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橋會

沈星涵的到來,讓安然陷入煩惱,家裏這個時候讓他回去,還讓沈星涵前來請他,估計又是在想着他的終身大事了。雖然安然年紀尚小,僅僅十八,可安家的事業卻急需他打理,安唐夫婦希望安然早點訂婚,大學一畢業就将婚事和事業定下來,這樣,他們老兩口也就可以頤養天年了。可面對叛逆早已離家的安然,夫婦兩個毫無頭緒。

晚上七點,A城一家酒吧,此時的安然正在吧臺邊猛烈的灌酒,黑色的“阿瑪尼”風衣,他在花紅酒綠的酒吧世界中獨自沉迷。

安然掏出口袋中的手機,撥了一個號就打了過去,“兄弟,出來呗。”

電話那邊的莫翎正在養傷,自從那天被米雪撞進游泳池肺部進水後,他的身體還是有點輕微的後遺症,陳醫生要求他在家靜養,沒想到此時卻接到了安然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安然似乎神智有點不清,“嗯,哪裏?”

“‘星源’酒吧。”

莫翎放下電話,掙紮着起來,穿好衣服靜靜的溜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莫翎到達“星源”酒吧,穿過擁擠的人群,莫翎一眼就瞧見了吧臺邊獨自買醉的安然。

“嘿,兄弟,怎麽了?”安然點了一杯威士忌,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煩啊。”安然長嘆一聲,舉起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莫翎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兄弟,有什麽事就說。”

“我爸媽讓我回家了。”

“那不是好事嗎?”

安然說道,“哪有那麽簡單,我爸媽讓沈星涵和我一塊回去,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莫翎點了點頭,“嗯,楚妙怎麽辦?”

“是啊,妙妙在我最孤單的時候就陪着我,這麽多年了,我不想對不起她。”安然晃着手中的高酒杯,紅的像鮮血似的的液體流動着,莫翎奪過他的酒杯一飲而盡,對着酒保說道,“小哥,給他一杯清水。”

對面的酒保迅速遞過來一杯清水,安然見狀,“我又沒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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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翎沖着酒保擺擺手,示意他放下水杯,“你怎麽知道你爸媽不會同意楚妙進家門?”

安然苦笑一聲,“我爸媽?他們那種有錢人迂腐的要命,雖然妙妙家家境還行,但是我爸媽一定會找一個他們喜歡的女孩同我結婚,這個人就是沈星涵了呗。”安然繼續說道,“不想讓楚妙受這種傷害。”

話未說完,莫翎的電話響起,他輕輕接起,“喂,雪鳶。”

電話那邊的莫雪鳶急得直冒汗,“哥哥,你在哪了,快回來!”

“在酒吧呢。”安然淡淡的說道。

“哥哥!你還受着傷呢,快回來。”那邊的莫雪鳶快急瘋了,張媽也急得在電話邊等待着莫翎的回答。

“不行,哥哥有點事,一會兒回去。”電話那邊的莫雪鳶似乎要生氣了,莫翎的眉頭微微皺起。

“哥哥,張媽都急哭了,不管你,快點回來,萬一肺部感染了怎麽辦?”莫雪鳶使出了最後一道殺手锏。

莫翎放下電話看着醉酒的安然,安然明顯聽到了通話的內容,他笑笑,拍着莫翎的肩膀,“好了,你先回去吧,哥們心領了。”安然擺擺手。

“那我走了,你能回家嘛?”

“笑話,難道我連家都歸不得了?”莫翎的話明顯觸到了安然的軟肋。莫翎他搖搖頭,站起來,“好吧,由你吧,但是你可不能惹事,聽到沒?”

知道安然擺出一個“OK”的手勢後,莫翎便離開了。

在莫翎離開後,安然也覺得呆在這裏沒什麽意思,準備回家了。酒已下肚,顯然他高估了自己的酒力,沒多久,頭便暈暈乎乎起來,身子也顫顫巍巍搖晃起來,兩頰微紅,他使勁的揉揉雙眼。

在安然左搖右擺的走出“星源”酒吧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身材将近190的剽型大漢,安然全無理會,繼續往前走。

“給我站住,臭小子!”

