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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不說還好,經過他的提醒,顧丞炎反而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率先開了頭,有顧丞炎這位家屬打頭陣,其餘工作人員不再忍着,也跟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連比爾德導演都忍俊不禁。

林野很想回去把化妝師的臉也按進修容粉裏,大家一起同歸于盡。其實他現在的妝容并不複雜,簡單來說效果就是一把鍋底灰塗了滿臉。

然而從化妝室內走出的那一刻,林野自己其實還好,主要是從前在雨林中或是借着掩體作戰,臉上有時也會刻意塗抹些泥土甚至顏料達到僞裝的效果。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即使顏值再高,只要抹了鍋底灰,也像個要飯的,更別提為了配套,連身上帥氣的戰服也被弄破了幾處,甚至還沾上了泥土,造型師也是不能再敬業。

整個劇組一共四十多人,林野覺得自己置身于“哈哈哈”的恐怖中,無法自拔,比爾德導演笑夠了,清了清嗓子:“挺好的,融到情境裏,還是挺帥的。”

林野弱弱道:“您跟我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再收一收,說服力可能會更高一點。”

不過玩笑歸玩笑,一旦進入拍攝正題,劇組很快嚴肅起來,各就各位一絲不茍,看得出來是個訓練有素的團隊。

第二個場景講述的是深入腹地單兵作戰的場景,這一次不僅是林野,連奎木狼也有鏡頭,在林野手腕上乖乖窩着許久的奎木狼此時有了表現的機會,忍不住興奮地化作了二哈模樣。

只聽說林野的奎木狼是戰鬥力強悍的A級機甲,并且刻意調出林野兩段作戰片段觀看過的比爾德導演,萬萬沒想到那戰力驚人的奎木狼此時竟是個圓滾滾的、頂着兩只二哈耳朵的造型,而且……在毫無目的地繞着林野飛?

奎木狼嘎嘎怪笑着:“我要上電視了!”“拍廣告啊啊啊啊啊啊!”

比爾德半天沒憋出一句合适的客套話,來形容林野的機甲。倒是林野搶先一步扯着奎木狼的二哈耳朵,将之拽回了身邊,阻止了它進一步的丢人現眼。

林野笑道:“蠢汪智商不高,不過足夠忠誠,指哪兒打哪兒,拍攝一定會配合,您放心。”

被質疑了智商的奎木狼并不氣餒,依舊興奮地試圖從林野的指縫裏掙紮出來:“我真的要上電視了嗎!”

林野給奎木狼禁了言,回頭很發愁地問一旁的攝像大哥:“拍宣傳片的話,沒有彩蛋吧?”攝像搖搖頭,默默将鏡頭從極端搶鏡的奎木二哈身上移開。

第二個鏡頭,林野拍得順利得多,這一段背景比較壓抑,戰火波及處硝煙彌漫,林野作為僅存的孤膽英雄,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而後啓動了奎木狼,只身沖進敵營。

奎木狼被禁了言之後,果然整只機甲都高端起來,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銀灰色的流線型設計,加上一身武裝,看起來氣勢洶洶、殺氣騰騰,浴血奮戰的感覺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來。

不過宣傳片的時長有限,奎木狼的主要作用是為了彰顯主角林野的氣魄和膽識,并不是為了給精神力等級并不高的普通人以壓力,因此,奎木狼的鏡頭很少,幾乎可說是驚鴻一瞥——A級機甲的威懾力不是這個鏡頭的重點,戰士不屈不撓的鬥争精神才是。

顧丞炎從導演的監視器裏看到鏡頭全景,一位年輕的士兵,經過慘烈的奮戰之後,從同伴和敵人的屍體堆裏爬出來,即使滿臉血污、即使以寡敵衆,也不肯忘記一個軍人的榮耀,奮不顧身地向着危險沖去。

林野的面部表情掩藏在濃重的“妝容”之下,可那一刻孤擲一注般的決絕,幾乎透過屏幕也能清晰感覺到。這不像是在演,更像是刻進骨子裏的信念,像是早已把這種場景經歷了無數次。

本場第二鏡第一次結束,随着場記小哥打板,林野“表演”完,在場的四十幾個工作人員,包括比爾德導演在內,忍不住鼓起來掌,林野倒是沒想到,被吓了一跳,下場的時候卻沒忘記禮貌性地給衆人回了個軍禮,一向以嚴厲着稱的比爾德鄭重宣布:“一條過。”

林野見勢也知道自己剛剛的“鏡頭感”一定很好,忍不住悄悄問顧丞炎:“我剛才是不是特別帥?”顧丞炎誠懇道:“帥。”并且有種當場就把人揉進懷裏親一口的沖動。林野謙虛:“剛才表現得不好,沒有把我平時的風範全部展現出來……你說,我是不是很有進娛樂圈演戲的天賦?”

