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過去的時代

諾德并沒有像“法律”規定的那樣被處死,但在多數人看來他的結局和被處死沒有太大的區別,在赤湖的南方,那是屬于蟲族的領地,他們不可逾越的地方,而諾德将被放逐于此,永世不得回到這片領土。

不夜緊跟着蘇爾身後,她知道蘇爾的仁慈,可她依然有很多的疑惑,比如為什麽這次并不是直接賜死諾德,為什麽從湖裏出現的次數越發的少,而他們的路究竟何去何從。但不夜看着蘇爾的平靜與沉默,又将那些問題咽了回去,只是安靜的跟着蘇爾在湖邊走着。

這個星體有三顆大小不一的衛星,這意味着它将有三個月亮,它們同時反射着太陽的光芒,皎潔而明亮,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将二人的身影拉得長短不一,不夜看着自己其它的身體,依然還是會覺得有些紮眼,可當她看向蘇爾時,卻是刺骨一般的疼痛。

曾經的蘇爾,那是如太陽一般的存在,而現在的她,孤單而寡言,讓人心生畏懼。

蘇爾身高接近兩米,苗條卻強健,一頭烏黑的頭發,她穿着麻制的白色布衣,用以擋住她身上的那些讓人心生厭惡的軟鱗,這些軟鱗一層覆蓋着一層,在月光下它們泛着淡藍色微光,蘇爾身體70%的地方都被這東西包裹,就連她的臉也只剩下一小半的地方還能見到皮膚,不同于這個星球上所有的重生者,蘇爾的耳後長出了一對腮,這意味着她能去到別人無法達到的水底,擁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優勢。

不夜看着蘇爾的背景,她不知道這一次她回到海裏,下一次出現又是何時了。

不夜的心裏還是沒辦法平靜,諾德只是做了他心裏想做的事,還有千百人心裏所想與諾德一樣,未來又有多少人做出同樣的事。

“蘇爾。”不夜開口,叫住了身前的人。

“嗯。”只是一聲安靜的回應。

“我們究竟算什麽。”不夜單刀直入。

蘇爾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不夜的臉,和之前相比她的五官沒有太多的改變,只是心境不同,讓她看起來已不如之前那樣意氣風發了。

“你覺得我們是什麽?”蘇爾反問道。

不夜沉默了,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陷入了沉思。蘇爾則就地在湖邊坐下,她用手撫摸着地上的草皮,草皮配合着她的撫摸而搖動得,在這裏五年了,蘇爾已經不記得地球上的草是什麽樣的,只知道這裏的草,是活的。

不夜看了看湖中自己的倒影,鹿一般的下肢,如果不是這一身衣服,腰上還能清楚可見自己與下肢的連接處,那些外突的動脈血管惡心湧動着,不夜知道,曾經有着這種下肢的是一種叫着比鹿獸的蟲子,她們總喜歡用□□遠程攻擊它們的胸口,這樣才能一擊斃命。

可又摸着自己的胸口,那心跳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着,不夜堅持着了下來,正是因為自己還懷抱着希望,想着哪怕有一絲的可能,也要回到自己的家鄉。

“但是蘇爾,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同我們一樣的堅定。”不夜說着:“你需要幫助我們做點什麽。”

蘇爾往身邊拍拍,示意不夜坐下。

“你想回家嗎?”蘇爾向不夜問道,但沒等不夜回答她自己給了回答:“至少我想回去。”

不夜不語,她總算知道蘇爾為什麽會常時間的呆在水底,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這裏沒有任何的東西讓他們回去,除了那些迫降到這裏的人類飛船,他們嘗試過去接觸,卻被當成怪物一樣被追殺,迫于生存他們也只好武力相向,後來才有了蘇爾的“法律”:

1、對人類避而遠之;

2、不許無故殺人;

3、不許殘害同類。

原來神一般的蘇爾也會想着回去,可現在又要如何回去?他們對人類來說,那是怪物一樣的存在。

“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所以我也無法去約束他們。”蘇爾說道,但不夜能感受到蘇爾其實也是絕望的,她現在還能堅持着出現主持着重生者的公平,是原于她的責任。

“未來會不斷的有人類來到這裏。”不夜提示着,這是現實,無法避諱。

蘇爾看着赤湖,赤湖的夜同樣映射着比鄰星系的夜空,這四年來她學着為那些星星取名字:奧丁、托爾、維爾達、霍德爾,每一個都是人類神話中的名字,這裏的山岳、大地、湖泊,分別也被取了神|的|名字。

“來吧,他們來了,我們就走得遠遠的。”蘇爾指了指赤湖的南方,德諾被放逐的方向:“還有那麽多的蟲族生活在那裏,我們的戰争還沒有結束。”

不夜也跟着看着天空:“是啊,也不知道我們贏了嗎?”

