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溝通無用

“逐日號，這裏是南方大地號，收到請回複。”一個信號申請接入。

這是逐日號離開地球收到的第一個信號，陳梓沒有多加考慮便将信號接了進來。

南方大地號不并不是普通的民用飛船，而是來自火星殖民政府的軍用護衛艦，接近二十天的航行，逐日號已經接入了火星殖民政府的管轄範圍，雖然火星正在地球的另一邊，但火星的公轉軌道上都會軍用空間站，無論政府或是民用飛船只要進入這一片領域，都可以向殖民政府尋求幫助。

但是像逐日號這樣的艦艇，從它發射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與航線附近的各種政府進行了交涉，因為這是‘播種者’的計劃，只要這一路上還有人類，逐日號就會受到各種優待與照顧，例如一路上所有的補給都會由當地政府免費提供，不僅于此，只要進入該政府的領地，一路的航行均會收到本地武裝力量的保護，直到離開人類管理的區域。

陳梓看了眼莫雲舒，莫雲舒示意她回複南方大地號的請求，陳梓知道莫雲舒很多事情都放手讓她做，雖然自己的事情日漸加多，但也樂于借此機會去學習。

“逐日號收到，南方大地號請講。”陳梓将信號打開，顯示器出現了南方大地號的畫面，說話的是一個30歲左右的中尉，一身火紅的軍裝，那是火星先驅軍的制服。

“我是中尉徐爾東，奉命護送逐日號航行直到白玉空間站。南方大地號請求加入隊列。”中尉說完後将一個文件傳輸過來，陳梓将文件打開，裏面是有火星殖民政府授權的文件。

“允許加入。”陳梓點頭同意，還不忘記回頭悄悄看了一下莫雲舒，她的長官側着頭，視線緊鎖在宇宙之間，陳梓朝這同樣的方向看去，那裏是漆黑一片。

莫雲舒根本沒有關心她與徐爾東的對話，好像這官方對接并不是什麽大事。

“凱特，協助南方大地號進入航行軌道，維爾，通知全員注意航行安全。”陳梓見莫雲舒放任自己，于是也自覺的做起了安排。而當她完成一切，回頭再看向她的指揮官時，那個位置已經空空如野。

陳梓并不了解她的指揮官，雖然絕大多數時間莫雲舒會對她們很好，但卻依然覺得莫雲舒像一個場外人，只會靜靜的看着一切的發生，陳梓挺起腰身，繼續自己的工作，少女相信當自己返航的那一天，今日所經歷的一切都會改變自己的家庭與命運。

逐日號的健身中心在最底層，這半個月來所有人都知道她們的艦長和本次項目負責人會8點左右來到這裏健身，于是一到這個時間，很多人都會自主的離開，畢竟沒人想與所謂領導呆在一塊，當然也不乏樂于表現的小年青會堅守陣地，偶爾發出高談闊論想來引起二人的注意，奈何這也沒什麽用，莫雲舒和娜塔麗做起事來，似乎眼裏放不下其它的東西。

在沒有莫雲舒看管的時候，娜塔麗表現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睡覺很少，飲食更是不規律，就連實驗室裏的其它人也跟着這樣工作，特別是李萌臉色都快和娜塔麗一樣差了，而每次一出實驗室進入莫雲舒的管理，娜塔麗就瞬間老實得多，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在這個時間點乖乖的服從安排，就能繼續過着恣意妄為的生活。

“屁股翹高。”莫雲舒撫着娜塔麗的大腿：“注意膝蓋與腳尖的方向。”

深蹲最容易促使膝蓋與腰部受傷，在拉深練習上莫雲舒一向注意細節。

娜塔麗服從着，但注意力卻在莫雲舒的手上，為什麽莫要摸自己的大腿呢？娜塔麗想到這裏顯得有些尴尬，她悄悄看向莫雲舒，莫雲舒依然是非常認真的表情，她不知道莫對自己是什麽感情，若說這一切是自己的臆想，可明明幾次發現莫雲舒看自己的眼色不對，可若說莫雲舒真對自己有意思，但莫雲舒很多時間對自己又是冷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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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幾個下蹲之後，娜塔麗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适看來強忍着身體訓練還是有些為難。

“不行了，我要休息。”娜塔麗放下手中的杠鈴，虛弱的說着。

莫雲舒看她頭上已有好些汗珠，然而這深蹲卻沒做幾個，這并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

“耳朵，彙報娜塔麗的心跳。”莫雲舒向耳朵下令。

那小東西掃描了一下娜塔麗，向莫雲舒說道：“心跳172，超過最大心率90%。”

莫雲舒無奈的摸摸額頭，這心跳高得太厲害了，而娜塔麗所做的運動卻過于簡單，這根本不成正比，莫雲舒讓娜塔麗坐在一邊，遞上生理鹽水讓她先補充電解質，看她慢慢的停下喘氣，才又跟她說道：“你究竟平日有沒有按照我的安排休息？”

