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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車上, 初一趁着休息的時間給我打了個五分鐘左右的電話。內容大致是她很想我啦, 學畫畫好難她的手有點痛了, 但是因為很有趣所以又忍不住一直練習之類的。

我就告訴她我也很想她，學畫畫要加油，明天幫她揉揉手。

初一幹脆地挂了電話，可以看出來，她雖然撒嬌了一下但學畫畫對她來說真的是件很開心的事。

“怎麽啦，打完電話還盯着手機不放，這才第一個晚上呢。”媽媽開着車，倒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我就是擔心……”可打了電話之後發現，這個擔心實在很多餘。開心是真的，說不失落是假的。

“我看初一已經适應得很好了，你也少操點心吧。小小年紀就跟個老媽子似的。”唉, 媽媽真是不懂我的心。

“因為初一還是很會忍耐替別人着想的孩子……”好吧, 這也是借口，我看得出來她這次是真的挺開心的。

“慢慢來嘛, 你李阿姨你也是知道的，性子溫和對小孩子最好了。初一現在是從自己喜歡的東西開始慢慢接觸別人, 應該會好一些。”

我點點頭, 嘆氣道：“确實, 她适應得挺好的。”

然後我就聽到了媽媽的笑聲，“怎麽啦，怎麽感覺她适應得好你反而不太開心的樣子？”

這要怎麽說呢？

“唉，我雖然知道這對初一來說是好事。也覺得她應該慢慢接觸更多的人, 交更多的朋友。可有的時候又會覺得很失落，想到我可能會變成她的朋友之一而不是最好的朋友就悶悶的……媽媽，我是不是占有欲太強了呢？”

媽媽似乎很高興我能和她談心，“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不說初一情況特殊，只說她是你第一個要好的朋友，你會這樣看重她就可以理解了。而且她很依賴你，你或許不止是把自己放在一個朋友的位置上，也把自己當做了是一個守護者。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周到又責任心強的好孩子。看到她的成長你當然會高興，但守護者的角色又讓你因為她不再那麽依賴你而失落。”

媽媽雖然有時候看起來不靠譜，可她一旦認真起來，講的話都還蠻有道理的。

“媽媽，你有時候會因為我太獨立而失落嗎？”

“哎呀，你可從小就讓媽媽在這方面很失落，現在都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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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着就笑了起來，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那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太在意的，你一直做得很好不是嗎？幫助初一勇敢地去接觸別人，鼓勵她去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人呢總不會只有積極向上的感情，像生氣憤怒悲傷嫉妒都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什麽是正确的，什麽是錯誤的。你沒有因為自己的不舍就去阻礙初一，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那我心裏的難受又該怎麽辦呢？”

“在我看來，你難受是因為怕初一以後會有更好的朋友不是嗎？這很好解決的。就目前來說，你無疑是初一最好的朋友了。你要保持現狀比起其他人後來居上要簡單很多。不止是初一對你來說是特別的，你對她來說也一樣啊，你不是那麽容易被代替的。你只要對她一如既往的好，比以前更好，比任何人都好，你當然會一直是她最好最特別最親密的朋友啦。”

媽媽說得信心滿滿，我也覺得豁然開朗。

“初一是個好孩子，也是那種別人對她越好她也會對別人越好的孩子。”

沒錯，正是這樣。

“你說得對媽媽，我會對她更好的。”

媽媽點了點頭，而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唔，不過人可不止是只會付出的生物，大部分人的付出都是在期望回報的。而當結果遠低于自己期望的時候，落差可能會讓人生出怨恨。”

媽媽有時候說的話也意外地嚴肅和充滿哲理呢。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把期望放低一些嗎？”

“如果你的期望只是想要自己成為她最重要的朋友的話，我覺得不用放低也可以。”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更高的期望嗎？這當然就是我的希望。

“我明白了媽媽。”

因為媽媽的一番話，我之前因為和初一相處時間減少的憂郁一掃而光。其實我也是明白的，現在還只是幾個晚上，等到高二分班之後，白天也很難見到面了。但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不像過去那樣脆弱，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并且今後也沒打算把這個寶座讓給其他人。