顧丞炎:“……他們可能不是對你演技的肯定。”林野不服:“你沒聽到那些掌聲?簡直震耳欲聾。”林野争辯的時候,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在被‘鍋底灰’塗炭的臉上黑得尤為漂亮,顧丞炎飛快在林野額頭上親了一口:“那是因為你人帥。”

林野聽得美滋滋,又被顧丞炎親得心神蕩漾,想起早上的約定,忽然擔心起拍攝進度來,忍不住嘟囔着抱怨了一句:“什麽時候才能拍完啊。”

趕快收工的願望很快實現,大約是林野已經漸漸适應了拍攝流程,找到了感覺,亦或是他最原始的戰鬥狀态,就是比爾德想要的本色表演,因此,第三個也是今天最後一個鏡頭,只用了兩遍便通過了,收工的時間甚至比預計還要早上一些。

比爾德導演以及他的團隊沒有時間休息,拍完了林野的獨角戲,下午還要去別處取材。林野和顧丞炎便痛快告辭,現在時間臨近中午,兩人開着飛行器,沒有立即往家的方向而去。

林野首先支支吾吾地提議說是想去買點東西,顧丞炎沒多想,幾乎立即響應,而後調轉了方向。

他們兩個自從結婚以來,除了去買機甲的那一次,還沒有痛痛快快地像其他情侶一樣逛過街,或是在外邊慢悠悠地吃過一次飯。林野和顧丞炎其實都不是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逛街看電影上的人,可情侶間的約會,不就是膩在一起做無聊的事情嗎?

想不浪費時間,不如去上班,既然決定了陪媳婦,自然媳婦說什麽是什麽。

很快,兩人将飛行器停在了讷頓最大的購物廣場內的公共停機坪上,這裏地處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因此物價也水漲船高,存放費不是按小時,而是按幾刻鐘收,算下來停倆小時就夠兩個人吃一頓中檔水準的午飯了,貴得簡直和搶劫差不多。

不過顧丞炎因為科龍智能機甲股東的身份,終端曾經綁定了這裏的停機卡,他又不經常出門,反而一直沒機會用,停在這裏終于能花掉一些點數了。

兩人并不着急,選了一處很有特色的餐廳慢慢地吃了午飯,林野沒說要買什麽,顧丞炎便想當然地認為他和自己一樣,只是想牽着心愛人的手一起漫無目的地逛一逛。

吃完了飯,便就勢在克羅利喀爾購物中心裏慢慢地逛了起來,顧丞炎這才想起他似乎很久沒有買衣服了,從前衣服都是到了換季時候,顧夫人直接給準備好。

通常一個季節只增添三四套衣服,他并不挑剔,給什麽穿什麽,而且有個毛病,新衣服到手,舊衣服立即扔掉,家裏絕對不存不穿的限制服裝。

而自從他結了婚,搬出來住,顧夫人也沒再給他添置過衣服,顧丞炎發現林野似乎也只是那麽幾套衣服換着穿,好像比自己的行頭還要少。

林野對穿衣打扮并不太在意,甚至如果沒有顧丞炎整天耳提面命,一套衣服穿一個星期不換的事情,保不齊也幹得出來。

顧丞炎有了目标,便帶着林野在商場裏轉悠,找他平時穿的那幾個牌子,他們吃飯是在四層,兩人一層層地轉下去,才發現顧丞炎要買的牌子都在一層。

一層的人明顯比樓上要少,店也更大更高檔,大約是商場或品牌自身的規定,即使沒有客人上門,店員也要規規矩矩地站着,顧丞炎拉着林野直奔一個牌子而去,店員眼力不錯,見顧丞炎身上穿的是他們上一季的新品,知道是生意上門,熱情地招呼。

林野懶得去換衣服,他便在店員的建議下,給林野找了合适了款式,又通過商場VIP自帶的虛拟數據庫比對上身效果,直接按着他的尺碼買下了。

這家店的衣服不便宜,相比這個牌子的物價,購物中心停機坪上的收費标準又顯得平民了,顧丞炎不僅痛快買了單,而卻一買就是好幾套,最終在這家店給林野和自己一人置辦了幾身行頭。

林野看到付款總金額的時候,忍不住感慨了一把,雖然他們現在沒有房貸一身輕松,可存款就那麽多,以顧丞炎科龍機甲股東的身份,應該是不差錢的,可自己的收入目前只有機甲聯賽的獎金,雖然數目可觀,終究不是可持續發展。

