一聲炸雷驚起,好像什麽爆炸似的!緊接着那豆大的雨珠子就跟下冰雹似的噼裏啪啦的砸了下來。

岳仰的工位離窗口還挺遠的,但她也能聽到窗戶玻璃被敲擊的砰砰響,正打算開口, 小徐帶着高嗓門從外跑了進來:“哎呀我去,外面下那麽大的冰雹子!”

他用手比劃了下,岳仰這才将視線挪到窗戶外面,起身看過去,發現地上到處都是小半拳的冰雹,這場急雹砸下來那還得了?

這不,接警中心的電話立刻爆炸了。

指揮室那邊也開始根據警情派遣相關人員前往目的地。

岳仰趕緊整理好衣物,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了臨時的雨衣和熒光色的背心。這時候宋易也一切就緒。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人被所裏的人默認為了搭檔,只要出警,指揮所那邊必有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冰雹還再繼續下,這種天氣下騎摩托車也過于危險,在資源接受的範圍內他們還是開着警車前往任務地比較安全。

此時伴随着天空滾滾的雷聲以及時不時要瞎眼的閃電,整座城市仿佛都拉響了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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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道路上的私家車是越來越少,閃着光的警車,消防車以及救護車倒是越來越多,還有各種電力搶修的維護車也在路上馳騁着,電臺那邊已經發出了呼籲,希望全市人民都安全到家,在這種極端天氣下不要外出,保護好自己。

與此同時,岳儒難得提前下班回到家裏蹭飯,路靜芝一邊吃飯一邊看着窗外的天氣,頗為擔心:“你們說我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仰仰現在的情況啊?”

岳承俞也愁着眼睛,思考了下放下碗筷:“我覺得吧還是打個電話問下比較放心。”

岳儒看着這二老,也不反對,只是提醒了一句:“這個時候岳仰肯定在執行任務,要是沒接電話你們也不用擔心,肯定沒有空手接。”

他說完這話,果不其然岳仰那邊沒人接聽電話。

“現在這種時候他們派出所哪裏還有清閑的人啊?你們就別添亂了,她都當民警那麽多年了遇到的大事小事還少嗎?咱們還是別妨礙她辦公了。趕緊吃飯吧你們。”

這也不是岳仰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去年洪水暴發的時候臨江的蘆洲差點被淹了,那幾乎是五天五夜沒怎麽合眼,不照樣過來了麽?

這樣想着路靜芝也不無端給自己添堵了,和岳承俞示意了一聲後讓自己落下心:“行了行了,吃飯吧。”

過了一個小時後冰雹已經停了,但還是下着大雨,伴随着狂風,人走在街上仿佛随時能被吹走似的。

街道旁不少的樹木都在一定程度上有了損壞,為了居民安全,所有小區也在不斷的宣傳廣播,這期間盡量不要外出,以減少不必要的人員傷亡。

而這雨絲毫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來勢洶洶,持久不衰。

學校那邊本想着臨近學生晚自習下課時雨勢會變小,誰知道不但沒有變小,連滾滾春雷都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

此時此刻,被困在學校裏的準高三生們顯得有些興奮,但學校的老師和領導卻是愁容滿滿。

現在已經快晚上九點了,雨勢依舊這麽大,貿然放學生回去誰也不能保證路上不出點什麽意外,為了學生的安全起見,他們與轄區內的派出所取得了聯系,而且也通知各班的班主任親自聯系學生家長,務必讓他們來接送。

遇上家中不便的,即刻登記,借着學校宿舍睡一晚。

但學校宿舍條件也有限,所以能回去還是盡量的回去。

于是這就需要警方人員幫下忙。

此時的岳仰正處理完被一棵樹壓倒的小車警情,傳呼機那邊就傳來了指揮中心的任務,讓她和宋易以及小徐他們幾個一組前往市一中護送下學生。

交警部門也派出了人力在學校的各個路口維護秩序。

等他們趕到學校的時候校門口已經站了不少的家長,所幸的是在學校保安和交警人員的勸說下他們各個都保持着應有的秩序。

與此同時,正在家裏看電視的岳儒收到了一條微信,是那個頂着蠟筆小新頭像的周安平:“岳儒哥,我被困在學校了,你可不可以來接下我?我爸忙,我媽還在老家,家裏沒人……”

看到這消息,岳儒微微一怔,慌神之際,路靜芝端着剛洗完的一盤水果走過來,無意間也瞄到了這個信息,她訝然道:“這是平平啊?趕緊的啊你,別耽誤時間了,快把平平接到咱家來!”

