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播種者

莫雲舒不太喜歡周邊的環境，确實這樣的風景過于怪誕，天空飄浮着奇怪的水母狀生物，卻又比水母大了很多，它們借着風用力轉動下半身的七根肢體，順着風的方向它們也四處飄灑，而天空周圍挂着四個大小顏色各不一樣的衛星，莫雲也第一次在夢中看到這樣詭異的畫面，她好奇的跟了水母上去，可是沒走兩步腳下卻又被什麽東西絆住了，莫雲舒往腳下看去，一只貓大的蠍子從她腳下爬過，被莫雲舒踢到的小怪物似乎也被驚吓住，加快步伐消失在灌木之中，而灌木之上數十幾只眼睛正盯着自己，莫雲舒知道這是夢，所以并沒有感覺到害怕，她蹲下身子往灌木看去，本以為那只是木紋，可是在莫雲舒接近它們時，那眼睛紛紛緊閉，莫雲舒覺得這眼睛有些眼熟，卻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她開始注意到自己夢境的不同，于是往這個夢境深處走去，沒走幾步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那是一個血紅色的大湖，湖水密度偏高有些粘稠，莫雲舒能看到一些蟲子伏在湖面上，一只鳥，可以說是鳥吧，雖然它長得有些像蛉，但總還是在展翅飛翔，莫雲舒本以為它此刻劃過水面是要捕捉那蟲子，可那蟲子卻一躍而起，莫雲舒此時才看到原來湖面的蟲類竟只是一個誘餌，一個更大的家夥埋在水中，這讓她不禁想起了蟲族，但眼前的一切生物卻并不像蟲族進化的那麽高級，就像人類與動物一樣有着聯系卻又并不相同。

莫雲舒小心沿着這巨大的湖面行走着，腳邊逐漸出現了她所熟悉的東西——人類戰艦的殘骸，殘骸上遠征軍的标志除了有一些撞擊引起的磨損，也還是嶄新的，莫雲舒繼續往前走，那樣的殘骸越來越多，都是她所認識的東西，零散的通訊器，當然已被壓的嚴重變形，接着稍大一點的求生艙，上面的燈還閃閃的亮着，還有狩獵級戰艦的炮臺，長長的炮筒上站了一只莫雲舒認不出的禽類，它直勾溝的看着莫雲舒，卻一動不動。

整條路上沒有一具同袍的屍體但這些冰冷的金屬卻像是巨人散落的遺骸，無時無刻不提醒着莫雲舒，曾經與蟲族的戰争是多麽的慘烈。

一瞬之間，眼前那些怪誕的畫面突然消失，莫雲舒視野變得高了起來，她站在一個光禿禿的山頂，而山頂之下依然是那個浸血一般的湖，只是它已變成小小的一池，莫雲舒不想往下再走去，她轉瞬在山頂一定有着其它原因，莫雲舒順着地上明不明顯的小徑往山上走去，山頂的風撫過她的面頰，可能因為海拔偏高，這山上的并沒有植被，只有小小的草，雖然這些草漫動着自己的四肢，像一坨坨長滿毛的蜘蛛。

莫雲舒并沒有在意，這是她的夢，她第一次來到這裏，并不知道會遇見什麽，但卻冥冥中的力量卻引領着她向山頂走去，随着眼前光線的逐漸強烈，莫雲舒來到了山頂，她伸手擋住眼前強烈的陽光，眼睛在指縫中努力的往外看去，一個人影伫立在山頭上。

她快步向前急切的往裏過去，眼前那簇紅發如火一般在風中揚起，溫迪沙站無聲的站在山頂，太陽的光線灑在溫迪沙的臉上，勾勒出她堅毅的面龐，莫雲舒來到她的身側，靜靜的看着那張完美的面容，莫雲舒挽起溫迪沙的手，輕輕依靠在她的右肩，這詭異的世界卻是如此的安靜 。

莫雲舒順溫迪沙的目光向遠處看去，她好奇于自己的戀人所注視的東西——那是泛着白光的太陽。

“溫迪沙，你孤單嗎？”對着完全沒有溫度的太陽，莫雲舒低聲喃道：“不會太久，我馬上就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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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六點了，今天又将是美好的一天，陽光一整天都會很溫暖，濕度也剛好合适，建議你可以做一下戶外瑜伽.....”

“我知道了，阿爾法，”莫雲舒阻止了系統的廢話，接着說道：“給我看一下今天的日程。”

“好的，莫，以下是你要的日程...”

莫雲舒需要的資料都被投射在她的電視牆上，上午她将參加恩格爾博士組織的會議，下午将帶着自己的艦艇指揮小隊進行日常的訓練，當然這兩條提示下還有無數條明細在下面用于提示莫雲舒需要準備什麽資料。

莫雲舒用力伸手舒展筋骨，再次回到這種緊張的生活之中，她要做的事還很多，心裏已做了非回去不可的決定，那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無比的重要，她甚至都有考慮是不是對娜塔麗不要那麽冷淡，她轉動了一下脖頸，将身邊疊好的衣服穿上，那是昨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制服，畢竟今天的兩個場合都會比較正式。

除了沒有軍銜和陣營的标志，那一身制服與現役軍人的衣服非常的像，不似遠征軍的深藍色，那是象征着新希望的海藍色軍服，莫雲舒看着鏡中的自己，似曾相識卻又透露着一絲別扭，她将扣子一顆顆扣好，又理了理衣領和袖口，最後将軍帽帶在了頭上，莫雲舒擡手向鏡中的自己行了一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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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舒，你要回去了。