晚上再接到初一電話已經是九點半左右的事了。初一應該是剛洗完澡，聲音比平時更加軟糯。

“驚蟄驚蟄，你睡了嗎？”

平時如果不是陪她的話，我原本就睡得更晚，何況晚上我本來就在等她的電話。

“要是我睡了，現在怎麽和你打電話呢？”

“嘿嘿，我怕吵醒你嘛。”

“沒有呢，我一直在等你電話。”

“哎呀，我本來一下課就想打給你的，可是手機沒有電啦，回家要先充電我就想洗完澡再打給你嘛……我想和你打得久一點。”

“可是現在都已經九點半咧，你還不困嗎？”最近半年她睡眠的時間确實有些推遲了，但大體上還是個早睡早起的好寶寶的。

大概也是覺得時間不早了，初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遲疑。“唔……可、可是我今天都沒有和你講多少話。”

啊，是這樣的。今天一天都沒和初一說上幾句話，平時就算偶爾有事，晚上不在一起也會很早開始打電話。要不是考慮到初一不夠睡，我其實也很想和她多聊一會。

“那我們明天見面的時候多聊聊天？”

“嗯~那明天是明天嘛，明天我們也要多聊聊天，晚上我們要聊今天的事。”

小家夥分得還挺清楚。她既然這樣堅持了，我也不是真的不想打，只好順從她。

“那你困了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嗯嗯。”

初一滿口答應，然後就開始詳細敘述起了晚上的所見所聞。原本是相當平淡的一件事，但從初一的角度來看還是頗經歷了一番掙紮的。她講到自己努力講話，努力問問題的時候還帶了幾分後怕。

“……這個時候我就不停地想你，想你就在我的身邊，我就能把心裏的話講出來啦。”

要是她在我身邊的話，我真想抱抱她啊。

“你很勇敢初一……只要你想我的話，我就一直在你身邊哦。”

對面安靜了片刻，然後是初一略帶羞澀的聲音，“嗯……我、我知道的驚蟄。”

“乖，現在已經快十點了，我們睡覺了好不好？”不知不覺已經又講了半小時，我雖然還完全不困，可初一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些微的困意。

“啊……已、已經那麽晚了啊。”她的遺憾之情溢于言表，“我真想再聽聽你的聲音啊驚蟄。”

這樣說的初一實在太惹人憐愛，叫人忍不住就想要滿足她的願望，可是我又實在不想因此打擾到她的休息。

“那……我給你念書，你乖乖睡覺好不好？”

初一喜歡看的書一般都是充滿了童趣的文學作品，我知道這點後下了不少類似的作品在kindle裏，只是一直沒機會給她看看。

“念書？”

“對啊，我之前看到你有在看《窗邊的小豆豆》和《小王子》對不對？”

“啊……驚蟄，你、你怎麽知道的？”

“還記得我第一次邀請你去吃午飯的時候嗎？我在你抽屜裏看到的。”

“诶，可是《小王子》我很早的時候看的嘛，那時候你……”

是啦，那時候我還在假裝不認識你。可是……我也一直有在關注你啊。

“那時候才剛開學，我偶然看到的。你包了藍色的書皮對不對？”

“我包了書皮你也知道是《小王子》啊……”初一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我一下子有種偷窺人家結果被當事人發現了的窘迫感。

那時候的我确實既在假裝不認識她，疏遠她，卻又無比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那你一定也好喜歡《小王子》了對不對？”

……感謝初一的單純，我又順利逃過了一劫。

“是哦……”可又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我對這樣的自己真是感到厭煩。

“原來驚蟄你也喜歡看這樣的書啊！”初一似乎很高興。

“對啊，所以你想聽嗎？”

“想想想，驚蟄，我想聽你念。”

“好，”我翻了翻kindle問她，“你看過《海蒂》嗎？”

“沒有诶，這是講什麽的？”

“那我就先開始給你念念這本吧。”

“嗯嗯！”

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變少了，但我們又有了其他的彌補方式。所以就算稍微有些距離，就算不能經常在一起，我們的關系也不會改變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又立flag。驚蟄就像戲臺上的老将軍，全身上下插滿了旗子。