外面這天氣,這妥妥的高三生還在為學習奮鬥,家裏又沒人,能指望的也只有鄰裏朋友。

路靜芝以為岳儒懶不想去,正打算吼他去來着,結果沒想到岳儒突然起身,一聲不吭的拿過雨傘便要跑出門。

路靜芝趕緊叫住他:“你等等你等等,抽屜裏邊有雨衣,這麽大的風和雨一把傘哪夠呢?快給平平帶上!”

她一邊說一邊跑去将雨衣給拿出來塞到了岳儒的手裏。

等他開車一路趕到學校的時候發現這周圍都沒有可以停車的地方,前面的停車位上全部停了家長的車,他只能停在附近的一個公園門口,然後打着傘走到學校去。

可哪想到這風實在是太大了,傘才剛打開就給吹彎了,根本撐不起來。

他只好放棄這把傘,扭頭拿過路靜芝遞過來的雨衣披上。

此刻岳仰和宋易正在送順路的四個學生回家,車廂裏滿滿都是朝氣蓬勃,宋易在一旁平穩的開着車,而岳仰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着後面幾個學生的問題。

沒想到這個時候手機來了陳泊遠的電話,她用餘光瞄了一眼宋易,随後接了起來。

對面傳來的聲音很清晰,慢慢的,又溫溫和和的:“仰仰,你現在怎麽樣了?”

陳泊遠的聲音就好像一杯濃郁又溫熱的咖啡,下肚之後緩緩的沿着血液蔓延全身,令她整個人都感覺到了溫暖。

她盡可能的克制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的回應道:“我還在執行任務呢,今晚估計要加班很晚了,你不用擔心。”

“嗯,那……那就好。”

陳泊遠本想脫口而出等會見,可他又不想讓岳仰一直擔心着自己影響她辦公,所以臨時改了口。

岳仰也沒有和他再多談,輕嗯一聲後便挂了電話。

此時身後的一個男同學打趣起來:“警察姐姐一定是和男朋友通電話對不對?!”

岳仰忍俊不禁,但也沒有否認:“貧嘴。”

“我就知道,肯定是男朋友!哎呀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

這話剛落,他們突然感覺到車子猛然一頓,而後傳來宋易帶着歉意的聲音:“抱歉,沒看到路上有個障礙物,你們坐好。”

岳仰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

由于岳仰和宋易要一趟又一趟的轉移幾個特殊學生,所以沒有和岳儒碰上面。岳儒穿着雨衣邁着大步走到校門口,在人頭攢動的人群中四處張望。

他雙手縮進雨衣裏,正打算和平平發個信息問她現在在哪個位置,誰知道手機才剛掏出,周安平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竄出來,張開雙手直接将他抱了個滿懷,連同沾滿雨水的雨衣也一同抱住,吓了岳儒一跳。

“周安平!”

岳儒無語的看了她一眼,發現這鬼丫頭竟然就這麽淋着雨跑出來,雖然他們現在是站在學校路邊的小鋪旁,上頭有棚遮擋着,可他還是擔心周安平被雨再次淋到。

或許她從班級跑到校門口的時候淋了雨,額前的碎劉海都濕成了一縷又一縷的頭發緊貼在額頭上。

岳儒趕緊解開雨衣的扣子,雖然心有猶豫,但他還是将周安平塞到了自己的身旁,一手緊緊環住她的肩膀,就像一只母鷹張開翅膀護着小鷹一樣帶着她快速的奔跑在大雨之中。

雨中周安平這姑娘笑的毫不收斂:“我希望雨再下大一點!再下久一點!我真是太開心了!”