安然聽到,雙眼微眯,轉過頭來,“什麽事?”

那大漢前前後後共有七七八八個人相伴,皆黑色皮衣打扮,而眼前這位大漢面目猙獰,脖子上的粗重的金項鏈,安然見狀,湊上前去,挑釁道,“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你小子眼睛瞎了還是珠子被狗吃了,你沒看見爺爺我過來嗎?你想撞死我呀你。”剽悍的氣勢,這明顯是想把安然吞了的節奏。

安然擡起頭,這個明顯比自己高的大叔正頤指氣使的呵斥自己,安然一笑,“呵呵,眼睛瞎倒是沒瞎,就是有時候看見些不幹淨的東西在那嗡嗡嗡的,煩人!”

“我去,你說誰是不幹淨的東西?”剽型大漢惡狠狠的喊道。

“爺爺說的就是你!”

那大漢并不是好惹的主,看到個毛孩子頂撞自己,氣的對旁邊的黑衣男說,“上!給老子揍死他!”說完,一群人一擁而上。安然瞬間腦子清醒了,七八個人打他一個,這個估計是要死人的節奏,雖然自己身手不錯,從小父母就讓他學跆拳道,可招惹了這麽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誰知道他們會有什麽狠招呢。

待那些人個個張牙舞爪的沖過來時,安然的酒總算醒了一大半,“慢着!”安然出手制止。

那些人瞬間停止,疑惑不解,剽型大漢得意的笑笑,“怎麽了,打不過?有種你跑啊。”

安然湊上前去,拍着剽型大漢的肩膀,“好了,兄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成不?打架有什麽好玩的?”

“呦呵,聰明!”那大漢眼睛滴溜溜的一轉,“我還以為像你們這種耍酷小青年都喜歡打架耍帥呢。”

安然坦然一笑,“我安然不做虧本的事兒,也不打敗仗!”安然繼續說道,“大哥,你不會一定要和我這個小弟計較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客氣了。”說完,安然直了直身體,随時迎接對方發來的攻擊。

一群人突然被安然的氣勢震懾了,說實話,安然總是帶給人一種果斷淩厲的感覺,這是由他的氣質衍生出來,楚妙曾經也說過,安然不嬉皮笑臉的時候,真的很恐怖,很冷淡,甚至決絕。

那大漢先是一愣,轉而“哈哈”大笑,“好啊,你小子不錯嘛,有魄力!”說完,順手過去拍了一下安然的肩膀,安然表情依舊,紋絲不動,那大漢一驚,“呵呵,不錯,有潛力,走,交個朋友呗!”

安然低下頭微微思考了一下,“走,那我請你們吃飯!”

在接下來的時間,安然同幾位大漢慢慢成為了朋友。從交談中得知,那個剽型大漢叫阿龍,是C城附近一個小村子的農民,因家境貧窮,不得已出來打工,卻遇到包工頭拖欠工資,阿龍三個月辛勤賺的工資成為泡影,在不得已情況下,阿龍同被騙的兄弟們經別人介紹,投入了A城有名的大哥樸震寰手下。

安然這下明白了,雖然同他經歷完全不同,不過他完全懂得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的苦,想到這,對阿龍這些人,安然選擇相信并且深交。

不打不相識,應該就是這個道理。

同阿龍一群人喝完酒,吃晚飯之後,安然一個人回家。酒喝太多,車是不能開了,又想到一些事情還是有些心煩,他決定到天橋上散步,順便醒醒酒。

晚風拂面,江水的味道此時都竄到他的鼻子裏,夜晚的天橋,少了些繁華,卻多了不少的情調。晚風送爽,确實撇去了一天的嘈雜,繁星顆顆點綴于漆黑的蒼穹,圓月高高懸挂在空。今晚的月色真美!江水微瀾,遠處似乎仍有泛舟的船只,安然靜靜享受着微風的撫摸,雙手伏在欄杆上,眺望着遠方的泊船。突然,不遠處傳來了微微的聲響,安然不禁暗笑,“出來吧,都跟了一路了。”

米雪推着自己那輛舊自行車恹恹的走出來,“你都知道了?”米雪心中疑惑,剛才還高興自己跟蹤技巧不錯來着。

安然斜視了一眼,“早看見了,懶得搭理。”

“切。”米雪不服。

“你好端端的跟蹤我幹嘛?”