“有！”娜塔麗斬釘截鐵的說道：“一直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莫雲舒看向耳朵，似乎在求證，耳朵發出了一聲低嗚：“這個我不太清楚，現在我沒有進入實驗室的權限。”

莫雲舒一下就明白了此間的因果關系，原來自己訓練着娜塔麗的同時，她并沒有停止自己的實驗，明河的囑咐完全沒有被娜塔麗采納，她依然在實驗室裏消耗着自己的健康。

“娜塔麗，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是一個可以影響世界的‘播種者’，你所代表的是人類最先進的科技與文明，”莫雲舒收起了友善的臉，又回到她那一副沉悶的表情，說話的口氣沉重而嚴肅，這突然的情緒變化讓娜塔麗有些愣住了。

莫雲舒接着說道：“這次探索項目是你發起的，整個世界為了你的行動付出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莫雲舒指着窗外，緊跟着逐日號的南方大地號：“他們因為接下了護送我們的任何，又得耽誤多少回家的時間。”莫雲舒不笑的樣子一項讓人距離感滿滿：“這300多人遠離家鄉與你共同去那該死的地方，沒人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來，你看看吧，飛船上已經放了一個骨灰盒了，而可笑的是你居然還有心情窩在實驗室研究那個異形。”

“我....“娜塔麗想解釋，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立足點，幾年前她并不是沒有吃過身體上的虧，莫雲舒和明河說的沒有錯，只是她自己希望在着陸前多做一些準備，也是為了團隊的安全。

但莫雲舒并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她又對着娜塔麗冷笑一下，這一笑卻像刺一樣紮進娜塔麗的心頭：“既然如此，恩格爾博士，我們又何需再次遠征。”

莫雲舒本是準備給娜塔麗擦汗的毛巾被扔在了地上，接着她轉身離開了健身區，娜塔麗搶起毛巾，看着毛巾上印着的“莫”字，心裏卻是五味雜陳，她知道這次是真正踩到了莫雲舒的雷點，當她再擡起頭時，莫雲舒已經不在眼下，只剩下那些不知所以的年青志願者們還傻站在那裏看着她——這個人類的希望。

本想繼續回到實驗室的娜塔麗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陌生的房間裏沒有一點她存在過的痕跡，逐日號起飛的那天起，她就一直住在試驗室，反正那裏洗澡間卧室什麽都有，最重要的是還有自己的試驗。

“入侵監控。”娜塔麗向耳朵說道。

“這不好吧？”耳朵唠叨着，但是還是完成了娜塔麗交代的工作，通過它那個大眼睛投射出了數百個監控畫面，從駕駛艙到維修間，再到各種枋心團隊所處的工作室，小到那些不起眼的甲板，幾乎整個逐日號都暴露在娜塔麗的眼下。

娜塔麗将駕駛艙的監控放大，拉到自己面前，畫面裏的莫雲舒坐在指揮官位上，手支着頭，滿臉深思着，在她桌上不顯眼的位置上，放了一杯水和一個藥瓶，娜塔麗知道那是什麽藥丸，雖然莫雲舒選擇了這一條路，她病情的發生就注定是再所難名的事，但娜塔麗的心裏依然生出了深深的內疚與歉意。

娜塔麗又依次來看辛格、明河、井上、卡米拉的畫面，地質專家們正做着用各種沙土做着地理模具，辛格一臉認真的說着什麽，他小組僅有的幾聆聽的非常認真，明河的實驗室并不見他，但他的團隊正忙碌的工作着，井上的地盤似乎安靜的多，很難想象這個戰争機器正安靜的坐着瑜伽，那充滿了傷痕的肌肉透露着人類的力量之美，最後是卡米拉，她正在分析從“弗蘭肯斯坦’胃病提取出的殘餘食物。

娜塔麗又放大了莫雲舒的畫面，所有的人都沉迷于自己的工作，或是亢奮，或是期待，只有莫雲舒即使在工作的時候她也平靜的像一灘湖水，讓人永遠看不見湖底有着什麽樣的世界。

“你同意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娜塔麗摸着屏幕裏莫雲舒的臉，好奇的想道，可卻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娜塔麗劃過手臂，将眼前的投影打散，但它們又快速的歸為，逐日號上的一切按部就班着進行。

娜塔麗終于覺得有一些疲憊了，她攤在床上。床頭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玻璃窗，微微擡頭就能從床邊的窗戶看到無垠的宇宙，一切生物在此之下都若蜉蝣一般渺小，生命乃至物種的誕生與毀滅顯得沒有意義，娜塔麗舉起手伸向太陽的方向，那火紅的一團卻像是跳動的心髒，越是黑暗才越要守護着希望。

“我究竟要怎麽做...”娜塔麗低語道，而在她眼前，只是一片亘古不變的黑暗。

沒有任何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更新時間：周六

本文保持每周1W字左右的更新速度，也就是一周三章，也請大家諒解，我畢竟是一個三次元生活豐富的工作黨，但是可以放心相信的是，無論是《鯨落》還是《輕別離》（每周3000-6000），肯定是會跟完的，不可能坑了或者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