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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要重新營業,趙坤一直在店裏做準備工作,拖地,擦窗子,消毒餐具,每一步都做得一絲不茍。

明初把玩着車鑰匙一個人從外邊進來時,趙坤伸長了脖子往他身後看了好幾眼,沒看到人,有些疑惑,“你不是去接人了麽?”

“說有事,不來了。”明初将車鑰匙放在吧臺上,徑自入了廚房,聲音從裏邊傳來,“今晚吃什麽?”

“我哪知道你,我今晚出去吃,不跟你吃了。”趙坤道。

明初又走出來,目光直視着他,“和誰?”

“你管我。”趙坤哼哼唧唧的,“就許你能泡妞,我就不行了嗎?”

明初皺眉,雙手抱胸,嘶了一聲,“誰這麽沒眼光?”

“怎麽說話呢你,什麽叫沒眼光,現在社會上去哪找像我這麽好的人?”趙坤伸出手指細數,“會賺錢,會做飯,勤快,脾氣好,有耐心,誰看上我是誰的福氣。”

明初摸着下巴,點頭,“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道理,不過以你這種條件,在電視劇裏一般就是當備胎的命,中途還是會領盒飯的。”

……

“得,我說不過你哈。”趙坤擺擺手,打斷這個話題,“剛剛那誰又過來了,八成是來找你的。”

明初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誰?”

“就就就那誰啊……高高瘦瘦,臉跟塞了棉花似的那個,開着紅色特斯拉,每次來都點一大堆,然後就吃一口,手機吃得比她還多的那位。”

明初思索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啊,你是說蘇琦?”

“對對對。”

“她來幹嘛?”明初随手拿了根黃瓜吃起來。

“說是來吃飯,但我猜是來找你的,一看你不在,坐都不坐就走了。”趙坤靠在吧臺,摩挲着下巴道,“我怎麽覺得她今天的臉又有點不一樣,是又去塞棉花了嗎?”

明初睨了他一眼,“怎麽跟你說了那麽多次你都記不住,是去打玻尿酸了。”

“哎呀随便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化學學得不好。”趙坤撇嘴。

明初無語。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要吃飯去。”趙坤起身準備去換衣服,卻被明初叫住,趙坤知道他要說什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今天真不行,你自個兒吃吧。”

明初将手裏沒吃完的黃瓜扔到他頭上,咬牙切齒的,“你确定?”

趙坤捂着被砸的腦袋,憤憤回頭,“靠,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明初抱胸,“我已經給過你機會。”

二人沉默地用眼神對峙着,最後趙坤甘拜下風,“行行行,一起去一起去,服了你了,昨天也不知道誰嘲笑我吃飯要找人陪。”

明初假裝聽不見,“不怕我打擾你約會?”

“約個JB會,就和溫祝承吃個飯!”趙坤還在揉被砸的腦袋,可見明初下手有多重。

“去吃什麽?”

“這種天氣當然是吃火鍋啦。”

“剛好,給你點份豬腦,就當是給你的補償了。”

明初的嘴,氣人的鬼。

“聚賢茶點”幾乎就沒有安靜過的時候,談笑聲此起彼伏,大廳一片喧嘩熱鬧的景象。

俞觀景負責煮茶,為丁元添上茶水時見她的注意力一直被一旁哭得肝腸寸斷的孩子吸引,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應該提前訂個包廂的。”

丁元聽到他的聲音才發現自己走神得有些厲害,臉上有些赧然,“沒關系的,吃茶點就應該熱鬧些才好。”

如果單獨和他在包廂裏,知道了他真實身份的丁元可能會更難熬。

俞觀景笑了笑,人靠着椅背,手随意搭在腿上,“今天吓到你了吧?”他指的是出現在公司的事。

丁元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嗯,有點。”

“本來應該先和你說的,但後來又想看看你會有什麽反應。”這話俞觀景倒是說得非常坦然。

“那結果和你預料的一樣嗎?”丁元忍不住問道。

俞觀景皺眉深思了一下,點頭,“嗯,差不多吧,我以為你會假裝不認識我。”

她有這麽差勁嗎?

可能是丁元表情變化得有些明顯,俞觀景忍俊不禁,“說實話,你給我的印象一直都很……高冷,和你姐姐很不一樣。”

高冷的确是丁元收到過的最多的評價,不過,“雖然你的形容很恰當,但這兩者應該沒什麽必要聯系,認識就是認識,沒必要假裝。”

俞觀景愣了一下,臉上笑容更甚,“你說得對,但其實我更想表達的是,之前幾次相處,我還不太清楚你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有沒有去做新的設想,在我們之間的交談中,我發現你對我的作品也有一定的了解,甚至是到了了解頗深的程度,我想知道,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後,對我們兩人接下來的發展,是一種推動,還是一種阻礙呢?”