“你瘋了吧?!”

岳儒覺得這姑娘腦子是抽了,她難道不知道現在這雨不夠大嗎?再大一點這座城市還要不要運轉了?

可平平覺得自己就是想瘋了,能被喜歡的岳儒哥這樣保護着,她怎麽可能不瘋呢?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岳仰和宋易陸陸續續的将學生送到了家,結束完這邊的任務後指揮中心那邊又來了另外的任務。

原來是沿江路那邊的一個菜園子有幾戶務農人員需要緊急轉移。這讓岳仰不由的想起了去年發洪水的時候,他們也去轉移過那幾戶人。

怎麽說呢?轉移人是很容易,可那幾戶人不是這麽好說通的,這就讓岳仰有點犯難。

宋易見她臉色有異,遂多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啥,你去了就知道,走吧。”

她深吸一口氣,和他開着車用最快的安全速度趕往那邊。

沿江路距離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遠,都在他們管轄的區域內,所以車子沒開多久就到了,岳仰和宋易到的時候小徐正滿臉焦急的站在那裏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岳仰順着小徐那方向看過去,發現身後的菜園子裏一家簡易的木屋旁圍了不少的人,雖然隔得遠,但他們還是能聽到從那邊傳來的争吵聲。

岳仰提腳走到小徐身邊,小徐見他過來,打了聲招呼,目光又掠過一旁的宋易。此時他們各個都罩着雨衣,大雨噼裏啪啦的砸在臉上。

雖然風勢小了一點,但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性。

岳仰不由自主的加大了聲音詢問道:“勸阻無效嗎?”

小徐緊跟着搖頭,目光落到身後那木屋上:“松松他們還在勸說中,我一開始就來了這,可那兩口子怎麽都不肯搬走。”

岳仰早就料到是這種結局,因為去年發洪水的時候他們勸阻這邊的幾戶人家,他們頑固又偏執,怎麽都不肯搬走。

認為這塊地和江邊河岸離的遠,加上河岸又有大壩圍欄擋着,基本上很少會波及到他們,而且他們都以種菜為生,說直白點就是想要威脅政府補貼一定的金額他們才肯搬。

就類似于釘子戶一般。

去年是洪水越過了大壩淹沒了第一畝菜田,他們才自己搬走的。

但現在這天氣不比漲洪水,這裏地勢低,又沒什麽樹木擋風,一個晚上他們的木屋就有可能面臨着非常大的災難,萬一波及性命那就不可取了。

所以上頭接到命令是要安排他們撤離,可第一波人員勸解失敗。

簫怡景見到他們如此不識好歹,也沒那麽多耐心和他們繼續磨下去,走到同事松松的身邊後看了木屋裏的兩口子一眼,直接開口:“你們還是不撤離嗎?如果不撤離的話極有可能遇上危險,到時臨時報警搶救人員也沒辦法第一時間營救。你們這可是拿你們自己的性命在開玩笑!”

她非常嚴肅的将事情一一說來,可那兩個中年人卻紋絲不動,總之只有一句話:“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搬走了怎麽辦?我的損失誰來賠?政府就拿出那點補貼來夠我們糊口嗎?這還有沒有天理了?!而且我們撤離後安排的住所都要自己付錢,我找誰說理去!”

這套說辭岳仰已經不想再聽了,因為不管她怎麽勸說,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拿到足夠多的補貼,不然任憑他們怎麽說的如何嚴重,他們都聽不進的。

不僅僅是這兩口子,另外三戶的人也一同咬牙堅持着,好像他們合力起來補貼就會多很多似的!

如果可以,岳仰真想把他們當作妨礙公務的人一樣強制帶走。她本就很辛苦,如今看到幾個同事因為他們的事還無端的在風雨中煎熬着,心裏的怒意更甚。

她很是煩躁的拍了下木房子,沒想到就這麽一拍,木房子的一塊木板竟然就這麽憑空給拍掉了!

