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像鳥飛往你的山
第二天陶然的臉上結着一層霜,鐘裴坐在辦公室裏,終于感受到對方冷淡下來到底是什麽樣子,眼神冷,語氣冷,每一句話都像冰渣子一樣刺人。
……關鍵是陶然不理他了,這讓他的一腔熱情都降了溫。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的,看上去一點都不懂怎麽讓陶然高興,還害他失寵害他受罰害他被打入冷宮。
一早上陶然打內線叫了助理姐姐七次,鐘裴想送個報告有什麽難的,偏偏就把他當透明的空氣。從小到大他最受不得被人忽視,作為老幺連他哥鐘嶼都寵着,誰敢不給他好臉色,也就是他這性子,說一句不得就要鬧離家出走的。
可在陶然面前,他什麽都算不上。
原來還是技術好的頭牌呢,現在估計就是個纨绔敗家子。
這麽兩天下來鐘裴自己也覺得沒意思,陶然篤定了一眼都不賞給他,繼續下去就是在自讨沒趣。
他哥再來敲他房門的時候,他洩氣了。
“你不是要我監督你按時上班嗎。”
這張和他相似卻多了幾分成熟的臉上帶着戲谑,鐘裴前幾天的鬥志已經消磨光了,“不想去,人家不待見我。”
鐘嶼皺眉:“我記得陶總經理雖然為人清冷,處事卻是極好的,好歹你是鐘家少爺,能不給幾分薄面?你自己造了什麽孽惹人家生氣了。”
鐘家少爺聲音一悶,“……我哄他和我睡覺了。”
“……”鐘嶼一驚,“你可真行。”
雖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但是親弟弟的感情他也不好打擊,鐘嶼斟酌了一下用詞問道,“……他願意嗎,人家喜不喜歡你?”
“他那時候睡得迷糊但肯定是願意的,”鐘裴本來一臉篤定,随即又氣餒下來,“……他不喜歡我。”
鐘嶼被他這麽一是一不是弄得雲裏霧裏的,少年心事暧昧又多情,難不成是陶然玩弄了弟弟的感情?
這麽一想他問了一句,“……陶然是不是和你玩玩然後你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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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鐘裴急忙澄清,他有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天和爸吵架跑去酒吧喝酒夜不歸宿,他把我當成小鴨子帶回家過夜了。”
沒有料到是這般開展,估計方圓十裏的狗都給鐘裴可憐的初戀獻血了,鐘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也不說就讓他誤會?”
鐘裴臉有點紅,“……他很好,我喜歡和他在一起。”
他哥哥有點無奈,自己弟弟也不好說他,“原來是你欺騙人家感情啊。”
“所以他說他喜歡的是那個小鴨子,我一點辦法也沒有,”鐘裴覺得自己的感情之路有點悲慘,“哥,我是不是不應該操之過急……”
的确是操之過急了。真心都還沒得手就想着收網,手段稚嫩還落入窠臼,陶然這樣的人物要是被得逞了,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該覺得弟弟喜歡的人也是個傻子。
“哪有這麽容易,我可是聽說有人追了陶然好幾年都沒得一個正眼,”鐘嶼故意使了點壞,“……你憑什麽,肉體還是色相?”
·
打漁三天的鐘家少爺終于去曬網了,陶然接到電話的時候一臉面無表情。背景音是酒吧的醉生夢死,隔着手機都能聽到鐘裴在紙醉金迷,“您是他的暑期家教吧,他在這裏喝醉鬧得不得安寧……”
挂掉電話陶然驅車前往,一腳油門踩過去,地址正是他們的定情老地方。
呸,故意找他的不開心是不是。
自從和鐘裴搞在一起,他就沒去過什麽燈紅酒綠的地方,一時間對這樣暧昧而糜爛的氛圍有些不太适應。
看着短信發來的包廂號碼,陶然停在門口整了整衣服,聽到熟悉的聲音推門跨步進去,俨然一派家長作風。包廂裏是裴少的狐朋狗友,見陶然來了趕緊讓出一條道,鐘裴坐在中間還拉着一個小男孩不肯放手,像怨婦像祥林嫂,小男孩見有人來負責了趕緊開溜。
陶然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
鐘裴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天喊地,“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薄情……還問我是不是就操.他一個人……”
床上裏的話都拿出來亂說……陶然好想給他一巴掌。
“我他媽就沒操過別人!”
鐘裴突然大聲把他吓了一跳,醉鬼抓着他的手,越攥越緊不肯松開,“他還和別人談戀愛……我就只喜歡過他一個人……”
“但是他以後只能和我在一起!”
……陶然居然聽醉話聽得有些感動。
“我乖乖當好學生……刷個卡都要想好臺詞……”
“江湖半年沒裴哥的傳說!”
越說越不像話了,鐘裴的小夥伴們都裝聾作啞,不是低頭玩手機就是四處看風景,反正沒一個敢光明正大看戲的,都豎着耳朵等着呢。
“他居然喜歡那只小鴨子?小鴨子……小鴨子!”
陶然聽得臉紅想捂住他的嘴,誰知鐘裴開始把手往他衣服裏伸,他以為鐘裴在外邊如此随便,誰知鐘裴舔着他的掌心:“……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嘎嘎了?”
……操,居然知道。
現在鐘裴是他的所有物,一舉一動都打上了他的标簽,陶然覺得丢盡了臉面。他把醉鬼拖走,給他洗澡還非要捏着那只小黃鴨,“我是不是你的小嘎嘎啊……”
陶然的襯衫都濕了一大片,他覺得自己能少活二十年。
給小鴨子洗完他自己洗澡,一出去鐘裴就把他撲在床上:“陶然哥哥,我是你的小嘎嘎啊……”
神經病啊。
陶然推不開他,鐘裴親他的脖子,在頸動脈那裏舔來舔去,他有點受不了。小嘎嘎專挑敏感的地方,把他親得渾身發顫,突然湊近他的耳畔,“要不要嘗嘗頭牌的味道?”
陶然眼神迷離,分不清鐘裴到底是醉酒,還是清醒。
……江由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人,明白他說不出口的悲喜,清楚他一路走來磕磕絆絆的身不由己。誰知鐘裴甜得像塊有毒的糖,陰澀乏味的光陰裏黏着他的心髒,可那裏早有一個豁口,心動的時候一牽扯,疼得他咬緊牙關。
多想要——都得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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