想到這裏,林野錢便花得有些虛,拉住顧丞炎要付款的胳膊:“買這麽多也穿不過來,過幾天就換季了。”店員适時地笑道:“讷頓的夏天最長了,離換季還遠着呢。”

顧丞炎好不容易逮到給林野花錢的機會,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是啊,換着穿呗。”說罷“滴”地一聲響,三萬四千多星幣就劃了出去,等出了店門,林野終于算過來了:“我們剛剛花掉了半臺E級機甲,或者一臺經濟适用型飛行器的星幣。”

顧丞炎:“三萬星幣的飛行器可算不上經濟實用型,那是經濟拮據型。”林野忽然感慨,老氣橫秋道:“你這種大公司的股東不會理解人間疾苦的,啧啧。”

其實平時都是顧夫人給他購置換季裝備,顧丞炎只是知道牌子,付款的時候也被撲面而來的價格給了個驚喜。他沒有遵從父親的期望進軍隊,父子之間雖然再爆發過大戰,可顧丞炎卻是憋了一口氣,想要證明自己的。

因此,自從用了工作,便很少跟家裏要錢,連搬出來買房子的錢,都寧可貸款,如果不是林野在機甲聯賽中絕對黑馬的表現太過突出,他們倆現在或許還背着房貸呢。

說到底,顧丞炎兼着科龍智能機甲的股東,可為了保證持股量不貶值,分紅大多再次投進去,手裏是沒有太多閑錢的,林野以為他財大氣粗,卻不知道顧丞炎只是想給林野花錢而已。

顧丞炎也不想解釋,最高明的購物方法,不就是讓媳婦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地揮金如土嗎?

顧丞炎常穿的幾個牌子都是偏成熟的都市白領風格,林野穿起來顯得很精神,可是并不習慣,總覺得太刻板,穿上之後像是去參加聯邦和帝國和談的雙邊會議。

顧丞炎便帶着林野去幾個休閑、運動品牌,同樣是走高端路線的牌子,林野忍不住問顧丞炎:“你知道‘第九隊’的津貼有多少嗎?”

顧丞炎本人雖然不隸屬于部隊,可家裏顧老爺子從小對他耳提面命,顧丞炎不想知道也難,對林野提的問題對答如流,報出了個數字。

林野立即失望道:“這麽少!”顧丞炎:“這樣的薪金在讷頓算得上高收入了。”林野嘆口氣:“不夠。”顧丞炎:“你要花多少,跟我要。”

林野搖頭:“我沒那麽多花錢的欲望。”這倒是實話,林野在生活中屬于那種懶到骨頭裏的宅男,從前不出任務的時候,恨不得窩在卧室裏抱着筆記本電腦玩一輩子游戲。

最大的花銷就是充值游戲,然而這種花銷不是剛需,在游戲上浪費太多時間,林野自己也會有玩物喪志的罪惡感。

林野嘆口氣:“因為我想養你啊。”

顧丞炎被這句透着些無奈卻又不失霸氣的話鎮住了,他自然願意給林野更好的生活,極盡所能的最優物質享受,卻沒想到對方也是這麽為自己打算的。

顧丞炎忍不住有點感動,又覺得手癢癢,撸了一把林野的腦袋:“傻瓜。”林野立即伸手搶救被顧丞炎弄亂的頭發:“君子動口不動手。”

顧丞炎忍不住笑出聲,林野被顧丞炎感染得也跟着哈哈哈,然而笑夠了,卻還是泛起一絲惆悵。

結婚又不是扶貧,林野既不想顧丞炎一味地給他倒貼大把星幣,也不想對方因為遷就他而降低生活質量,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自己的收入,甚至給顧丞炎更好的生活。

可是……連大名鼎鼎的“第九隊”薪資也不夠顧丞炎平時的生活标準,林野忍不住愁得借逛街之名尋找藥店的積極性都降低了。

“什麽時候我能親手造出一臺雙s級機甲,就有底氣随時把科龍的分紅定期提出來了。”顧丞炎自然地抓起林野的手,心中十分滿足,曾幾何時,他只能以各種借口去抓林野的手腕,林野冷不丁被十指相扣,終于将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你說什麽?”