她整個人還因為右手的突然拍空而趔趄了下,差點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緊接着那農婦便叫嚷起來:“你這存着什麽心思啊?你莫不是想把我屋子給擡了不成?”

岳仰無語的盯着她怒吼了一聲:“你還有力氣和我在這嚷嚷呢?你看看你們這房子什麽質量,你不知道今天暴雨有多大嗎?萬一出點事你和你老伴怎麽辦?質量這麽堪憂的屋子,風力再大一點豈不是都要被吹散?你們有沒有點腦子?是錢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她忍不住謾罵起來,小徐見她情緒上頭連忙抓住她的手勸慰着:“仰仰姐,你別生氣,咱們好好說。”

“這還怎麽好好說?我們人力物力是用來浪費的嗎?全轄區還有那麽多的警情等着處理,合着就因為他們不顧自己的死活就讓我們不顧他人的死活,非得在這跟他們耗着嗎?大不了随便他們,老大不小了出了什麽事自己也能負責!”

“哎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我告訴你啊,你們既然穿上了這身制服就該做本分內的事情。”

岳仰真想一個磚頭堵死這農婦的嘴。

就在她再次要爆發的時候,宋易突然走了進來,他将岳仰攔在身後,看向那個婦人不厭其煩的将極端天氣的危害複述了一遍。

就連他都低聲下氣的幫他們解釋成這樣,那老男人還橫眉豎臉的一臉不耐煩,岳仰那時候也不知哪裏來的怒氣,将宋易抓到旁邊便指着兩口子厲聲開口:“如果你們再不撤離,我就會采取強制手段讓你們離開這裏!到時我可不管你們願不願意。”

“因為不管是誰站在這裏都會覺得我做的沒錯!”

有些人吃硬不吃軟,在毫無辦法之下只有采取強制措施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不過這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建議這樣的。

沒想到這話徹底的惹毛了那婦人,沖上來就給了岳仰一拳,這猝不及防的動手讓岳仰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頭,她吃疼的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臉。她感覺到一股疼痛從自己的鼻梁處開始蔓延。

“你幹什麽!”

宋易音量陡然拔高,讓在場的人都冷不丁的抖上幾分,而這個時候,木屋的門再次給人推開,他們下意識地看去,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了——陳泊遠。

誰都沒有想到陳泊遠會來,紛紛一臉的驚訝。

連岳仰都怔愣了一會,不過臉上的那股疼感還未消。

陳泊遠一身黑衣服外罩着一件透明的雨衣,幾縷碎發罩在額前,顯得他冷峻又漠然。他看到岳仰捂臉的樣子時略顯緊張的走過去,語氣極其溫和的問了一聲:“怎麽回事?”

岳仰剛要張口,他突然一把将那老婦人一手拽過來質問:“你動的手?”

老婦人被這人高馬大的身形吓了一跳,看他沒有穿警察的制服,于是也不敢多造次,主要還是陳泊遠一臉不好惹的樣子,就跟黑道老大似的仿佛随時能給你一槍。

就連小徐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本想着緩和下現場氣氛,可這時他也不知如何開口。

只見陳泊遠厲聲警告着,一字一句在這個木屋中顯得尤為觸目驚心:“既然是你先動的手,那正好警察也在這裏,去派出所走一趟吧。你們搬不搬是你們的事,你們傷了我的人,我是不會罷休的。”

“憑什麽要我們去?我們不去!你又是誰?!”

“你們不去也得去,不配合民警調查的後果你們可能還不知道,所以哪怕是請也得将你們請去所裏進行普法。”

他聲音藏冰,冷言看向宋易,順帶給了他一個眼神:“警官,還愣着幹什麽?她傷了我女朋友是不是應該帶去所裏走一趟啊?”