“我剛才親眼看見你和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勾肩搭背的進了飯店,我在外面一直看着你出來,我說,你怎麽和那些人搞一塊去了,他們一看就不是好人。”米雪解釋道,要不是為了楚妙,她可懶得管安然的破事。

“關你什麽事,奇怪!”安然一聲冷笑,不客氣的直接拒絕了米雪的善意。米雪心中頓時不快,這倒成她的錯了?哎,怪自己多事。

“随便你怎麽想,按照年齡上看,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得聽我的。”米雪說道。

“長輩?”安然轉身盯着米雪,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竟笑出聲來,“哦,是,長輩。”

安然也就是順便調戲一下米雪,突然發現米雪的嘴唇有點不對勁,“喂,你嘴巴怎麽了?”

米雪一驚,本能的摸了摸嘴角受傷的那塊地方,什麽嘛,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偏問,于是沒好氣的回答道,“哦,這個啊,不小心磕石頭上了。”

安然無語,頓時想起剛才酒吧中莫翎的嘴唇也帶着傷,不禁驚呆了,指着米雪瞪大了眼睛,“你!”

“我?”

“真能,服你!”安然伸出大拇指,無語的轉過去,面對着江水。

米雪疑惑,我又招你了?神經了嗎?

“你為什麽在這裏出現,還跟着哦,你想幹嘛?”安然淡淡的說道。

“剛從莫家回來啊,莫翎失蹤了,雪鳶無心補課,就讓我先回來,正好就碰上你了。”米雪想到莫翎,本能的擔憂着,不知道莫翎回去了沒,不知覺得,陷入了深思。

安然一席話打破了她的憂慮,“放心,他安全回去了。”像是把人看穿一般,米雪被吓了一跳,他怎麽知道的啊?

兩人突然都不說話了,靜靜的沉默着,昏暗的燈光隐隐約約的,增添了一些神秘。

“哎呀。”一聲呻吟,安然突然彎下腰,一只手扶着欄杆,shi靜靜的蜷縮着,喝酒太多,再加上迎着風呆了這麽長時間,酒勁一上來,頭開始劇烈疼痛,肚子也疼得難受,想吐。

米雪一驚,急忙上前,“怎麽了?”

安然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捂着頭。

“你到底怎麽了?喂喂喂,怎麽了?”米雪見安然不說話,心裏更是害怕,不會死在這裏吧,大晚上的,太驚悚了吧。

“行了,別晃了,晃得我更難受。”安然滿臉不舒服的神情。

見安然沒事,米雪這下放心了,“哦,你沒事就好,那我先走了,不早了,宿舍要關門了。”說完,便推着自行車往前走去,沒走幾步,安然捂着肚子伸手指着,嚎叫道,“我說,我在這裏這個樣子你好意思離開?”

米雪說道,“啊?那能怎麽辦,難道還送你回家去?”

說出這句話,米雪就後悔了,安然正用一種“就是這個意思”的眼光看着她,米雪剛想拒絕,安然大步一跨,直接一屁股坐到自行車的後座上,米雪萬分沒有想到他會來這麽一招,心下一緊張,連人帶車直接摔在了地下。

跌倒在地的安然狼狽不堪,“阿瑪尼”的風衣刮了一個大大的口子,安然呵斥到,“喂,你長眼睛沒?”

此時的米雪也好不成啥樣,她被自行車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掙紮一番,才将身上的車子拿去,捂着屁股,差點都淚眼婆娑了,“誰然你突然上來的。”

身邊一輛跑車疾馳而過,米雪還沒來得及通知安然,那濺起的水花毫無征兆的賴在了安然的衣服上,安然驚魂未定,待反應過來,車已經不見,安然無奈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shit!”

米雪已經放好車子,見安然呆在原地沒動,她好笑的拍拍後座,“過來坐吧。”

都市的夜色中,兩人的背影逐漸拉長,安然的煩惱随着微風被扔到江中。他想:有什麽難事呢,見招拆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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