丁元沒料到俞觀景問得這麽直接,下意識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卻被他出手制止,“你先不用回答我的問題,好好考慮了再說,先吃飯吧,菜快涼了。”

丁元點頭,正好面前有一道點心,便夾起來一個一口咬下去。

酥皮爆漿杏仁球是“聚賢茶點”的新品,丁元之前沒吃過,剛剛點單的時候也沒去注意,所以并不知道這道外皮酥脆的點心內裏居然是燙口且濃厚的杏仁奶漿,災難,不過是一秒的事。

幾乎是在她咬下點心的那一刻,一道白色的奶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她嘴裏噴了出去,她想要阻止都來不及。

因為過于緊張,她還不小心帶翻了手邊的一個茶盞,帶着熱度的茶水淋到她的腿上,點心裏的杏仁奶漿也不可幸免,嘴裏燙口的點心讓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急出了滿頭大汗,整張臉紅成了猴屁股。

丁元不知道她鬧出的這一番動靜有沒有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但俞觀景是肯定看到了,丁元現在除了想逃離現場,便是想找個地洞躲進去。

在誰面前丢臉不行,為什麽偏偏要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呢?

她想自殺了。

俞觀景及時遞來了紙巾,丁元此刻已經将那惹禍的點心給吞下去,她輕咳了幾聲,故作鎮定道了謝,然後起身,去洗手間整理被弄濕的褲子。

雖然原因不一樣,但丁元這是第二次在與俞觀景吃飯,并且是在他說到正經事時離開席間,如果不是目睹了現場的狀況,俞觀景真的要懷疑她是故意的!

俞觀景明白丁元不是這樣子的人,但等她回來後,他還是哭笑不得道:“上次我和你說完後你也發生意外中途去了洗手間,丁元,我真的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丁元有些驚訝他的想法,當即否認道:“當然不是,是巧合。”

就是巧得有點過分。

“那這麽說來,上次我的話,你是……聽到了?”俞觀景一臉忿定道。

丁元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沉默了一會,才輕輕點頭,“是的。”

俞觀景突然有些緊張,不覺舔了下唇,試探着道:“那……你是怎麽想的。”

旁邊被媽媽放在嬰兒車裏的寶寶又開始哭了,他的媽媽無奈只能又放下筷子俯身将他抱起來,不過安撫一下,孩子又神奇地安靜下來。

身後那一桌人應該是大學生聚餐,正義憤填膺地吐槽着學生會指導老師怎麽以公謀私,讓學生為她的鋼琴工作室做免費勞動力,設計海報,網站搭建……

俞觀景在這樣的環境下來問她這個問題,的确有些不合時宜,丁元原本是打算回去路上再和他好好說說的,然而見他現在這架勢,恐怕是要她立馬給出答複才行。

丁元的想法沒有變,發現懷孕之前,她對俞觀景的确有些好感,但在發現自己懷孕後,她便斷了這念頭,及時止損。

不說丁元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就算是不要了,她也不會選擇和俞觀景在一起,這件事目前來看沒有誰對不起誰,卻是一顆定時炸.彈,丁元不敢保證兩人在一起後哪天吵架,對方會拿這件事來添堵。

而如今知道他就是三木後,丁元就更加不會選擇繼續發展了,用俞觀景剛剛的話來說,他的身份對他們的發展,在丁元看來,是一種阻礙,也許以後會有所改變,但目前為止是這樣子的。

丁元對三木,是懷着一種尊敬的态度,這種尊敬已經濃烈到她暫且無法對他抱有其它的想法。

丁元就是這麽一個人,在許多重大決定上,她總能理智、理性到讓人覺得可怕。

等待答案的過程無疑是煎熬的,如果是其它女孩,俞觀景可能還能想象出她們目前是在想什麽,但丁元就不同了,通過這幾次的接觸,俞觀景發現自己真的很難讀透她的心思。

在俞觀景的印象裏,她一直都是個冷靜自持的女孩,就像下午自己突然萌生在她面前亮出馬甲時,他猜測丁元應該會像其他女孩子般,驚得捂住嘴巴,瞪大雙眼,手指顫巍巍指着他,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但是,并沒有。

她臉上只是詫異了一下,很快又自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還有剛剛打翻茶盞,雖然她的反應已經是這幾次見面來最慌亂的一次,不過卻也只在眨眼間,她便收拾好了臉上的情緒。

總之,就是個奇女子。

今日的南州市難得晴朗,夜幕降臨,隐匿多日的月亮也挂上高空。

丁元從俞觀景車上下來,剛走幾步,便被他叫住。

俞觀景也下了車,眉梢一如既往氤氲着溫情,對丁元道:“也許是我太心急了,雖然有點遺憾,但還是希望你能不要那麽快就我把摒除在外,你是我難得遇見的,讓我有沖動想去深入了解的女孩,短時間內這個想法是不會變的,如果你改變了心意,記得告訴我,我會等着的。”

沒有心動是不可能的。

丁元雖然性子淡,到底是個女孩子,面對異性的追求,大概沒人會做到無動于衷吧。

不過……

“你總算回來了,我還想去接你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各懷心思的兩個人,丁元轉過頭,看到從旁邊走來的明初時,臉上有些驚訝。

明初今日又穿上他那一件紅得有些刺眼的T恤,在黑夜裏有種莫名的張狂,他依舊笑着,但丁元卻覺得和以往有些不同,大概是有其他人在,沒那麽不正經了。

不過很快,丁元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家裏沒生抽了,你要和我一起去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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