宋易一怔,還未來得及消化女朋友這句話,立刻反應過來陳泊遠話中有話,迅速下達指令,讓小徐他們一行人将這兩口子強制帶到了警車上。

而其他三戶人家看到這兩人被帶走,紛紛站不住腳,竟然還有主動前來要求撤離的。

現場警務人員不夠,岳仰只能強制收回自己震驚的神色,忍痛和松松他們繼續處理接下來的攤子。

她說不上來此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她覺得有些委屈,但又帶着很大的欣喜。強忍的眼淚逐漸淹沒在越來越大的雨勢面前。

她在慶幸現在是下雨,不然她那點狼狽的樣子豈不是都被人看光了?

陳泊遠并沒有留在這裏等她,而是不得不和宋易儀式性的走一趟所裏。說是調解,實則就是找了個借口讓他們直接将兩口子帶走,然後再去安全的地方進行一一的勸說。

雖然很沒道理,但有時候他們的工作就是這樣。

剩下的那幾戶人都很好說話,岳仰和同事們有條不紊的将他們安全送到收留地,又馬上接到了下一個警情,他們不知疲憊的開車繼續前往下個場所。

雨勢在午夜時達到最大,那嘩嘩而下的雨就跟傾盆而下的水,完全是用潑字來形容,伴随着大風連車在路上都有些開不動道。

全市拉開了一級警報,所有的在崗的民警,消防員,以及其他各個專業的執業人員都随時警惕着。

因為此次暴雨,醫院的急診科也人滿為患,岳仰他們之後又陸陸續續的處理了好幾個警情,在風雨裏不斷的穿梭,即使穿着特質材料的雨衣,裏頭的衣服還是濕了。

冰冷的夜裏,他們好像已經顧不上自己肌膚的涼意,忙碌的事情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

這個夜晚,在家裏避雨的人們或許因為雷聲閃電和大雨睡的不安穩,而在一線的在崗人員,卻連合眼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一直這樣忙碌到後半夜,随着雨勢小了之後他們才得以喘口氣。

岳仰處理最後一個警情的時候是在某小區的綠化帶旁,他們合力将一個被困在下水道裏的維修工給救上來,大家看着變得平緩的天空,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而岳仰在這一刻也像渾身散架了一般,不管不顧的就這樣坐在了地上。

她突然感覺到很口渴,拍了拍身後站着的那雙腿詢問道:“松松,咱們車上是不是有水?我快渴死了……”

下一秒一瓶水遞給了過來。

岳仰順手去接,沒想到她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給抓住。

她微微一驚,下意識地擡頭往後看了一眼,發現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竟然是陳泊遠的。

她詫異道:“你怎麽過來了?”

此時此刻已經是将近淩晨四點,岳仰還以為他幫助宋易他們一塊将那兩口子帶回所裏後就回家了呢,沒想到他還會出現。

震驚之餘,又有片刻的欣喜,不過并沒有表現在臉上。

由于身邊還有同事,岳仰和陳泊遠保持着非常客氣的關系。只見她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沖她微微一笑:“我們也結束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所裏?還是說你先回家休息?”

陳泊遠看到岳仰透明雨衣下濕淋淋的身子,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亦或是兩者混合在一起,讓她看起來很是狼狽。

方才被那不講理的老婦人毆打的地方還出現了一灘紅印子,在她白皙的臉上尤為明顯。

陳泊遠的心一抽,陳泊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也不管岳仰同意與否,直接牽起她的手便将她帶出了小區:“坐我的車吧,我送你過去。”

岳仰還想和同事說什麽,松松他們卻是一臉明白的樣子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岳仰有些不太好意思,加快腳步上了陳泊遠的車。

他的車裏有岳仰很熟悉的味道,而且此時此刻他已經将暖氣開足,一進去岳仰就感覺到了一股溫暖之意。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陳泊遠便從車後座給她拿出了一件幹淨的外套交代她:“現在也沒怎麽下雨了,趕緊把雨衣脫了,把濕的外套換下,等你去單位交接完後我再帶你去休息。”

岳仰嘴角抿過一個笑意,心情甚好的接過他的外套,手腳麻利的換了上去。

衣服上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岳仰那點疲憊在此時此刻好像都消失殆盡了。如果此時她是坐着單位的車回去,那指定就已經在車裏呼呼大睡。