早會的地方是在昨天的司令官辦公室，娜塔麗通知的會議時間是上午8點，莫雲舒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的，推開門卻發現娜塔麗早已坐在主坐上，她又換上了一身白色科研服，裏面的白襯衫上還套了一件黃色的背心，紅發松紮在腦後，她正滑動着手上的電腦似乎在查閱些什麽。

“早，莫小姐。”娜塔麗笑着向莫雲舒招招手，似乎完全忘記了昨天兩個發生的不愉快

“早。”莫雲舒點點頭，算是禮貌回應，在娜塔麗左手第二個位置坐下，有意的留下一個空位保持着自己與對方的距離

“昨天睡得好嗎，莫小姐？”娜塔麗放下手上的事兒，向莫雲舒問道

“很好。”對于莫雲舒來說，只要能見到溫迪沙，就算是噩夢也是好事。

莫雲舒自帶的距離感讓娜塔麗沒辦法繼續話題，只好讪讪說道：“我也睡得不錯，”似乎又覺得只說這一句話還是顯得自己有點尴尬，接着又說道：“這裏挺安靜的，空氣也不錯，比我的室驗室好多了。”

莫雲舒看她一眼，覺得對方的事情自己确實沒什麽興趣，正想着側過頭去不再理會，但又想着起床時還是決定對着這個項目負責人好一點，只好順着說道：“你平時睡實驗室？”

看着莫雲舒主動跟自己說話娜塔麗有點吃驚，馬上回答道：“是的，我應該從十四歲考入研究生就開始在實驗室睡了。”

莫雲舒到底還是不知道要和對方說什麽，只是的回了一個：“哦。”又回到了一言不發的模式

“冰箱裏的酒和食品你看到嗎？”娜塔麗接着向莫雲舒問道

“嗯。”莫雲舒點點頭。

“我專門為你們準備的，明河和辛格只吃素食，卡米拉愛吃牛肉，井上最愛喝酒..“說到這裏娜塔麗沒有繼續了，因為确實不知道莫雲舒愛吃什麽，所以并沒有準備。

“很好。”莫雲舒再次點點頭。

娜塔麗也看出了莫雲舒的态度，她收斂起熱情，重新拿起電腦之前對莫雲舒說道：“如果不想說話你不用勉強自己的。”

辦公室又回到了安靜之中，莫雲舒也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資料，不過多久明河也跟着進來，他換掉了僧服，倒是一身白衣大褂和黑色襯衣，整個人的氣質倒是變了不少，當然沒變的只有那一個禿頭和那破舊的眼鏡。

緊接着井上一身與莫雲舒一樣一身制服也利落入坐，辛格和卡米拉跟着跟進來，他們依然是一身顯得不太嚴謹的便服，最後進入的是李萌，她和她家博士倒是一個風采。

看人到齊以後，娜塔麗看看手中的表，剛好8點。

她放下手中的電腦，神色認真，眉頭有些稍稍的緊促，灰色的眼中透露着凝重之色，氣質沉穩，倒是有些新聞上那些‘播種者’的油滑老練的感覺。

“想必大家已經見到了自己的隊員了，無論大家對他們是否滿意，那都是我親自運用‘播種者’的權利向各種殖民政府要來的，‘園丁’已确保他們每個人的背景幹淨，和政府或軍隊沒有任何關系，而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挑剔，”娜塔麗頓了頓，看了看坐下衆人，确保他們都在認真聆聽，接着說道：“1個月的時間，我需要他們像你們一樣優秀，我希望我們不僅能安全到達H16，更能為人類的勝利最出最有力的貢獻。”

除了最後娜塔麗的最後一句話，莫雲舒對她之前所說并沒有意見，看着辛格一臉星星眼的拍手點頭，其它人也附和着拍起手來，雖然對她有些質疑，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成為一個‘播種者’是多麽艱難的事，首先他們必須優秀到成為人類中的佼佼者，擁有一顆願意為人類的生存犧牲的決心，并得到政府的認可。成為‘播種者’後，他們便不屬于任何政府，他們自诩為人類之子，由‘播種者’監督委員會，只要不違反作為人的基本道德，他們便有着淩駕于政府之上的權利，他們可以要求政府調動一切自己所需要的資源來完成自己的項目，這個項目将為人類開辟新的未來。在現在僅有十一位‘播種者’，娜塔麗是最年輕的那一個。

娜塔麗看着下面的掌聲，她知道那并不全都真實，她不像她的同僚一樣高調或赫赫有名，她只愛埋頭做自己的實驗，但這并不代表她什麽都不懂，作為‘播種者’她早已見慣了虛僞的笑臉，無端的奉承。

“我知道我不如其它‘播種者’一樣赫赫有名，也許你們不理解我們為什麽要随意動用人類的資源，更或許，”娜塔麗看了看莫雲舒：“你們嘲笑我的天真。”又正過頭繼續說道：“可是，我不願再讓我的同胞受到外來的傷害，我相信有一天你們一定能理解我，支持我。”

“那你的實驗項目究竟是什麽？”卡米拉似乎不吃那聲情并茂的一套。

“起飛那天，會讓你們看到。”娜塔麗說道。

“為什麽要等到那個時候？”

娜塔麗直言不諱：”因為我也要花時間确保你們對人類，乃至對我的。”她強調似的加重了語氣：“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