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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斟和被他選為搭檔的任眠北一同坐在前往下一個拍攝地的汽車上。汽車前排,左斟的随身攝像正将鏡頭對着兩人。
事實上,節目組未必會使用十分之一的車上鏡頭,但參與這項工作的人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說說話,提供一些剪輯素材。左斟想了想,問:“你選國王還是騎士?”
“我選騎士吧,這樣可以保護你。”任眠北不假思索回答。
通常來說這個環節應該分析一下對手的心理,然後闡述自己的行動方案和原因,結果,任眠北只有一句話便完成了整個過程。關鍵是,《來戰》是賣腐,但不至于賣得如此猖狂,任眠北卻選了一句擱偶像劇裏都肉麻的說辭,這句話節目組肯定會剪掉。既然如此,一開始又何必開口?左斟不覺稀奇地瞥了眼對方。
任眠北另起話題:“為了能夠給節目組提供素材,這會兒我們是不是應該聊些什麽?”
左斟盡可能配合:“聊什麽?”
任眠北特別有主持範的控場:“例如,你為什麽不問問我怎麽選擇來參加《來戰》?”
說到這個問題,左斟不由想起之前助理小杜給自己看的那個帖子。那帖子似乎是發給他看的,因為标題就在問他尴尬不尴尬。“左哥你看下去,後面打臉可爽。”小杜特別解恨似地介紹道。于是,随意浏覽的左斟最終看到了那個機場采訪視頻。左斟不認為任眠北是那種會因為有熟人就決定參加某個節目的類型,這番話他自然沒當真。但話說回來,至于任眠北出于怎樣的目的來參加節目,關于這件事左斟不會問。回到任眠北的問題——為什麽他不問問任眠北怎麽選擇來參加《來戰》??
“因為不好奇。”左斟回答。
聞言,任眠北很快懷念地笑起來:“你真的那多年都沒有變。”
“你也沒怎麽變。”左斟應對回道。倒不是他的确如此認為,只是,如果他說“你變了”,萬一任眠北反問“哪兒變了”,他就得傷腦筋了。
“我們好久沒見,等收工,我請你吃飯吧?”任眠北忽然又說。
對此左斟不得不搖頭指出:“等我們收工,夜宵的點都過了。”
任眠北如無其事說笑道:“照你這麽說,看來我只能請你睡一覺?”
左斟看了眼汽車前座的随身攝像,經紀人可能又會頭痛他随口透漏的拼盤價,不過,節目組剪不剪這段他自身都無所謂。“請我唱歌60萬還可以講價,請我睡覺110萬不還價。”
任眠北終于臉色變了變。這張總是帶着溫暖笑意的臉孔陰沉下來可以讓他看起來像另外一個人。至今左斟都能清晰記得那另外一個任眠北冷漠報出一家酒店地址,告訴他晚上去這個地方,事後可以先給他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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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斟的确感激任眠北實現了兩人共同的夢想,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忘記對方帶給他的傷害。有些怨恨不是那麽容易放下的,左斟不覺得累,所以,他不會放下。
聽得懂嘲弄的任眠北沒有辦法在鏡頭前展開這個話題,他沉默良久,最終輕聲轉移話題說:“雖然我看過每一期的《來戰》,但從來沒實際玩過,有什麽可以教我的嗎?”
左斟比較擅長的是沙盤游戲,這種卡牌對決他也算不上老手,不過,作為更有經驗的一個,倒是可以傳授些訣竅。
“沒看到卡牌的具體內容前,怎麽開啓戰場什麽的都還不确定,不過,我們可以先定一個暗號,總是能用到。”
“暗號?就是我說今晚月光那麽美你說是的那種?”
“……不是。”
左斟嚴重懷疑自己被調戲了,因為任眠北笑得很開心。不過幸好很快任眠北轉回正容:“所以是什麽樣的暗號?”
“因為這次有不公開的國王、騎士身份,所以,判斷對手誰是國王,集中攻擊誰應該是游戲關鍵。每次開啓戰場前都可以先進行對話探聽虛實,到時候我們用暗號來溝通一起攻擊誰。”
“我知道,就像我們以前打雙打用手勢比暗號那樣。”
“手勢已經被《來戰》玩壞,現在他們特別注意動作,我們用語言比較防不勝防。”
任眠北虛心點頭接受:“你說了算。”
左斟繼續主題讨論:“到時候我會問,奧特曼到底有沒有巴比倫塔,這就是開戰的暗示。你回答有,我們就攻擊高的,你說沒,我們就攻擊矮的,如果我有不同意見,則會和你讨論。”
任眠北怔怔想了一會兒,接着小心求教道:“巴比倫塔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哪個?”
任眠北頓了下,他不答反問:“你說的巴比倫塔什麽意思?”
“就是男姓生直器。”
“……我們還在拍攝吧?”
左斟不以為意:“節目組會剪掉。”
任眠北依舊在沖擊中。“你以前聽有色笑話都能惱羞成怒。”
“我現在沒說笑話。”
任眠北終于輕輕笑出聲來。“你真的沒在說笑話嗎?為什麽我忍不住笑了。”
“我們回正題。”左斟提醒道。
任眠北聽從地點了點頭,他假裝剛才的跑題并不存在。“我還有個問題,向量是和柯享一組的,他們看起來差不多高?”
“向量181,柯享180。”
任眠北突發奇想着問:“你知道我多高嗎?”
左斟當然知道,“183。”雖然身高并不是比賽關鍵,但左斟在任眠北拿到溫網冠軍前對後者的任何數據都了如指掌。而且,就在剛才他還在那個問他尴尬不尴尬的樓裏複習了一遍。
兩人的對話沒能再繼續下去,汽車在這時停下。
任左這一組的導演已經在車外等候,等兩人下車後,她首先确認了他們的分工情況,之後領着一行人進入租借的影視城。
行走在民國風格的建築群裏,任眠北微微感慨:“我忽然能理解拍電影的魅力了。僅僅是走在這裏,就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左斟有些嫌棄這樣的說辭,但經紀人教得好,他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緒。“不用拍戲,買門票也可以。”這時候好心給對方出主意。
面對左斟的說辭,任眠北若有所思地擡頭望向眼前天空,他在短暫的沉默後忽然說:“如果買門票當真可以回到過去,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想要買一張去往七年前的門票。”
如果買門票當真可以回到過去,左斟也會買一張去往七年前的門票。然後,他拼了命也要阻止七年前自己那場愚蠢至極的戀情。
可惜——
“沒那種門票。”左斟給出作為過來人的真知灼見。
任眠北意有所指地凝視向左斟:“也對。正因為沒有那種門票,所以我們才必須好好珍惜當下。”
左斟覺得任眠北話裏有話,後者的眼神又有說不清的柔情。
這一套對左斟來說特別眼熟,七年前左斟就因為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從而不知不覺沉溺,那時他也有隐約的違和和排斥感,情窦初開的少年一時被感性沖昏頭腦,一直找不到明确原因,現如今,結合網友的智慧,他終于知曉了這種罪行的學名——不娶何撩。
呸,不嫁何撩。
左斟決定好好珍惜當下的自己,他忽略任眠北的發言,首先往供換裝用的臨時化妝室走去。
他不知道任眠北為什麽忽然回來,為什麽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但至少他知道,這些事都已經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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