可現在陳泊遠在身邊,她連一點瞌睡的意思都沒有,精神無比的亢奮。好像之前幾個小時的疲憊心累也随着這大雨而去,剩下的都是滿滿的溫暖。

在車上陳泊遠并沒有說什麽,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來到了岳仰的單位裏。岳仰解開安全帶和他說了一句:“你要不就在車裏等我吧,我很快就好。”

大概的彙報下任務情況就可以了,具體的總結會挪到明天的會議上說,這是他們所的慣例。

“嗯,去吧。”

陳泊遠點了點頭,目送着她離開。

岳仰跑進單位的時候發現其他小組的同事也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單位,各個精疲力盡,坐的坐站的站,就跟軟體動物似的等着老周回來。

老周回來的時候岳仰都驚了,因為他渾身上下都是滿滿的泥巴,別說雨衣了,臉上都是泥巴印子,渾身濕淋淋的走來,衣服上還淌着水。

岳仰趕緊把鄰桌上的紙巾遞上去:“老周你擦擦,您這是去哪辦事了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當挖土工了呢!”

這話引起一陣旁笑,老周見到大家都這麽辛苦,也不耽誤時間了,按部就班的交代完後續工作就讓他們散了。

如今誰也不想多說什麽,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睡覺!

當然岳仰也是如此。

想到陳泊遠還在外面等着,她快步的走出去,拉開車門道:“陳泊遠我們走吧!”

陳泊遠一路看着她從單位裏跑出來,那瘦小的身子在他寬大的外套裏顯得更加清瘦,明明是這麽一個嬌小的女人,肩膀上卻扛得了那麽多的東西。

想着想着,他嘴角一勾便啓動了車子。

岳仰随意的找了幾個話題和他說起今天她的任務情況,說到撤離菜園農戶的時候,岳仰忍不住問他:“诶我還沒問你,你今天怎麽來我任務的地方了?”

陳泊遠微微一笑,言簡意赅的回答:“不放心你,所以跟老周要了地址跟過來。”

岳仰忍俊不禁,差點就脫口而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這都要跟着,好歹她當民警也那麽多年了,什麽大事小事的沒見過呢,雖然有些問題很棘手,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那種無賴流氓的他們遇見的還少嗎?

不過話還沒說出來,心中便湧出一股暖流,她硬生生的吞下那些話,告誡自己,這是男朋友對自己的關心,她要去用心感受,要去品,要細品。

她挪開視線,卻發現陳泊遠開的這條路并不是去自己家的路,她帶着幾分疑惑問過去:“陳泊遠?不回我家嗎?”

“這麽晚了不要去打擾伯母他們了,去我的房子,你也該好好收拾下。”

她如此狼狽,肯定是要好好洗個熱水澡,吃點東西才睡覺,不然就這麽躺下睡,不感冒才怪。

“你的房子?”

岳仰一怔,一時沒明白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後來才想起來,應該是陳泊遠自己買的那套房。

這還是之前院子裏的大姨給他相親時岳仰聽說的。

不過不在這邊,而是蘆洲市裏另外一個區。

此時路上空曠的很,陳泊遠開車很穩,但速度奇快,岳仰感覺還沒在車裏呆多久就已經來到了那個小區。

光看這小區的樓盤名岳仰就猜到了這幾年陳泊遠是真的掙錢了。她下車的時候不由得很市井的問了一句:“陳泊遠,你們那兵種國家還給那麽多錢補貼嗎?”

這退伍才多久?又是連鎖店,又是房子的,有些人奮鬥一輩子都難以買上一套房子,更別說他毫無背景,陳爺治病還需要那麽多錢。

陳泊遠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腦子說道:“錢是從這裏來的。”

他走到岳仰的面前牽住她的手,将那雙冰涼又柔軟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之中。岳仰不知道怎麽的就跟個小女人一樣別別扭扭,她忍不住在心裏反複的和自己說:“淡定!淡定!又不是酒店開房!”