--

“遠征之戰已經結束快五年了吧?”陳梓向維爾問道,而她正透過逐日號四周的窗子,看向那些戰艦的遺骸。

“嗯,是吧。”維爾現在無心回答她的問題,本以為離開柯伊伯天體帶他們将看到得是全新的風景,可現在眼前的畫面真得太震撼了,航道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戰艦殘骸,有如山一般的盾級戰艦,支離破碎的殲級戰艦,漂浮散落成碎片的狩獵級艦。

“五年前我才十三歲,如果不是來到這裏,我完全不敢想象這戰争打得這麽悲壯。”溫蒂說着,同時回頭看着空蕩蕩的指揮官座椅。

“別看了,頭兒早回去了。”陳梓說道

她看着窗外那慘烈的畫面,那些殲級戰艦的遺骸上充滿了無數的深痕,陳梓在資料書上看到過,殲級戰艦是攻擊型艦艇,體格僅次于盾級戰艦,蟲族為了對付殲級戰艦,常常會采用蟲海戰,往往能看到成群的蟲子以自殺似的方式撞向殲級戰艦,這種猛烈的進攻下,殲級戰艦的外殼會收到巨大的傷害,但是只是書面上的形容。現在出現有陳梓面前的是真切的畫面,那千瘡百孔的機甲外殼,裏面的人應該是如何的絕望,被迅速抽走的空氣,可怕的蟲類直接沖到面前的恐懼。

如果不是仔細的找尋,很難在太空中看到狩獵級艦艇的遺骸,因為這種僅五人乘坐的小型戰艦就是以敏捷迅速的機動性來幫助贏得戰争,但他們也是最容易被破壞掉的戰艦,但凡開着狩獵級戰艦的人都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

“盾級艦艇越來越多了。”維爾指了指遠方說道,那些大如小丘的艦艇即使有些遙遠也看得清楚無比。

“是啊,當年四百艘盾級艦艇,就是在這裏自爆的。”

當逐日號的多數人帶着對真相的好奇、為戰争沉默或遺憾時,其它人卻有着不同的心境,娜塔麗在走廊停下了腳步,那樣悲怆慘烈的畫面讓她覺得震撼,但她的心底卻想着的是另一個人。

莫雲舒是這場戰役的當事人,是為數不多有機會回到這個戰場的人,最重要的,她曾經是溫迪沙的愛人,不管莫雲舒現在多愛自己,回到這裏,莫雲舒真得就不再屬于自己。娜塔麗內心常常的後悔與自責着,是她将莫雲舒再一次的送回了回憶的煎熬中。

娜塔麗去了指揮室想找到莫雲舒,除了站在窗邊的人衆人外,沒有看到莫雲舒,娜塔麗嘗試給莫雲舒撥打一個電話,卻始終未有人接聽,娜塔麗又快速回到了艦長室,推開門依然是空空如野的房間,沒有一絲的溫度。

“阿爾法,幫我确認莫艦長的位置。”娜塔麗不得不開啓GPS去定位莫雲舒。

“現在幫你确認莫雲舒艦長的所在位置……莫雲舒艦長現在在最頂層生态空間。”

對啊,為什麽沒有想到,頂層生态空間通體玻璃組成,逐日號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視野能比得過那裏,娜塔麗沒有多想,快速的往頂層跑去。

透過玻璃空間的門,娜塔麗能看到一身遠征軍制服莫雲舒就站在玻璃旁邊,娜塔麗想開門,最終還是沒有按下開門鍵,這是屬于莫雲舒的時光,她想去擁抱給她溫暖,娜塔麗卻清楚現在她的出現只能讓莫雲舒更加難過。

娜塔麗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看着與自己一張玻璃之隔的莫雲舒。

沒人知道莫雲舒是什麽時候将遠征軍的制服帶上逐日號的,也許從做出參與娜塔麗的計劃時,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那深藍色如夜幕一般的制服,在此時顯得是那麽的莊重,退役後的衣服沒有肩章,沒有軍銜,普通得就像一個列兵。

她左手拿着軍帽,整個人站得筆直,那些圍繞在逐日號身邊的殘骸、那些死去的士兵都曾是莫雲舒的戰友,他們擁有着共同的過去,那些對蟲族的同仇敵忾,那些作戰時的團結一致,那些對戰友死去的撕心裂肺。

那是屬于莫雲舒的戰場,她屬于那個點火紛飛的歲月,屬于這個被遺忘的戰場,屬于那個充滿鬥志與夢想的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上次有小夥伴說,開始虐了...嗯,好吧..寫到這裏我覺得,即使不是愛情,也真的在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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