顧丞炎結束了暢想轉而給林野科普:“‘第九隊’的人其實也不靠薪資過活,他們隐形福利高得簡直令人發指,當然也容易建功立業,以後前途不可限量,不過那裏太危險,不是久留之地,能專業的話還是……”

林野聽了這一段,又感到有了希望,心情大好,忍不住也在心裏給自己畫起了大餅,兩人手牽手悠閑地逛遍了清淨的一層,又斬獲了四五套休閑裝和兩雙情侶款的徒步鞋。

巨闕化作管家型機器人,西裝筆挺地跟在兩人身後,拎着一打包裝袋,與兩位主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顯得十分訓練有素,偶爾惹來路人的豔羨目光。

比起巨闕手裏拎着的品牌包裝袋,一臺擁有極限類人功能的管家型機器人才是真炫富,又逛了一會兒,兩人都感覺有些累,對于很多不常逛街的男同胞來說,逛街五分鐘,比得上訓練兩小時。

逛到現在,顧丞炎的腳已經有點酸了,林野提議:“去樓上看看吧。”

顧丞炎沒想到林野戰鬥力這麽強,卻也不想掃了他的興,他總聽辦公室裏的黃安平抱怨自己媳婦太能逛,也耳語目染了趙胖子一進研究院就當着鄧肯将軍的面說自己周末陪着媳婦逛街到腳軟,上班依舊沒遲到。

這次輪到自己陪着媳婦逛街,親身感受才能體味這是怎樣一種甜蜜的痛苦。然而林野到了二樓尋尋覓覓了一大圈才指使顧丞炎去奶茶店排隊。

那家奶茶店據說引進了海石星的水晶莓,加入奶茶裏別有風味,引得門店外長隊一直排得拐了彎,顧丞炎有心讓巨闕代替自己,可惜還沒走近隊尾,便聽到有人興奮地喊了一嗓子:“那個是不是巨闕?”“那旁邊的人是不是顧丞炎和林野?”

林野驚:“這都能看出來?”

顧丞炎眼疾手快,在大部分圍觀群衆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起林野轉身就走,大大小小的包裝袋全挂在了顧丞炎的胳膊上,哪裏還有巨闕的影子?

顧丞炎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巨闕隐沒在購物袋之中,只留給身後衆人兩個不疾不徐的背影,剛剛興奮叫出聲的人疑惑道:“是我看錯了?”

“肯定是你看花眼了,我聽說顧丞炎是工作狂,連假都不休的,他要是有閑心出來逛街,我把吸管吃了。”

……

那邊騷動很快平息,顧丞炎低聲解釋:“巨闕最開始造出來的時候,反響很大,尤其是‘極限類人’的人工智能,得了個獎。”顧丞炎把衛斯理科技傑出貢獻獎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只是為了闡述事實做的不起眼的鋪墊,“所以很多雜志都刊登過巨闕的幾種形态,他們認了出來,可能是從前訂閱過雜志。”

每臺機甲都有三種形态,分為武裝飛行器形态、近身搏鬥形态,以及最低耗能三種,A級以上的機甲,則多了一種介于近身搏鬥和最低耗能之間的形态,可根據主人的喜好設定,比如巨闕就是西裝革履的機械管家,而奎木狼則是頂着二哈耳朵的……圓球。

兩人剛好繞到一家奢侈品眼鏡超市,擺了滿滿幾架子的墨鏡,不同的架子品牌不同,有高至上萬星幣的,也有低至一兩千的打折款,逛了大半天的林野一反常态,覺得這簡直是剛需,張羅着挑了兩副價格适中的情侶款。

顧丞炎見林野喜歡,錢就花得尤其舒坦,兩人戴上墨鏡,一個高大斯文一個白皙俊朗,氣質不俗,活脫脫兩個出來拍真人秀的明星,不過明星都怕狗仔,可不會出來逛街連個助理都不帶。

林野僞裝好了自己,頓覺心滿意足,想起剛剛沒辦完的事情,忍不住再次發了話:“奶茶還沒喝呢。”

林野眼睛瞥到失去了巨闕輔助,此時活脫脫一個人形置物架的顧丞炎,難得有點心虛:“你去排隊,我幫你拿幾個袋子吧。”顧丞炎卻抓住另一個重點:“你不去?”

林野更心虛:“我累了。”

顧丞炎卻是莞爾:“累了就去那邊坐着,袋子也不沉,我拎着就行。”林野萬萬沒想到自家媳婦竟然如此體貼,感動地撥開重重購物袋,在顧丞炎臉頰吧唧一口上落下一吻:“那我等你。”

被美色誘惑得飄飄然的顧丞炎,美滋滋地排隊去了。林野見他徹底看不見自己,才鬼鬼祟祟地向着另一個方向而去,依着記憶鑽進了二層一家藥妝店內,林野扶了扶自己的墨鏡,确定萬無一失,才忐忑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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