說實話,跟陌生男人共住一屋這事岳仰沒少幹,之前有過幾樁案子,那個時候她的職責還沒現在這麽通吃,單純的就是執法辦案隊裏的人員,經常要和同事僞裝辦公,所以會和同事在一個房間裏睡覺,但真的就是休息。

可她一想到這對象換成了她惦記那麽久的陳泊遠,這心裏怎麽就砰砰直跳呢?

盡管她明确知道不會發生點什麽,可就是緊張,就是雀躍。

好像心裏湧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來,随着血液漸漸的蔓延了全身。

岳仰盡可能的抑制自己的情感,跟着他來到了房子裏面。一推開門,裏面寬敞的空間和簡單的裝修深得她心,她忍不住連連誇贊:“連裝修家具都搞好了?陳泊遠你可真行吶!”

陳泊遠手裏還拎着一個塑料袋,裏面是一些預防感冒的中成藥,然後還有幹淨的毛巾,牙刷,內衣內褲等。

他遞到岳仰的面前:“都是一次性的,先湊合着用,我屋子裏的床上有我洗幹淨的衣服,你先去找一套自己穿的合适的換上,趕緊去洗澡。”

“诶,那……要不你先洗?你不是也淋了雨嗎?”

岳仰習慣性的客氣。

“聽話,我給你去煮個面吃,消耗那麽多體力總得補回來吧?”

岳仰沒想到他還要做東西給自己吃,這讓她想起以往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要是碰上今天這樣的緊急情況,從單位回家之後就什麽都不幹,直接躺床上睡到第二天。

可現在,有人接她,有人叮囑她洗澡,還有人幫她做吃的。

看似這麽簡單的一切,可為什麽她就覺得這麽的好哭呢?

她眼眶蘊熱,不想在他面前丢臉,于是道了一句謝謝後快速的走進卧室裏拿衣服。衣櫃門還開着,岳仰看床上的衣服都太大了,所以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衣櫃裏。

在找合适的衣服時她忽然翻到了抽屜裏被疊的整整齊齊的兩件校服。

一件陳泊遠的,一件是她的。

陳泊遠的校服上還留着岳仰親手畫下的頭像,那是他畢業典禮的那天,岳仰在他校服上畫的東西。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她偷摸的翻牆來到了一中校園裏,偷偷的跟了他一路,遠遠看着陳泊遠拍完畢業照,然後被不少的同學拉着合照,一直等到他要回家了,岳仰才從某個角落裏竄出來:“泊遠哥!恭喜你畢業!”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陳泊遠要去部隊。所以還開心的緊。

而且她看很多女生都在他的校服上簽名,她也不甘示弱的買了一支筆在他面前晃悠着:“我也想在你校服上做紀念。”

說着她就畫了一個超級大的卡通頭像,蓋過了很多人的筆觸。

而她自己這件校服,領口衣袖上全部寫滿了陳泊遠的名字。

曾幾何時,她計劃着自己畢業那天就和陳泊遠表白,可沒想到她畢業了就再也沒等到陳泊遠回來。

所以她在衣領和袖口上都寫滿了陳泊遠三個字!寫着寫着就無比的生氣,索性将它丢到了垃圾桶裏。

可怎麽會……在這呢?

當時候的他應該還在部隊!

她雙手一緊,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件衣服,卻發現領口旁邊還有小小的三個字:“對不起。”

岳仰看到這,那些眼淚就這麽不争氣的流了出來。

這個陳泊遠到底還藏了些什麽?做過什麽樣的事!為什麽他都不說出來呢!

這個時候岳仰也不知道出于一種什麽樣的心理,倏地一下關掉了衣櫃門,帶着眼淚就走出了房間直接來到陳泊遠的面前。

陳泊遠見她還沒換衣服,正打算開口的時候突然被她抱了一個滿懷。

這個姑娘的嗚咽聲直接從耳邊響了起來,伴随着她氣憤又感動的聲音:“陳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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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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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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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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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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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